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睫没有想到, 自己的“马到成功”,要比梁吉颍来得早。
次日下午,她正在小山一般的文献里翻找着关于日记或是布尔墩图村的蛛丝马迹,突然就接到萨瑞纳的消息。
“你昨天提到的那本日记, 我帮你问过了。非常巧, 我朋友在三年前的一次展会上看到过它, 那是一场私人展会, 展会的主人,是如月直子。”
附在消息后,还有一条链接。苏睫点进去,发现那是一条名人堂的人物介绍。
名人堂是一家专门收录名人词条的网站, 有资格出现在名人堂的人往往非富即贵,或兼而有之。而如月直子就属于后者——她是东亚区域赫赫有名的大财团天极集团的董事长,而天极集团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它与东亚黑帮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实上,天极集团本就脱胎于原和国关东区最大的黑道组织“天极会”。就算明面上洗白了, 实际当然还会在一些灰色领域保留些势力。
掌握着这样一家黑白通吃的大集团的如月直子,在照片中是一个松松套着黑色和服,跨坐在榻榻米上,眼神傲慢又挑衅的性感女人。无论是艳丽的妆容、肩头露出的彩色纹身, 还是她手中那把插/入地面半指、寒光森森的胁差(一种小刀的名字), 都给人非常不好惹的感觉。
这样的大人物, 苏睫这样的一芥草民当然不敢找上门去借书。
也是她天真了, 完全没想过能收藏这种古物的收藏家会是怎样的身份。就在女孩感觉自己的借阅计划已然无望,陷入消沉时,“叮”一声,萨瑞纳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对了, 你应该知道,她是如月清和的父亲吧?”
如月清和……好耳熟啊,这谁?
看到这个名字,苏睫先是一愣,然后才慢了半拍想到,如月曾经自我介绍过,她的全名就是如月清和。
——她认识的如月是那个如月直子的女儿?!
苏睫觉得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自己的学生居然和黑白两道通吃还很有钱的大佬是父女关系,所以说如月严格来讲是黑道家的大小姐?
受刺激太大,苏睫的脑袋有些发晕。她趴在桌子上,双指划动放大了如月直子的照片,努力在女人浓艳的妆容下寻找着与自己学生的相似之处。眼睛、嗯,眼睛挺像,还有高高的鼻梁,不过如月的脸型要更秀气些……
“老师,你在看什么?”
苏睫正专心用手指划拉着图像,背上骤然压下一具温暖的身躯。一丝淡淡的水果硬糖味儿在鼻端飘过,与声音一般的甜甜腻腻,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苏睫几乎是立刻认出了来人是谁。
因为如月和奥格斯特时常会来观察室找苏睫,为免麻烦,她就把观察室门禁的权限分给了两人,结果今天也不知是不是看人家照片看得太出神,苏睫居然完全没发现如月是什么时候进门的。其他时候也就罢了,偏偏此刻她正在放大了研究人家父亲的照片!
苏睫做贼心虚,慌乱之下一时没想起可以关掉屏幕,而是用了个笨办法,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想要用身体挡住屏幕。正把脑袋压在女beta肩头的如月完全没料到苏睫会是这个反应,她还惦记着刚才惊鸿一瞥看到的影像,一时间没来得及躲闪,居然被苏睫抬起的肩膀碰了个正着。
苏睫只觉得肩膀陡然撞到一片柔软,然后便听见耳侧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等她反应过来转过头去,恰看到如月退后了半步,正狼狈地用手捂着鼻子,两眼含着点点泪光,朝自己递来控诉的目光。
“老师你好狠……”
“抱歉抱歉!实在是被你吓了一跳……撞痛了吧,有没有流血,快让我看看。”
苏睫背过身去,偷偷摸摸用手关掉了身后的电子屏,然后才慌忙走上前去,搀扶着女孩,带她往观察室的椅子边走。这一番自以为隐蔽的小心机并没能逃过如月的眼睛,察觉到女beta有事隐瞒,女孩琉璃般通透的双眼微微眯起,一条苦肉计几乎是立刻成型。
借着弯腰坐下的动作,趁苏睫不注意,她将捂在鼻子前的手握成拳头,坚硬的骨节狠狠磕向了自己的鼻梁。得益于多年约架积累的丰富经验,当如月在苏睫的引导下坐好,抬起头时,遭受重创的脆弱鼻腔已经水龙头一样往外淌起了血。
“呀,流血了!我找找纸巾……啊,如月,不要仰头,快伸手捏住鼻翼,像这样——”在翻找纸巾的间隙,一眼瞥见旁边的如月仰起了脖子,女beta忙伸手在一旁的针线篮里一通乱翻,抽出一条新裁的手帕垫在女孩鼻子下方接住鼻血,防止女孩的制服裙子被染脏,另一只手捏住如月的两侧鼻翼,引着女孩坐直身体,嘴里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流鼻血的时候,仰起头很容易让鼻血流到食道和呼吸道,引发感染和窒息。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捏紧鼻翼,加速止血……来,自己伸手捏着。”
“嗯,好~”如月拖长声调,乖乖巧巧应了一声,双手却一直撑在身体两侧的椅面上,两条细长的腿在椅子下小孩子一样晃来晃去,久久不见下一步动作。苏睫松开手等了一会儿,眼看着鼻血失去了按压重又有汹涌而下的趋势,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帮女孩压住伤口,顺势转身在如月的身边坐下。
没办法,毕竟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只能多出些力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吧。”
“今天体测,测完了就能自由活动。人家结束得早,反正也没事干,就想回来找老师玩嘛。呐老师,刚刚你在看什么?”
