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露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嘟着嘴巴道:“公主你别老戏弄我,你知道我什么事儿都当真的……”
阿棠哈哈大笑,笑过后,突然问:“诶,小才露,我徒弟到底什么时候对你有意思的?还有小叮当,那小子眼光刁钻的很,这俩傻小子怎么就一起喜欢上你了呢?”
小叮当的话,阿棠还想的通。毕竟这半年以来,小叮当一直跟才露走的很近,独处时间应该也比较多。但自己家那傻徒弟……
阿棠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小子明显没长一个恋爱脑,怎么就对自己家的小丫头情有独钟呢?
对此,才露也是一头雾水,而且也不想多提。
才露说不出个所以然,阿棠便抛开这个问题,转而问她:“你觉得他们两个哪个你更喜欢了?”
“这个,我……”
才露结巴了,阿棠便换一种问法,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他们两个中的一个送了你一朵花,你觉得会是什么花?”
才露想了想,道:“小叮当的话,肯定是不知道从哪儿折来的。如果是公孙二少爷,那肯定是价值不菲的珠花。”
阿棠点点头,道:“分析的挺到位的。”
这下,阿棠就知道才露到底心属于谁了……
“才露,明天去流火饭店看看吧。遇到我徒弟你就转告他,让他把账本察了。要是遇到小叮当,嗯……那你就随意咯。”
“公主!”
才露跺了跺脚,跑了出去。阿棠忙转过头喊:“喂,我怎么办?我……我还泡着呢。”
第二天,南诏堂特意给自己休了公假,回家陪阿棠过元旦。当然,吕君思也从王宫跑了出来,还带着小太监烟止。
南诏家,一张大圆桌上,依次坐着吕君思、南诏堂、阿棠、江暮景、王然、锦瑟和姜羽,烟止和才露分别站在吕君思和阿棠身后伺候着。
阿棠看着一大桌子的人,顿时觉得热闹无比。
前两年在十九门里,虽然也有人陪自己过节,但也只是寥寥几个而已。华书岁要陪他爹娘,老胖子和小叮当开小灶,蓝岚陪家人,就连陈岩也跑去照顾寡嫂了。
她便只有老刀和王然锦瑟陪着,这三人又是三个见面就掐的主儿,坐在一张桌子上,不几句就得吵起来。阿棠嫌烦,每次就只坐坐便走了。
然而今年不同,她身边不止有朋友,还有家人,甚至还有未来嫂子!
阿棠眼里的笑就一直没停过,众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一顿团圆饭,这时候天还没有黑,锦瑟就迫不及待地拽着王然往街上走,扔下了一脸无措的姜羽。
阿棠憋着笑对姜羽说:“小师弟,赶紧去找个女朋友吧,这样就不会被你师父师娘虐了。”
说完,又转头吩咐南诏堂:“哥哥,人家江姐姐人生地不熟的,你待会儿陪人家去街上玩玩嘛。”
“自古男女……”
南诏堂早就从吕君思口中听说了阿棠的小算盘。当时他便想着,要是这丫头不提倒罢了,如果她提起这事儿,那他就,就得好好教育她一顿了!
“不准说话,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哥,监督哥哥,我的嫂子相亲计划就看你的了!”
阿棠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十分强的执行力以及果决性。任由南诏堂如何反抗,她都绝对不会让他跑掉!
吕君思点点头,憋笑看着南诏堂。
依他看,阿南可没有一点点喜欢江暮景的迹象。阿棠这丫头的计划估计也只能打水漂了。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江暮景倒没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她看了南诏堂的反应,反而觉得这趟不亏了。一蹭吃蹭喝了,二找到工作了,三还不用以身相许什么的,简直是血赚不赔的买卖。
几个人各怀鬼胎,吓的才露、烟止、姜羽这三个局外人忙屏息凝神低头看脚尖,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家丁的通报声,说是高家大小姐在外面轿子里候着,要邀请青鸾公主去流火诗词大会。
南诏堂一听是富有才名的高锦惜邀请,立马就同意了。
阿棠又嘱咐了吕君思几句,这才带着才露出门了。
高锦惜今日一看便是精心打扮过的,穿着件十二破留仙长裙,头上戴着梅花步摇簪,手腕上是白银缠丝双扣镯,甚至贴了花钿。
相比之下,阿棠就随意多了。一身靛蓝花绡纱长衣,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的黄龙蟠璃玉外几乎没有别的显眼的饰物。
高锦惜所乘坐的轿子也小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居然有一整套翠色的茶具,阿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
阿棠夸张地扶了扶高锦惜的发钗,说:“锦惜,你这也太夸张了吧?你是去泡男人,不是去成亲!”
“阿棠,你……讨厌!”
高锦惜脸皮薄,嗔怒着抓了抓阿棠的手。阿棠笑了:“我要是男人,这么漂亮的媳妇我肯定喜欢。公孙礼要是不喜欢你,那肯定就是他眼睛瞎了。”
“别胡说,阿棠。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我这已是,已是逾越了。”
阿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要是世人知道她和悉昙已经发展到亲亲抱抱的地步,不知道得怎么看她。
两个小姑娘坐在轿子里,聊着聊着,便到了目的地。
这流火棋牌室虽然只有三层,但气势一点不比流火饭店差。
高锦惜站在门口,这里面早就围聚了许多才子佳人了。
“不愧是流火,什么东西都做的富丽堂皇,恢宏大方。”
阿棠笑了笑,道:“是啊,有钱嘛,什么事儿办不成?”
高锦惜忙反驳:“虽然这流火的确财大气粗,但此时也绝非有钱就能办成的。人脉、势力……这些缺一不可。流火这位神秘的幕后主子,还真是商界一代奇才!”
