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析天不像是没有野心的人,反而,他应该很有野心。但如果不是他的话,难道是……不对不对,这不合理,哎呀,全乱了!
阿棠甩了甩脑袋,又问了一遍:“再问你一遍,你要是敢骗我,我真的要把你剥皮挖骨,凌迟车裂了!你们重欲谷上面的人,究竟是不是俞析天?!”
那人摇摇头,道:“整个昱照的人都知道,咱们王上眼里容不得一丁点的阴谋诡计。如果是王上要害白墨,那肯定是敲锣打鼓、大张旗鼓地散播——不对,如果王上想的话,他肯定是直接发兵灭竹墨,再打檀墨,最后一鼓作气灭了白墨。”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还一鼓作气攻打三个国家,梦醒没有?切!
这番话下来,阿棠更不爽俞析天了。因为她第一次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比自己张狂,比自己嚣张,比自己还要正大光明地卑鄙无耻!
如果说汪云野是个喜欢玩阴谋的卑鄙小人的话,那俞析天就是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真小人!他做事,虽然都没有藏着掖着,但却不按规矩来,一看就知道是个小人。
那人不知道阿棠心里已经把他们昱照的王上编排了一万遍了,说:“就是个比方而已。不过,依照咱们王上的脾气,应该不会做这种掉价的事情。”
“哦,这么说,你也觉得此事太过分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有什么办法?总之,上面的人不会是王上,但具体是谁,我真不知道。有可能,不是咱们昱照的人。切,管他呢,反正咱们重欲谷也只是在昱照的地盘上而已,又不止接昱照的生意。”
“生意?”这话引起了阿棠的注意,阿棠问:“什么生意?难不成,你们重欲谷真的是个杀手组织?”
“重欲谷以乐杀人,所造成的伤十分明显,外人一看就知道杀人者是他们。他们的活儿,最多不过绑个架、抓个逃犯什么的,跟赏金猎人无异。”
那人还没说出口,阿棠身后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阿棠转身一看,正是锦瑟!
锦瑟冲阿棠笑了笑,道:“哎呦,原来还有一个。”
阿棠见他一脸轻松,就知道事情顺利极了,便说:“这个不行,他只是个小喽啰。”
锦瑟点了点阿棠的额头,道:“你呀,当初跟你讲各处江湖势力的时候,你怎么就一点不专心?连重欲谷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十九门大当家吗?”
“不是有你吗?”阿棠厚脸皮地笑了笑,说:“我可不管这些,分明是你说,重欲谷不过是一群哗众取宠的花架子,不足为惧,我这才没记他们的。”
论甩锅,阿棠可是高手。
锦瑟见阿棠狡辩,便有些头疼。
他看也不看那人一眼,拉着阿棠走进屋子坐下,道:“事情我已经搞定了。就是你,问出来了没有?那个悉昙他到底有没有……”
阿棠见锦瑟担心,便笑了出来,道:“没有,不是他。只不过,他也染病了,可我到现在为止还没研制出解药来。”
“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可是蓝……”
“阿棠,我杀人太利落了,你再去问问这次重欲谷派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锦瑟明显不想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阿棠也知道,此时此刻大家都再尽量避免提起蓝岚的名字。不为别的,单是害怕而已。
阿棠很听话地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将那人牵进来,坐下问他:“这次除了你,还有谁来过?”
“这……还有七十九长老,他也变装变声了,他昨天就应该出发回去了。”
那人还不知道,此时在他面前坐着的这个紫衣已经在昨晚将他口中的七十九长老给杀了。
阿棠听到‘七十九’这个数字,便笑了出来:“哈哈哈……你们,你们是有多看不起我们白墨?七十九……”
“咳咳,重欲谷一百零一人,有九十九个长老,名次是按武功倒着排的,九十九最高,一长老最次。”
“啊?哦。”
听了锦瑟的介绍,阿棠这才知道重欲谷的规矩,便又问:“诶,既然有九十九个长老,一个掌门,那还有一个是谁?参谋长?”
“什么参谋长?”
锦瑟一脸茫然,说:“还有一个是重欲谷掌门之子,重阙。不过,听说他好像失踪好久了。”
“回来了。”那人突然悠悠地来了一句。
阿棠便问:“什么回来了?”
“少掌门回来了。”
“啊?什么时候?”
问这话的是锦瑟。
阿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锦锦,你怎么对这个重阙这么感兴趣?难道王然要失宠了?”
锦瑟瞪了阿棠一眼,道:“我听说这个重阙是个练武奇才,我想跟他比划比划不行啊?还有传言,说他一出生就天降异象,头发雪白,就连皮肤,也比常人白多了。”
“啊?白雪公主吗?”
肤白胜雪,不就是白雪公主?不过头发全白,该不会是白化病吧?
而且白头发的人……我去,难不成是他?
阿棠突然想起来,无觅用的也是重欲谷的武功,他就是满头白发,肤白胜雪!
不是吧?
见阿棠苦了一张脸,锦瑟便问:“怎么了?”
“锦锦,我可能见过你说的重阙了。而且,还跟他交过手。”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锦瑟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阿棠道:“就是曲姿韵家那个无觅,我没打过他,被他打伤了。”
“噗!”
一声没有忍住的笑声传入阿棠的耳朵,阿棠扭头一看,就骂:“哼,你笑什么?!”
“我,我没笑……”
那人忙澄清,要不是双手被绑着还被打断了根胳膊,他此刻就要拼命摆手以证清白了。
阿棠又‘哼’了一声,才说:“我打不过,我哥打得过啊。我哥,二哥,都已经帮我出气了,差点揍死他啊,怎么样?”
