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有些无奈——怎么可能有文字能形容出这两个二货的‘风采’?直接放弃。
此时他俩还不知道,阿棠已经因为他们的二货属性放弃了他们。他俩见阿棠扫了他们一眼,都以为是在看自己,直接争论起来。
王飞羽听着他俩的争论,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呷一口清茶,看了一眼乔朝树,却发现人家兴致缺缺,根本就不想动笔。
他无奈笑了笑,提笔落墨,片刻便成一诗:
“郎嗔女运韬,女笑郎病秧。
曾忆少年时……”
最后一句,他却怎么也作不出了。于是,那张纸便被他揉成了一团,变成了废纸。
不多时,所有人便说自己的诗做好了。
公孙礼是第一个上场的,他也不推辞,站起来行了一礼,便吟道:
“十二狂风月满弓,终岁不闻机杼声。
世间少有奇女子,不肯织绮宁故里。”
吟完,高锦惜的热情就没了——人家写的明显不是她,而是……
她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瞌睡连天而且完全没有注意这首诗的乔朝树,眼神中上掩饰不住的羡慕。
“乔将军乃我国巾帼英雄,守卫我国数载,劳苦功高。此诗,是臣自作主张化用青鸾公主为乔将军所赋的诗。谨以此诗,聊表崇敬。”
不得不说,公孙礼的头脑是真的好。这倒不是说他的诗是怎样的旷世奇作,而是,他能将这小小的写诗,引申到家国大意上,这就很难得了。
并且,他还顺便无意地拍了拍王上的马屁——这一点他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只是想着,青鸾公主的诗确实好。
所以他引用一下,和一首诗,也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边,被吟咏的当事人却……
乔朝树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赶紧从高锦惜身上起来。
“谁,谁叫我?”
高锦惜无奈,说:“没什么,方才公孙……少傅在吟诗呢。”
“吟诗?写我?”
乔朝树一看高锦惜的态度就知道了,这公孙礼怕是写了她,怪不得锦惜闷闷不乐的。不过,他写我干嘛?我俩很熟吗?
阿棠对公孙礼已经无语了,这人没写高锦惜,而她又恰巧……
吕君思听了公孙礼的话,连连鼓掌:“好,好!不愧是我白墨第一才子,虽处安隅,却不忘国危,好!既然公孙少傅的诗如此出色,下一个也定不能落后礼。阿棠,不若你来。”
阿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局,她点点头,看了看高锦惜,顿时觉得有点尴尬,站了起来。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边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吟完,众人皆显出疑色。
一诗咏罢,众人皆猜不到这人是谁,包括王飞羽这个脑洞极大的孩子。
吕君思也是一脸懵逼,问:“诗倒是好诗,只不过,阿棠,这是写的谁啊?”
吕君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前几句不好判断,这后一句倒是明显了些。
开始描写边疆之景,还以为是写上意大将军可这末句的“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却明显不是大将军。
这到底是谁啊?
阿棠待大家都吵嚷声将息时,才说:“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是世人眼中的大才子,心中却偏偏藏着金戈铁马……”
公孙仪完全猜不出来,便问:“师傅,你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这人到底是谁啊?难不成……是飞羽?”
王飞羽其实挺像的,只不过确定他是世人眼中的大才子?
而且,人家哪里是想上战场?分明是为了某人好吗?虽然现在这个“某人”,有点跑偏了。
公孙仪这个猜测让阿棠又一次后悔收徒,她无奈地说:“徒儿,学学你兄长。”
于是,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到公孙礼身上了。大才子、学富五车……这不就是公孙少傅吗?
可,他想上战场?完全没看出来啊!
公孙礼被众人注视着,也没有半点局促。他只是觉得,王上那吃人的眼神有点吓人之外,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只不过,青鸾公主为何会知道他心中所想?
