熙熙攘攘的街头,小孩们举着手中的灯笼在嬉闹着,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伍滕牵着伍璐的手,慢慢地走在街上,人群络绎不绝,喧闹声夹杂着叫卖声,让伍滕第一次觉得,北平是那么繁华。
“璐儿……”伍滕紧紧攥着手中一个小盒子,转头看向他身旁的伍璐,刚要开口,伍璐却放开了他的手,迈着小碎步跑向远处的首饰摊。
这时候的首饰摊对于少女的吸引力,或许只有糖葫芦能够相比了吧。
伍璐一手轻轻拿起项链在自己的洁白的脖颈上比了比,另一手却又拿着一枚戒指摩挲,感受戒指上光滑的玉质。
老板也是有眼神的人,一看伍璐身着锦衣丝裙,连忙走上前,为伍璐介绍这些首饰,不时地还夸伍璐的皮肤好,五官好之类的话。
伍璐哪禁得起他这般夸赞,小脸顿时就羞得通红,嘴上连连说没有。
伍滕见此,只得默默地将手中的小盒子塞入怀中,摆弄了一下自己表情,才走到首饰摊,拿着项链问老板道:
“店家,这首饰卖多少。”
老板本在为伍璐详细地介绍这些首饰,被伍滕这么一问,连忙抬起头来,却看到伍滕那张黝黑的脸。
一时间,老板堆满笑容的脸就垮了下来,甚至伸出手一把抢过伍滕手中的项链,轻轻地擦拭一番后,高声呵斥伍滕道:
“哪来的长工小子,怎不识抬举,这些首饰是你能乱碰的吗?碰坏了你拿什么来赔?”
脸老板如此贬低自己,伍滕的火气霎时间就蹿了上来,梗着脸就要和老板理论,却被伍璐拉到一旁。
伍璐举起她的玉手,攥成一个小拳头,恶狠狠地威胁伍滕道:“你要敢捣乱,我就打你。”
伍滕见状,也只好作罢。
那老板自然也是看到这过程,明白了伍滕与伍璐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还没等伍滕走回摊边,便双手合十,卑躬屈膝地说道:“小人有眼无珠,望这位公子见谅。”
说着,从首饰中拿出一条项链在伍璐的脖颈上比了比,在确定大小无误了后,便塞到伍滕的手中,赔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旁的伍璐嘟着嘴瞪了伍滕一眼,满不高兴地扭头离开。
伍滕见惹伍璐生气了,慌乱间便从怀中掏出一些钱递给老板,说了声抱歉后,便追上伍璐的脚步。
伍璐一路小跑,也不管行人们的来往,心里只是想着伍滕追上自己,就停下。却不曾想迎面撞上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
“呦,这不是伍家大小姐,怎么有时间出门了。”男人挑了挑眉毛,刀削般的面庞上露出一抹调戏的微笑。
伍璐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皱着眉头道:“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
“你……”男人被伍璐这一句问他,给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伍璐,心里想着自己在北平这么没名气吗?连伍璐这种大家小姐都认识自己。
不多时,伍滕也是赶来了。
伍滕隔着老远就看到了白衣男人,黝黑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厌恶。
上前一把将伍璐拉到自己的身后,伍滕黑着脸道:“白越,你莫不是忘了那天是怎么被王管家教训的了吗?”
伍滕称为白越的男人,哈哈一笑道:“我道是谁,这不是伍家收养的一条狗吗?怎么,今天没有王管家,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来人,把他的胳膊给我卸了!”
白越一招手,四名壮汉从推开人群,摩拳擦掌地围了上来,脚步轻浮时刻准备着动手。
“你敢!动了我家小姐,你们白家就算是有十条命,也抵不了!”伍滕伸出手,将伍璐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后,目光炯炯地瞪着白越。
白越不屑地轻笑一声,指着伍滕道:“你们伍家这几日就要离开北平城,就算我把你废了,你以为伍家会帮你报仇吗?至于伍家大小姐,我还是会好好对待的。”
“动手!”
随着白越一声令下,四名壮汉一齐冲上来,谅他伍滕功夫再好,也只能护着伍璐不受伤害,自己则是被壮汉拳脚交加下,逐渐失去了意识。
“住手!”