这话是冲着那人说的,见这家伙的样子,应该跟无觅……不对,是重阙的关系挺不错的。有可能,重阙就是他的偶像。
他刚刚笑话自己,自己就让他再不敢得意!
本着小孩子的心态,阿棠说出了这番话。不过阿棠看人的眼光还挺准。那人一听重阙被她的两个哥哥揍了,立马就急了。
“你,你这妖女!你哥哥是谁?我要……”
“我哥哥是白墨上意大将军,我二哥是白墨国主,你想替他报仇吗?”
抢在那人说完之前,阿棠就抢先一步瞪大眼睛得意地说出了这番话。
那人被抢白,讪讪地说了句:“不,不能……”
不能,不是不想。
也就是说,这家伙的确跟重阙关系不错。
阿棠问:“喂,你在你们谷里,是几长老?等等,不对,你这么弱,应该是重阙的小伴当,专门负责端茶倒水的那种吧?”
阿棠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没骨气却又有原则,即怕严刑拷打又视死如归。这样矛盾的人,阿棠还真是第一次见。
被阿棠一激,那人果真忍不住了,气鼓鼓道:“什么端茶倒水,那是小厮!”
“哦~”阿棠露出一抹了然的表情,说:“原来你不是长老,是小厮。”
“你,我,我是长老!只不过,只不过是二长老而已……”
“哈哈哈……”
那人将此话说出口,阿棠和锦瑟就都笑了。
尤其是阿棠,笑的最欢。她道:“原来,原来你下面还有一个。哈哈哈……怪不得这么弱!”
被两个人轮番嘲笑,二长老的脸面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便道:“我,你们……你们不准笑!”
阿棠好容易止住笑声,一听他气急败坏的阻止,便又发出了爆笑的声音:“你,哈哈哈……忍不住了。锦锦,这个人太可爱了。”
“我也是没想到,重欲谷居然也招收傻瓜……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你们不准笑!七十九长老知道了,定会血洗高府,你们,你们……”
二长老有些着急,差点连他刚刚被接上的腿都跺坏了,两人这才渐渐停下笑来。
阿棠算了算,七十九,如果按照倒序来排列的话,这个实力应该是中等偏上的。不知道锦锦对付起来有多大的压力……
还不等阿棠问,锦瑟就走到大厅拐角处拎出一具死尸,说:“你说的七十九长老,是他对吗?”
锦瑟指了指尸体,二长老凑过去看了一会儿死尸的脸,才面露惊恐地踉踉跄跄退后几步,说:“你,是你杀了七十九长老?!”
锦瑟点了点头,二长老就问:“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难不成你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杀手媚……”
“女杀手个屁!老娘是男的!”
锦瑟气的骂了出来,二长老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他一副疑惑的表情,似乎再说:您确定,您是男的?
阿棠见这家伙如此震惊,便道:“你想说的是媚杀手对吧?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他这两年都在我的十九门里,你难道不知道?”
“对对对,你是十九门大当家唐……唐南南!?”
二长老后知后觉的害怕让阿棠两人哭笑不得,二长老忙问:“你,你真的是唐南南?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丑……”
“什么丑?”
阿棠知道自己的风评不好,但也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说她丑!她唐南南在道上的名号,那可是响当当的大美女!
当初不知道多少山寨的当家上来提亲,怎么到他嘴里,就变成‘丑’了?
二长老显然不知道阿棠对颜值这种东西的在乎程度有多高,便说:“我,我们那边都是这么传的,白墨有两美两丑。
美就是高家的大小姐——嗯…她倒是真很好看。还有一个就是你们白墨的公主。两丑就是有黥面的江暮景,还有一个就是你十九门大当家唐南南。”
二长老说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阿棠忍住火气,咬牙切齿道:“你难道还没反应过来吗?唐南南和我南诏棠其实就是同一个人,你个蠢货!”
对于这么笨的人,阿棠也只有说声‘服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在昱照那种极寒之地,居然成了丑女!
不对,是唐南南成了丑女,南诏棠却是美女佳人……唉,果然还是劳动人民的歪歪最伟大,黑的也能说成五彩斑斓的。
对于民间流言蜚语的传播离谱程度,阿棠已经在潼京四纨绔身上看到了相当有代表性的案例。
故此,阿棠对流言这种东西,一向不抱好感,不予重视。
被阿棠骂了,二长老也不觉得委屈,反而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道:“你们杀了我吧。反正,玩也该玩够了,是时候送我上路了。”
“等等等等,怎么就想着死呢你?”阿棠拦住他,说:“话还没说完呢。再说,我觉得你这家伙除了脑子笨点、武功废点、长相丑了点之外,还是有很多其他优点的,我不打算杀你。”
“那你还想怎么样嘛……”
二长老现在只求速死,死了也比在这儿跟她说这些没搭的话好。
“嗯……公事我的确没什么问的了,还有件私事——你的针,到底是怎么刺进喉咙的?不疼吗?不会把气管戳破吗?”
听阿棠还没忘了这件事情,二长老便哀嚎一声,道:“你,你怎么还记着?!”
锦瑟笑了笑,道:“我们家南南的记性可好着呢,今日你若是不遂了她的意,她可是会折腾死你的。”
“真爱折腾。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是七十九长老弄的,我刚刚拔出来,都差点疼死。”
看来还真是个怕疼的!
阿棠笑了笑,又有些遗憾,道:“唉,早知道就让你留着他了。锦锦,这家伙身手怎么样?”
锦瑟依然拎着尸体,说:“废物一个。”
“你……”二长老见有人诋毁七十九长老,忙想反驳,但却被锦瑟的眼神给盯住了,那话便改成了这样的自言自语:“媚杀手不是金盆洗手嫁人了吗?怎么还会为白墨所用?”
两人耳力均佳,都听到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