提起这事,苏睫就是一阵心虚。如月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找如月帮忙,所以习惯性遮掩道:“没什么……只是随便在刷网页。”
“哎?然后就这么巧,刷到了父亲大人的照片吗?”因为鼻子被捏住,如月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搭配她鼻子下斑斑点点的血渍,还有脸上可怜又委屈的表情,苏睫本就犹豫不决,被女孩这样一追问,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臊意,不太好意思地同如月透了底。
“其实……哎,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最近在找一本叫《特木伦手札》的古老日记,托朋友打听了一下,那本日记目前似乎在你父亲的手里,刚才也是在研究这件事。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拜托你帮忙找你父亲问一下那本日记的情况吗?当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就这点小事当然没问题。老师很想要那本日记吗,我帮你把它要来呀?”听说苏睫有求于己,如月整个人瞬间精神了,“反正这样的东西父亲有一仓库,只要我问她要,她肯定会给的。”
“不不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受不起。只是刚好遇到一些历史上的疑问,想借那本日记看看相关的描述。”
“这样啊。”如月抬起一根指头点着下巴,双眼骨碌碌转动着,眼中迅速闪过一抹亮色,“那老师等一下哦,我这就发消息问问父亲大人。”
“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作为老师居然还要麻烦学生……”
“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呀!”
说着,如月就打开了腕上的终端。苏睫是个守礼的人,见状赶忙转移了视线,不去看父女俩的聊天,转而望向如月的鼻子。经过刚才一段时间的按压,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只剩两条淡红的血渍沾在下方,让女alpha精致的小脸蛋显得有些好笑。
明明她刚才那下撞得并不是很用力,人类的鼻子果然是个容易受伤的部位啊……
一旁的杯子里有晾在那凉的温水,苏睫贴了贴杯壁,觉得温度合适,就取过杯子倒了一些在手帕上,右手拿着沾湿的帕子,倾身过去轻柔地为女孩擦拭起挂在鼻子下的两条红杠。
她擦得很认真,心无旁骛,完全没有发现一直作势在编辑消息的如月,半路便停下了手,将双眸直勾勾落在了她的身上。逡巡的目光从额头、眼睛滑落到鼻子,在经过贝齿轻咬的唇瓣时,被齿下微微鼓起的唇肉吸引,女alpha呼吸一滞,眸光也不由暗了下来。
如月想象着——想象着,此时此刻,咬着那红唇的不是苏睫,而是她……它看起来那么软,那么丰润,如果用力咬下去,嵌进去,让鲜血流出,血腥味掺进唾液,在彼此舌尖交换纠缠,那滋味一定格外美妙。
有人这样吻过苏苏吗?
有也无所谓。
暗沉的视线继续向下,掠过小巧圆润的下巴,贪婪地寻觅到隐隐散发出淡淡**的后颈。恰在这时,女beta转过身,又拿起杯子接了点水。因这个动作,雪白的后颈完全暴露在视线中,隐藏的腺体兀自散发着极淡的香味,以毫不设防的姿态引诱着每一名路过的羁旅客。
想咬。
好想咬……
明明只是个beta,腺体的香味也淡得可怜,为什么会这么让人迷恋?
顺从内心产生的欲/望,如月站起身,又一次从身后环住苏睫的脖子,将脸埋在了女beta温暖的颈侧。
鼻尖所抵,薄薄一层皮肉下,是跳动的血管,奔流的血液,与淡薄的甜香,垂落的视线透过夏衫宽大的领口,能看到下方若隐若现的山丘,此时此刻,只要她愿意,她就能把眼前甜美的果实摘下品尝……一切来得突兀而迅速,淡淡的红晕突兀地浮上女孩脸颊,那双漆黑如子夜的眼睛忽然变得潮湿而朦胧起来。
“老师……”女孩的声音响起,又轻又哑,像一段低语。
“怎么了?”
“父亲大人回我了。”
“是吗,怎么说?”
“老师你闭上眼,等上一会儿,然后我就告诉你。”
“又这么奇奇怪怪……好了,我闭上了。”
一片黑暗中,苏睫感到手里的手帕被人抽走。身后随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某种东西的摩擦,间或夹杂着几声凌乱的呼吸。有一丝奇妙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开,但很快,温暖的躯体重又趴伏在背上,沉沉压下,一股浅淡的水果硬糖味儿取代了那古怪的气味,充盈了苏睫的鼻腔。
“好了~睁开眼吧。”
“到底是怎么……呀,这就是《特木伦手札》吗?!”
苏睫睁眼,发现眼前亮起了一面电子屏,屏幕中央,是一张书页昏黄的老旧书籍的照片。《特木伦手札》,看到封面上熟悉的汉字,苏睫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甚至没发现环在身前的那双手指尖不正常的潮湿。
“是哟,这本日记确实在父亲大人那里呢。父亲说了,随时欢迎老师上门拜访翻阅。”
身后,如月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勉强回应着,殷红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痴迷与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 写买股文,我每时每刻都在提醒自己,要记得雨露均沾
操着皇帝的心,但没有皇帝的命,好男人全是女主的
哎(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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