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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醉舞回回

    可当阿棠要跨入门槛时,莺娘却突然变了脸色,横眉冷目道:“我要是没看错,姑娘你这是第二次来这儿了吧?怎么还不死心啊?咱们这尘缘阁可不是姑娘家该来的地方,去去去,一边去。”

    阿棠飞了个白眼给赵莫及,意思是你这家伙刚才怎么保证的?门槛还没碰到呢,就被拦下了!

    阿棠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呐,这次也不想跟她废话,转身就要走。此时,又是赵莫及,一把拽住阿棠胳膊,又一手摸向腰间钱袋,将整个钱袋抛给了莺娘,说:“这下呢?”

    见钱眼开大约说的就是这样的人,莺娘得了钱,立马变回眉开眼笑的表情,连连道歉:“这位姑娘啊,方才莺娘眼拙,不知姑娘原来大有来头,快快快,里面请!兰玉啊,快带几位贵人进去包间,上香茗美酥、琼浆玉露,好生伺候!”

    里面应声出来一个眉眼清秀、藏风情种的姑娘,那兰玉纤腰袅娜、衫飘袖窄,一副娇艳模样,寻常人一看,心就先酥了三分。

    兰玉上前拉住阿棠的手,那一双春笋手一下子便衬托的阿棠略带薄茧的手丑。

    不过阿棠向来不在乎这些,反而扭头跟公孙仪调笑:“徒弟,我总算是知道你们这些家伙为什么喜欢这儿了。这样的软玉温香,谁顶得住啊。”

    谈笑间,几人便上了尘缘阁三楼的雅间。雅间还有牌名,曰“蓝田小居”。一进紫檀木雕门,才发现内里竟别有洞天:

    屋里纱幔翠色,有双凤帏屏并红泥墙面、伊洛传芳置檀木假根、香风冉冉过梨花桌椅。屋内一片雅象,若不是屋外的鼎沸人声,根本察觉不出这是在烟柳风月之地。

    阿棠看在眼里,叹在心里,暗想悉昙太会经营。同时也默默记着,预备将这些东西抄袭一下,用到流火产业的装潢上去,也为自己的店铺提高个档次。

    “不错不错。”

    五人落座便有香茗琼浆酥食送上,赵莫及摆了摆手,那兰玉以及一干侍女便退了出去。

    阿棠又感叹了一番,便问他们四个:“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我总觉得我哥瞒着我什么事,你们知道吗?”

    四人面面相觑犹豫一番,王飞羽才说:“那个,如果是老大你和大将军都在意的事情,那就是那件事情了。”

    “什么事情?快说!”

    阿棠有些急不可耐,催促着他们赶紧说,赵莫及便道:“那个,有坊间传言,说墨羽太子,额……也就是你的前任未婚夫,没死。”

    “没,没死?”

    阿棠猜测了许多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是这种可能!闻人黎他……没有死?

    一种异样的感觉朝大脑涌去,阿棠有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好在不一会儿便缓了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怎么……等等,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怎么……”

    怎么才半个月的时间,他就死而复生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孙仪见阿棠面色发青,唇色发白,赶紧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天,才将这十几天内发生的事情说明白。阿棠捋了一下,发现她这次居然误打误撞出了一个大事件:

    半个月前,阿棠受伤后,南诏堂便连夜前往曲府将无觅抓捕。在抓捕过程中,南诏堂发现无觅以音律为刃的武功十分了得,预知他身份不简单,便以袭击公主为由将他压入天牢。

    次日吕君思得知此事后,便去了天牢好生‘伺候’了无觅一番,将晚来玉箫夺走,交给阿棠。

    后来几日皆是风平浪静,但七日前,天牢却突然闯入一批蒙面人,见人便杀,将无觅劫走,还放火烧了天牢。火势很大,波及到了验尸馆,馆内尸体——甚至刚刚送到的贾虔心尸体也遭焚毁。

    而此刻又有传言说劫走无觅和放火烧天牢之人便是已故墨羽太子闻人黎,因此王都内一时有些人心惶惶。南诏堂二人因该是因为闻人黎的流言故此才将阿棠关起来,截断消息的。

    不过,关于此事详情,公孙仪四人知道的也不多,而且大部分是坊间传言,其真实性还有待考察。

    阿棠又听了好几个版本的流言,虽然内容天马行空,但其核心就只有一个——墨羽太子闻人黎复活了!