这时,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从阿棠左侧发出,响彻大殿:“原来青鸾公主赋诗,只求才韵,不顾现实,倒是让我大吃一惊。”
不用猜,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阿棠自然是不肯吃这个亏,立马回怼:“虔心县主倒是心细如发,咱们白墨的公孙少傅,跟你见面不过寥寥数次。你居然知道他不喜武略。”
贾虔心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讽刺自己?刚刚才说要嫁白墨大将军,转眼就对白墨少傅多有了解,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立马反驳:“我只是在想,少傅是泮宫夫子,本应是自幼熏陶着诗书成长,怎会向往舞刀弄枪的生活?”
“原来县主是这么个浮于表面的人物,倒是我高看了。公孙,大家都讨论久了,当事人怎么也得点评点评呗。不然,又被某个不长眼的小屁孩给质疑了,我会很伤心的。”
阿棠不由分说,直接将话头转给了公孙礼。说完“伤心”二字,还炸了眨眼,完全看看不出一点点伤心的痕迹。
公孙礼自然是看到了她的表情。但他对阿棠的记忆还停留在“齐玉枕”上,忽然看到这样女性化的动作,还有一点不适应。
但这一点点的不适应,落在高锦惜眼里,就是喜欢了!她不免闷闷不乐起来。
公孙礼看了一眼阿棠,才说:“青鸾公主心细如发,臣多年掩藏的心愿都被公主看出来。只是,臣有一事不明——公主是如何看出臣的心思的?”
明明认识不久,为何她会看出来?真是一个奇女子!
在公孙礼给阿棠定下这个标签的时候,南诏堂和吕君思已经交换了无数个眼神了。而内容,鬼都能猜到是什么:
王上,阿棠写了公孙少傅,他……家世、才学、样貌皆合格,要不,就他了?
阿南你在想什么呢?阿棠才多大?不行不行!你忘了之前你因为那墨羽太子的婚约,费了多大的劲?现在怎么能……阿棠还小,绝对不行!
可是王上,先定亲不行吗?公孙少傅这么优秀,我看阿棠也有那个意思,要不先定了亲,培养培养感情?我那个乔将军可是虎视眈眈的盯着,绝对不能让阿棠落到她手里!
乔将军,她应该就是说说而已吧。但阿棠那脾气,要是知道了咱俩私下给她定亲,不得闹得天翻地覆?
那就让她自己决定,看上谁了我去提亲!
阿南,这又不是上战场,不用这么严肃。再说了,女方上门提亲,有点掉价。不如,我直接下道圣旨,赐婚,这不就得了!
唔……听王上的。
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阿棠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坑妹的哥哥已经在商量她的亲事了,不过知道了也没关系,直接拒绝就好了。
现在,阿棠正在想着到底该怎么回答公孙礼的问题。
阿棠觉得怎么答都不对劲,于是只能打个马虎眼:“当然是看出来的咯,太明显了。”
公孙仪问:“师傅,哪里明显了?我看了兄长十多年了,都没看出来。”
阿棠坐下,拿起爵杯饮酒,听了公孙仪这话,有些无语,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
阿棠语重心长地说到:“徒儿啊,这就证明你离你为师还有很大的差距,离出师早着呢,潜心修炼吧。”
其实阿棠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公孙礼心中向武的确是被人看出来的,只是这个人不是自己,而是沈最离。
公孙仪也不是个傻子,一听就听出了阿棠的话外之音,便瘪瘪嘴不说话了。
这首诗带来的喧嚷就此落幕了,但它带来的影响却不可谓不大。多年之后,阿棠想到这首诗,却只是暗自后悔,当初若是没有自作聪明写出这诗,会不会……
之后,各位才子佳人们也都展示了自己的诗作。除了高锦惜,她推说自己没有作出来,将桌上的纸张悄悄揉做一团,塞进了衣袖。
阿棠恰巧看到了她的小动作,马上就猜到了她的想法——这个敏感的妹子怕是误会自己了。看来,得找个机会给她解释清楚。
公孙礼确实好,但却不是她的菜!