面对高锦惜的夸赞,当事人阿棠完全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附和:“嗯,我也觉得。”
看着阿棠面不红心不跳地自夸,才露表示自己的公主的脸皮又厚了几寸。
两人看了看,这才了进去。一进门便看到了许多赌桌,但因为现在是白天,又有诗词大会,所以这一楼并没有多少人。
阿棠带着高锦惜直接来到了三楼。
三楼早已人满为患,就等着公布首届诗词大会的题目。
这次的诗词大会是流火举办的首届大会,据说题目也是被那幕后老板千挑万选出来的,绝无被抄袭活雷同的可能。
再加上流火品牌的号召力,这次的大会可谓是人才济济,就连别国的才子,也聚拢来了不少。
不过,阿棠可不担心这次的大会被人夺了魁首,因为这次的题目,可都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好题目。
这次大会的负责人自然认得阿棠,见她一来,便敲了敲手里的梆子,说:“诸位,本次流火诗词大会现在开始!”
接着,那家伙就讲起了斗诗和斗词的规则。
这规则倒是简单无比,不过诗和词的斗法不同,诸位参赛者可自行选择。
诗的题面分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各一句,词则有四首,但都只有上半阙。参赛者可随意选择一诗一词来对出下半句或下半阙,时间为半个时辰。
此外,诸位才子还能自行写一首诗或者词投递,不过限制了主题。这主题十分大胆,便是一个‘情’字,再无提示。
这只是第一轮的诗词,这次流火棋牌室一共准备了三轮,三轮皆有诗魁词魁。但具体哪位才子夺魁,哪位才子名动潼京,那就得各凭本事了。
第一个展开的题面是四言诗:“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没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卿云歌》前两句。阿棠之所以记得这首诗,是因为地球上某大学的名字出于这首诗的后两句。
这题面一出,诸位才子便议论纷纷起来了。那负责人忙又敲了一梆子,道:“下一道题!”
这次便是五言诗了,题面是“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接下来的六言和七言也很快出了出来,分别是:
老去君空见画,梦中我亦曾游。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题目一出,诸位才子便纷纷赞扬起来。都在议论这诗是谁写的,竟如此厉害!
阿棠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只发现了公孙礼这一个熟人,什么王都四大纨绔,一个都没来。倒是小叮当,瞧瞧跑到才露身后,吓了她一大跳。
阿棠问:“你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哼,才露在这儿,我当然得来了。否则才露跟着你,不得被教坏?”
小叮当今天显然是仔细打扮过了,少了一分不羁,多了一丝稳重。
阿棠看破不说破,反而问小叮当:“你怎么知道才露在这儿?”
小叮当得意地笑了笑,道:“这还不简单,鬼都知道你跟高家大小姐交好,而昨天我就知道,高大小姐去找过你。
人家名门闺秀,找你肯定是因为这个诗词大会,所以我就提前来了这里等,没想到人太多,让我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高锦惜见一个陌生男子跟阿棠说话,便悄悄问阿棠:“阿棠,这位公子是……”
阿棠介绍到:“流火的总监,是我兄弟,你叫他小叮当就行了。小叮当,这位就是你口中的名门闺秀高锦惜大小姐,还不见拜。”
小叮当很自然地笑了笑,拱了拱手,高锦惜也行了个福礼。
虽然高锦惜不知道何为“总监”,但能跟阿棠认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下流人物。
小叮当看阿棠毫无反应,便拽了拽才露的小辫子,暗示着说:“南南,你看这儿是不是,不太像约会的地方啊?要不我……”
阿棠看着小叮当,举起拳头作势要揍他,警告到:“你可别欺负我家小才露,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弄死你!”
“行行行,知道了,才露,我们走!”
说完,小叮当便拉着才露跑开了。
哼,就让公孙家那小子在店里陪着账本孤独终老吧!小爷我带着美人玩去喽!
高锦惜看着小叮当当众拉走才露,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阿棠看出了高锦惜的心思,半开玩笑地说:“要不我把公孙礼绑了扔你屋里去?”
“阿棠,你……”
高锦惜脸唰地红了,阿棠也不再逗她,扯了扯她的衣服让她看词面。
此时的四阙词已经全部展示完毕,高锦惜看到公孙礼站在最前面认真读着题目,心里便又闪过一丝羞涩。
这四阙词分别如下:
一、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凉生枕簟泪痕滋。起解罗衣聊问夜何其。
二、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三、晨色动妆楼。短烛荧荧悄未收。自在开帘风不定,飕飕。池面冰澌趁水流。
四、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阿棠让高锦惜去找公孙礼“商讨商讨”,自己则要来笔墨,奋笔疾书起来。
阿棠的字不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不是梅花小篆便是清婉娟秀。她的字,从笔锋里都能看出峥嵘!
此时若是有有心人凑上来看看,就会发现阿棠竟把这八首诗词全都对了出来!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所有的题目都是阿棠写的,不对,是默写下来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负责人敲了梆子,直入主题:“哪位才子佳人有信心对出这四言诗来?”
阿棠等了等,发现无人说话,应该是怕自己被当成出头鸟吧。
看了看公孙礼那边,阿棠发现这家伙居然把目光投向自己!
阿棠咳嗽一声,说:“既然无人对出,那我就献丑了——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好!”
人群中爆发了雷鸣的掌声,叫好声连连不绝,不过阿棠并没有觉得多高兴,毕竟不是自己的本事。
接下来是五言、六言和七言也有人对出,最好的一句便是公孙礼所对的五言诗:“辞去浮华漫,方可归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