被伍滕护在身上的伍璐,终于忍不住怒斥道。
白越听得伍璐这般怒斥,心里愈加不是滋味,于是便高呼道:“用力点!没吃饭吗!打死了回去每人奖十块大洋。”
听到白越这么说,壮汉的手脚一下子便也是重了不少,眼下就要把伍滕给毙在这里。
就在驻足观望的路人以为伍滕今天必然会被打死的时候,一道蓝光乍现,瞬间推开了所有围观的路人,而那四名壮汉连同白越却被蓝光笼罩。
蓝光之中,伍璐的身躯漂浮在空中,蓝色的眸子此时竟然将眼白也同化了,一时间,伍璐仿佛仙女下凡,吓得白越五人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
胆小如鼠的白越,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后,还从身子底下渗出黄色液体,霎时间,一股骚味便弥漫在空气中。
伍璐蹙眉望向白越,这就让白越更加恐惧了,跪在地上渐渐求饶道:“伍仙女,是我错了,我不敢了,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
然而,陷入震怒的伍璐有岂会这么轻易放过他,随着伍璐的玉指抬起,一道蓝光自她的指尖射出,钻入白越的身体中。
被蓝光射入的白越,顷刻间,抖得像个筛子一样,他的身躯渐渐放出蓝光,地面上的黄色液体竟也被这蓝光给烘干。
随着蓝光的消散,白越的白袍下只有一名8岁的孩童啼哭着,而那孩童正是先前跪地求饶的白越。
处理完白越后,伍璐望向那四名壮汉,玉指再度抬起,射出的四道蓝光同时进入壮汉的身子。
不出所料,四名壮汉也都变成8岁的孩童。
蓝光散去,伍璐背着比他高两个头的伍滕一步步走向北平街的朱雀桥。
然而,伍璐背着伍滕,却让他的两条腿都垂在地上。于是,令人捧腹大笑的画面出现在路人的眼中。
伍滕的布鞋摩擦着北平街的地砖,不时还滑过路上的积水,在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水痕。
朱雀桥里北平街并不远,只有半里的地。但是,对于伍璐来说,这半里地,却如同整个银河系那么长。
在这个世界活了那么久,她也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小白今天给他出头,她断然不会带小白去的。
背着伍滕走了足足半里地,伍璐终于走到了朱雀桥上。
“噗通!”
随手将伍滕扔在地上,伍璐扶着朱雀桥的桥栏,望向渐渐落下的夕阳,回忆仿佛浪潮般涌来。
她闭着眼,回想着经历过的一切,一滴清泪沿着她的眼角流下,划过她的面庞,落入朱雀桥下奔涌的河水中。
这时,伍滕也渐渐转醒。
睁开眼后,伍滕扭动着身子,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后,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还不忘拍了拍身上尘土。
只是脚尖一路上早就被磨破,露出他穿了不知多久的袜子。
好在北平的秋天够冷,袜子也被冻成硬邦邦的,散不出什么味道。
扶着桥栏,伍滕一步步走到伍璐的身边,他把手伸入怀中,慢慢地去掏那枚买了很久的戒指。
却发现怀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那个装着戒指的盒子都给丢了。
伍滕焦急地翻遍全身,也只是翻出了老板塞给他的那条项链,无奈之下,伍滕只好拿着项链支支吾吾地对伍璐说道:“璐儿,喜欢你好久了。”
“自打八岁那年你把我带回伍家,我就喜欢上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渴望着这一天,你相信我,虽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以后,是人该有的我都会有。”
“璐儿,我爱你!嫁给我吧。”
“不行哦,我不能嫁给你。”伍璐望着夕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璐儿,你相信我!我……我这条项链可以见证!你拿着!”
伍滕一下子就慌了,他从来没想过伍璐拒绝,他要怎么办。此刻的他就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宠物般,慌乱而害怕。
然而,伍璐只是淡淡说了句:“我不要。”就转身离开了朱雀桥。
“……”
伍滕望着伍璐渐渐离去的身影,一股别样的倔强涌入他的心头,他心里想道:璐儿一定是因为自己穷才拒绝的,只要自己赚到钱,璐儿一定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伍滕远远地对伍璐喊道:“璐儿,等着我!我会去南方赚很多钱,到时候我就回来娶你。”
说完,也不管伍璐能不能听见,伍滕把项链揣入怀里,径直地向朱雀桥的另一边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两人这一别,就是八十年。这次离别,也让伍家,失去他们的老祖宗,伍璐一去不回,仿佛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直到这一次再度出现在伍滕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