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煞葬听苑贞说完,从容自若道:“在下自幼便生在鸣水镇,稍远的地方都没有去过,哪里来的什么奇遇,只不过看到此画时忽然间就福至心灵,故而有感而发。”
姬煞葬自然不会去说什么诸如降临,去过异界之类的话,苑贞的修为境界无疑可以确定已然趋于开灵上境,若是被她觊觎了什么,然后略施手段将自己加以控制,那么即便是修为尽复,依然还是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苑贞此刻也在思考,心道这少年年岁不大,所说之言不似作伪,莫非是冥冥之间与此画发生了共鸣,才能生出此番意想来。
她已探知姬煞葬的骨龄确实是十余岁无疑,修为气息也确实只在凝骨境初期,一时间倒也没怎么去怀疑他所说之言。只是展颜一笑道:“料想公子定然是有大福报之人,生来便与常人尤为不同,思想也是如此的特立独行,真是难能可贵。之前还未请教公子高姓大名,委实罪过。”
姬煞葬轻言浅笑道:“在下姓任,单名一个仇字。苑贞姑娘适才谬赞了,在下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哪里能当得起如此赞誉。倒是姑娘三言两语便将开灵境的大修士喝退,仅凭此等震慑力,就俨然是十分不凡了。”
苑贞浅笑嫣然,一双美丽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姬煞葬,见对方是真的气定神闲,颇有一些少年老成之风,不由来了些许兴致。
毕竟能够在她面前能保持平稳气息的男子,委实是寥寥无几。哪怕是在万花丛中过,对情爱方面涉猎颇深的修士,见到她的第一面时都会微微有些晃神,直道是人间绝色,难得几回闻了。
她在意兴之余不禁有些了然,大抵是因为对方年龄尚小的缘故使然,尚且还不懂得什么男女之事,鱼水之欢吧。
苑贞为姬煞葬斟了一盏茶水,开口问道:“不知任公子是否喜欢听故事?”
姬煞葬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饶有兴致的回道:“苑贞姑娘讲得故事,在下自然是喜欢听的。”
他眼中含笑道:“不知姑娘想说的故事,是否是与这副画卷有所关系?”
苑贞点了点头道:“公子所言不错,当真是有些关系。”
“哦?那在下便洗耳恭听了。”姬煞葬微笑道。
苑贞展颜一笑,贝齿轻启,声音婉转动听,娓娓道来:“相传数万年前,无极大陆与如今是有所不同的。那时候的天穹有星亦有月,蕴含的福地、洞天数量远远比现在要多出许多,整片天地蕴含着充足的灵力,是一片适合修士修真的乐土。那时候的天地还未受到遮蔽,修士但凡达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领悟到天人七感,自行飞升成仙。”
“直至五万余年前,整个天穹忽然被一股未知的强大力量所遮蔽,成仙之路自此之后便断绝了。在无极大陆的修士修为越高,所受到的界面压制就会变得越大。”
“修为已然趋于浮屠登天程度的修士们不甘心命运被就此束缚,想要开辟出一条成仙之路。直至四万余年前,一个大神通修士踏破浮屠十重天,就此打穿了天穹障壁,直接打出了无极大陆与域外星空连接之路,自此无极大陆修士在域外星空的探索就此开启。”
姬煞葬听得认真,开口说道:“凭借一己之力打破天穹障壁,何等的畅快淋漓,不知这位大神通修士之后如何了?”
苑贞轻叹道:“之后他便不知所踪了,再也不曾出现过。但他有一个极为特殊的身份,被世人所知悉。”
“是何特殊的身份?”姬煞葬语气凝重起来。
“在无极大陆的修士皆称呼他为燚殇。”苑贞一面观察姬煞葬表情,一面开口说道。
姬煞葬瞳孔一缩,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没有露出多少端倪,他故作疑惑道:“燚殇,这个词汇很是奇怪。”
苑贞看到姬煞葬只是露出疑惑表情,却并非是震惊或者震撼,心中略微思量,继续开口道:“任公子当真没有听说过燚殇二字?”