    阿棠也算是久经江湖场子,听完便发现端倪:天牢被烧、无觅乃传说中的重欲谷、青鸾公主受伤、王上与大将军集体报复,如此多的劲爆消息居然抵不过一个‘墨羽太子复活’,这实在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白墨人关心的点可不是什么天下大事,反而是诸位权贵间的风花雪月芝麻小事,尤其是风口浪尖的几位‘大’人物——上意大将军南诏堂、白墨王上吕君思、青鸾公主南诏棠以及各路公子小姐。

    这次的事情可是牵扯到他们兄妹三个‘舆论巨头’,这三人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闻人黎,实在是太反常了。

    阿棠当即便有些气氛,凝眉道:“这是哪个老王八蛋故意散布的流言,拿死人做文章,王八蛋!”

    闻人黎在阿棠心中有着一个特殊的位置,无人能够替代,这个位置的存在提醒着阿棠,她有一段用常理难以解释的经历。

    这个经历一直是她的心结,唯一绝对不敢说与哥哥听的故事。

    此时有人用这件事情做文章,阿棠自然气恼。而众人却以为她是因闻人黎的缘故,所以只是劝。

    “师傅啊,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就是个男人吗?你说,除了我兄长,其他人我允许你随意祸害!”

    阿棠听了这安慰,内心的不舒服瞬间变成了郁闷,送了公孙仪一个眼刀子,道:“滚!以前的事情我早忘了,我就是在想,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别人当女主,身边各种美男环绕,我当女主,啧啧啧,就你们几个货色……”

    “诶诶,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几个可是潼京数一数二的公子哥!怎么就差了?”

    阿棠一番话成功引起了四人的不满,公孙仪更是带头反抗。阿棠尴尬地转了转手中的蓝釉金彩月影梅花杯,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要是按照正常剧情发展,你们几个都应该喜欢我。”

    “滚!”

    此话一出,四人的脸色就变了大样,一齐骂出了一个“滚”字,其意不明而喻。

    阿棠很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墨羽史上还有比她更惨的公主吗?前些日子的伤还没好利索,现在又被几个小屁孩异口同声地拒绝。

    阿棠郁闷归郁闷,却没忘记观察外面的情形。

    刚才几人一边闲聊一边看着外面台上的情况。这落地大窗外正对着花魁擂台,这擂台足足有三十丈长、二十丈宽,装潢的十分华贵。

    此时那花魁擂台上的一个芳华少女正翩翩起舞,惹得五人啧啧称赞。

    那名风尘女子头绾双刀飞凤髻,身穿垂胡袖裾裙,脸如莲花萼,唇似樱桃果。一曲折腰舞博得满堂喝彩,令台下楼上看客皆离魂。

    “我去,总算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尘缘阁了。要都这样,哪个男人顶得住啊?”

    阿棠拍手叫绝,惹得楼下的人纷纷抬头按声寻人。公孙仪按住阿棠的手,说:“师傅,这是我女神,顾盼姿——尘缘阁花魁姐妹之一。”

    “不是顾影怜吗?你到底喜欢谁?”王飞羽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对阿棠说:“老大你……喜欢这样?”

    言语中全是担心,阿棠自然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想了想棘手无比的某人,很认真地答到:“飞羽啊,你放心,我的三观很正。只是可惜了,没有哪个小哥哥喜欢我。”

    啧啧啧,阿棠仔细想了想身边的异性,大多是被自己划入‘哥们’行列的。至于喜欢自己的,悉昙和沈最离是同一个人,而且自上次后就没见过。远在蜀地的小书书……不在考虑范围内。

    除此之外,似乎真的没有人了。

    一旁看花魁表演看的正起劲的赵莫及转过头来说:“老大,你骑马找马也不用刺激没马的人吧?你可是抢走了飞羽从小暗恋——啊不,明恋的女神,还不知足啊?飞羽乖,咱不哭啊。”

    说着,赵莫及便假意抚慰王飞羽,被王飞羽挡住魔爪,斥:“滚!”