她男神可是……
想到这里,阿棠又一阵窃喜加羞涩。她将身后的才露抱着的披风拿过来,也不管酒味难闻,抱在了怀里。
才露这小丫头只猜测是公主冷了,赶紧去为她温酒,哪里想到,她家公主其实是在犯花痴……
一轮下来,诗已经吟完。贾虔心再也按捺不住,起身说到:“此次我来白墨,除了与父亲一同进献的国礼外,还有一物。”
她拍了拍手,便由左侧门进来两个侍女,二人捧着一块蒙着绛红色锦缎的东西,在殿下立定。
贾虔心难得放下县主架子,亲自走到殿下,看了一眼阿棠,却发现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她身上,有些恼火。
但她还是把那股子气焰给压了下来。
父亲早就告诉她,这南诏棠除了杀人放火,其余什么都不会。虽然不知道是怎么的,突然会赋诗了,但这也不要紧,别的,肯定是一窍不通!到时候,她便可以……
贾虔心信手掀开锦缎,说:“这是小女亲手绣的五瑞图,一望贵国繁荣昌盛,二望我二国世代和睦。”
吕君思虽然不喜贾虔心这个人,但人家话都说了——尽管是一个不知分寸的闺阁小女子献出的“国礼”,他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拒绝。
于是吕君思懒懒地扫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多谢县主的大礼,来人,带下去,存进国库里,藏好。”
吕君思这话差不多是把这五瑞图雪藏了,谁都知道白墨国库金银众多,简直是椒兰糊墙、珠玉铺路、金银做泥块,他堂堂白墨国主,会稀罕这五瑞图绣品?
虽然这绣功确实不错,但,宫里的绣娘多的是。
这东西,他不稀罕。
贾虔心看了一眼阿棠,故作姿态地跑过去拉起阿棠的手,亲热地絮叨了好一会儿。
阿棠完全不知道她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但她想演,那就好好配合咯。不过话说,这妹子皮肤保养的还真不错!
皮肤白皙细腻,纤细的手腕上戴着朱红色玛瑙串珠链子。这穿戴,倒是符合她这异域县主的身份。
贾虔心完全没有料到阿棠注意的仅仅是她的皮肤保养和穿戴,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没关系。反正,待会儿有她的难堪!
贾虔心兜兜转转了半天,才终于将话题引到了正题:“公主,我常听父亲说,南方女子特别擅爱上书屋习一二?”
父亲说了,墨羽大陆的女子将什么闺阁礼节看的极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绣言厨,不说需要全会,那起码得会个大半。
所以,她想,这青鸾公主除了诗词和舞蹈,其余该是样样不会。在场的都应该知道,但却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说。
可她贾虔心不同,她可是昱照的县主!
本来父亲说要让她嫁到这里来,她就不很愿意,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白墨王上居然带头反对!还有这个青鸾公主,还敢给她难堪,甩脸子!她当她是谁?
一个无才无德……有才无德的公主,凭什么作践她?
这样想着,贾虔心拉着阿棠的手就不由得加重了力道。但下一刻,她的假笑便僵在脸上。
阿棠一见这妹子暗自加重了力道,又听她说的这带刺的话,便明白过来了。
她的手灵巧地一动,便将这位高傲的县主的手反抓在自己手中。
贾虔心的手比阿棠的小些,力气又完全不比她,只得由着她擒着自己。因为害怕被别人看出来,她便一直隐忍着大小姐脾气,脸上一点没有表现出来怒气。
她算是看清了,这青鸾公主在白墨的地位,几乎跟白墨王上一般大!不过,她贾虔心偏偏不信这个邪,就是要斗一斗这个嚣张狂妄的女人。
阿棠反擒过她之后,便借力一推,将她的手推开。跟这种人手拉手,她觉得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