姬煞葬故作苦思冥想,过了半晌后遗憾的摇摇头道:“在不久前曾因为一些事情导致记忆缺失部分,有些东西只是感觉似有印象,但是倒还真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等模凌两可的话令苑贞心中疑惑,这少年言行举止与他实际年岁全然不同,她忽然发现自己跟他这番聊下来,竟然一直都没有占到主动的话语权。
苑贞不动声色,继续开口道:“燚殇便是无极大陆的顶阶修士对降临者的统称。”
姬煞葬心中惊惶不已,池灵曾经说过,燚殇及降临者之说是流传在无极大陆顶阶修士口中,乃是极其隐秘之事,此女修为应该是开灵境无疑,为何会全然清楚这些事情?
难道是池灵诉说有误?知晓此等绝密的远远不止那个极小范围的顶阶修士,还是因为是试炼的缘故,所以我的所见所感皆是虚幻而出,尽管是模拟现世,但是到底还是有些许出入?
苑贞与我说出了这些隐秘之事,必然已经是单方面建立了捆绑关系,看来想要从容离去,恐怕是不太容易了。
不过我又有什么价值令她说出这些?仅仅是因为天生煞力浓厚的缘故?
苑贞见姬煞葬闭口不言,似乎若有所思,便继续开口说道:“所谓的降临者,便是无极大陆之外的灵魂以精神为依,将思想和记忆全然封印起来,然后以转世的形式附着在新生儿的肉身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降临者很有可能会慢慢解开精神上的的封印,当然也有终其一生都无法解开的。”
“大多数已知的降临者解开的封印仅有部分,几乎完全解开封印的降临者,只有初代燚殇一人。于是大家都全然相信,降临者这要将封印记忆解开,所能够达到的战力远比无极大陆同阶修士要强,而且是强很多。”
姬煞葬故作好奇道:“苑贞姑娘对降临一事知之甚详,莫非你就是降临者?”
如果是像刑无邪这般人来问,这话问得就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姬煞葬一来还是少年,而来属于不知者无畏,故而直接问起倒也算合乎情理。
苑贞表情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缓缓摇摇头道:“奴家哪里有那个福分,降临者极其稀少,且一旦成长起来都会是搅动一方风云的人物。奴家之所以知晓这些,是因为身后有一位大人物便是降临者,他有宏图大志,目光所及之处是域外的星月,我等都是义无反顾的追随于他。”
姬煞葬看着苑贞露出憧憬的样子,心中将信将疑,感慨道:“能为了自己的理想去努力奋斗,这样的人生当真是很有意义。”
他继续旁敲侧击道:“这位降临者前辈是否也是想要探索与外星空的奥秘,达到初代燚殇并未做到的程度?”
苑贞点点头道:“不错,不瞒公子,这位燚殇前辈乃是数个时代前的降临者,随着他越来越深入的了解到无极大陆的隐秘,就知晓仅凭一人之力想要超越初代燚殇的格局,去完成他也没有做到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燚殇前辈更加笃定要完成这个理想,有一件事必然是要去做的。”
姬煞葬适时开口询问:“燚殇前辈必须要做到的一件事,究竟是什么?想必一定是极难完成吧?”
“确实想要做到十分不易,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将每一个时代的降临者都聚集起来,形成合力,同去探索域外星空,寻找一直困锁整个大陆的真实答案,寻找那五万年之前巨大变故的真相。”苑贞眼眸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声音不禁然有些起伏。
姬煞葬听她说完,心中有些了然起来,开口说道:“所以说苑贞姑娘一直以来都是在找寻降临者,之所以与在下谈论这些,也是因为有些怀疑我有可能就是?”
苑贞点头,莞尔一笑道:“任公子果然聪明,公子虽然年岁尚小,但是无论言行也好,举止也罢,都透着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睿智。”
“而且奴家仔细观察过你的内息,除了拥有跟修为不相符的强大煞力之外,似乎还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异样。但是以奴家之能,着实是察觉不到具体的异样究竟为何,不过以女子的直觉,我认为公子的身世经历,绝对会比料想的要复杂许多。”
姬煞葬心中一惊,此女不仅修为高深,细微观察和感知之力亦是十分厉害,一番言语竟然说得离真实情况不离十。不过在他尚且未判断出苑贞所说之话真伪之时,绝然是不能露出任何马脚的,不然授人以柄,以后即便能保住小命,行事也必然会处处受到掣肘,沦为被动。
他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拱手施了一礼道:“苑贞姑娘莫要给在下戴高帽子,在下不过是一个失去记忆的贫苦少年罢了,离姑娘所说形象着实是相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不过真心感谢姑娘抬爱,令我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