    “行了行了,我方才算了一卦,你们猜怎么着?”古裕手里攥着蓍草,指着花魁擂台,道:“今日必有大事发生!”

    众人朝古裕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望到了那空空荡荡的花魁擂台。不知怎地,那擂台上现在空无一人,就连双顾与管事的莺娘都不见踪影了,好似要来一个大人物。

    还未等众人目光从空荡荡的台子上移开,‘铮——’的琵琶声便传入耳中。熟悉音律的赵莫及听了几个音节便听出来了:“是《醉回回》!”

    未等众人拍案叫绝,便阿棠便感觉到面门一阵急风拂过,再定睛一看——哪里有风?分明是一袭紫衣掠过,带来的一阵衣袂香风。

    “这这这……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姐姐!太……我找不出形容词了!飞羽。”

    “别晃我,滚开。”

    不过一个惊鸿掠影,便使四人看的眼睛都直了。就连对风花雪月不怎么感冒的王飞羽,此时也是看的移不开眼。

    那紫衣妙人儿抓着三楼垂下来的绛色绸缎,踏着莲步围着二楼的雕梁画柱转了一圈,然后松开长绸,赤足轻点在空荡荡的台子中央,伴着丝竹管弦的节奏,娉娉袅袅地舞了起来。

    这一舞《醉回回》,最能体现出女子的柔媚之姿态。阿棠虽善舞,却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台上路岐人的十分之一二,是以在心里衡量一番,表示心服口服。

    那台上之人一袭紫衣,浑身愣是没有一丝多余饰物,三千发丝自然髧髦,随着玲珑身形绰绰舞动。媚眼如丝锁金玉,舞回明月坠秦楼。

    台上粉头不戴发饰,而是顶了一方薄紫丝巾,遮至眼睑方休,却遮不住佳人眼底含情脉脉,以及那眉端轻点一笔沈檀色的解语花花钿。

    此等媚态,此等济楚容颜,此等翥凤翔鸾之姿,让人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宛在酒肉温柔乡,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不知不觉,一曲便罢了。

    阿棠很是无语地推了一把身边的公孙仪,却没想到这一推便让这四个人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那模样,就像是骨头被酒泡酥了似的。

    十分嫌弃地‘啧’了一声,阿棠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四人说:“瞧你们这点出息,没用!”

    赵莫及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掌着椅子,说:“老大啊,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会懂我们的心思。”

    “切,你们就那么喜欢那人?”

    “喜欢!当然喜欢!那样的佳人,谁不喜欢谁是傻子!”

    阿棠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这四个傻小子,苦笑了笑,说:“你们若真相见,差人把人家请来不就行了吗?”

    “对哦!”赵莫及赶紧从桌下爬起来,冲外面嚷到:“莺娘,莺娘!”

    不过半盏茶时间,莺娘便踩着小碎步疾步到蓝田小居里来了。

    “几位公子,额,还有公主,有什么需要的,莺娘听着。”

    这次莺娘的态度比之前要好太多了,但总感觉她十分紧张。

    阿棠不知这份紧张从何而来,便开门见山地说:“莺娘,不错嘛,这么快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这几个没出息的小屁孩想见见刚才跳舞的那人,穿紫衣服那个,你去把人给我请来。”

    莺娘这般模样,阿棠吩咐起来自然不用客气。

    可这个要求却让莺娘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那个公主呀,人家是蜀地过来的花魁仙,我这,莺莺怎么请的来呐?您真是给莺莺出难题了!”

    阿棠被这几句话惹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赶紧说:“停停停,好好说话!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连莺娘的面子都不卖。那,我让你给这位花魁仙带个话,总不至于为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