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为了让老哥安心,一路上一言不发,表现得很乖很安静。然而,有无数次前科的她,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得到南诏堂的信任的。
好不容易盼到老哥要去参加宴席,阿棠转眼就又被才露拉到了一间宫殿的房间里。
“才露啊,你这是要干嘛呢?这还早呢,咱们先去……”
才露慌里慌张地打断她,说:“郡主啊,各国使者都来了,你待会儿可是要登台献舞的!怎么还是这么淡定啊!”
“紧张什么?紧张有用吗?行了行了,从现在开始,你家郡主我全权由你支配,赶紧的,换衣服吧。”
阿棠算是明白了,在献舞之前,她是别想浪了。
算了,反正华清池宴会也开的久到时候再去也不迟。当初,第一次听到华清池这个名宇的时候,阿棠就发誓打死她也不去那里,总觉得……跑人家杨玉环澡堂子去了。
但现在……打脸啊,她居然想快点赶到华清池去——因为那儿有专程为白墨青年男女办的宴会,她实在舍不得这份热闹。
才露知道阿棠这是认清现实了,便高兴道:“郡主啊,待会儿祭祀大礼过后,咱们就得改称公主了!”
阿棠没想到封个公主居然这么麻烦,疑惑到:“祭祀大礼?”
才露耐心解释道:“对啊,每位公主都得记入白墨祖祠,郡主你可是第一位被封赏的公主呢!”
阿棠没想到会这么麻烦,上次封个郡主都只是给了个圣旨,现在封公主居然麻烦到这种程度,咱能不要了吗?
“所以说,我跳完舞还得去国祠?”
“当然不是了!明日才是封赏大典,今日是几宾大宴。不过,到时候所有朝臣都会参加,明日的盛典,可是仅次于这次的几宾宴的典礼!”
阿棠皮笑肉不笑:“这么盛大,荣幸之至啊。读,腰松一点,太紧了。”
才露耐心劝到:“郡主,待会儿可是要给全天下的伐表人物们观赏,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阿棠大声叫苦:“你家郡主已经瘦成一道闪电……等一下,闪电好像有八米多,nonono,总之,我已经很瘦了,你就别再勒了。早知道是这样,昨儿个就不吃那么多糕点了。真是‘世人好细腰,美女多饿死’啊!”
“郡主可别再说这种话了,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老说死呢?好了郡主,来,我为你上妆。”
才露足足捣腾半个时辰,这才将阿棠收拾妥当——不过注意,这里的妥当,是才露认为的妥当。阿棠么,她倒是觉得只要洗个脸、换身行头就0k了。
在阿棠被才露“打扮”的时候,这边的金殿上,已经是一片乐舞笙歌了。
“我此来白墨,倒是见识了南方的好风光!方才又兄白墨的诸位才俊,实在是人杰地灵,好啊!”
说话的是昱照来的使者,贾呙贾大夫,同行的还有他的独女贾虔心县主。这贾大夫带着家眷来,目的不言而喻。
此外,还有竹墨来的云子山少丞和夏图景夏老太保。而檀则是来了丞相蹇相。
各国皆送有国礼前来,其中竹墨最重呈照次之,檀墨姿态最是傲慢,简直就是在赏赐自己的属国——不过现在的檀如日中天,若是不傲慢,那便对不起他汪云野在诸国间的猖狂名声。
吕君思举樽:“堵位不辞辛劳奔波来我白墨,在此,孤敬各位一杯!”
众人皆呼:“谢王上,恭喜王上!”
“此次,除了我白墨立国,还有一件喜事——我白墨首位封邑公主,也就是孤的妹妹,青鸾公主南诏堂的封赏大典,于明日开展!现在,就请孤的妹妹登台一舞,且助杯欢!”
话音刚落,一阵丝竹管弦之声便停止。
铮……
一声琴音传入众人耳中,那金殿中央的帷幕便缓缓落下。
舞台上出现了一名蓝衣水袖女子,身姿曼妙,娉婷婀娜,翩翩起舞。舞袖摇曳,如凤翱翔于九天。
整支舞蹈只有一琴伴奏,但却不觉单调——琴音铮铮,嘈嘈切切如骤雨不歇。
一曲罢了,愈犹未尽,使人久久不能自拔。
南诏堂和吕君思全程忽视天籁般的琴音,目不转晴地盯着台上的阿棠。
起初,南沼堂只道别太惨就好,反正妹妹会武,舞跟武大概也差不了多少。既然有信心,那就不至于出丑。但现在……
他忽然想去确认一下,台上那人到底是不是他妹妹。悚喜来的太突然,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吕君思的反应跟南诏堂差不多,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待到舞罢,吕君思还久久不能回神。旁边的烟止公公赶紧小声提醒:“王上,青鸾公主还行着礼呢。”
吕君思这才回过神来:“好好!平身,阿棠赶紧平身!”
其实,阿棠只不过是微微屈膝而已,实在算不算累。但听吕君思那语气,倒像是她刚刚绕着王都跑了三圈再回来向他复命似的。
这态度,让各国使者都刷新了自己对这位白墨王的认知。
竹墨的夏老太保更是拿起他的小本本默默地记下:白墨王上极疼惜白墨青鸾公主——又看了一眼南诏堂,复记:上意大将军同上。
待阿棠谢了赏下去后,昱照使者贾大夫就顺水让爱女虔心县主献舞。
但说实话,由于阿棠的舞实在是太好,不仅是有新意,而且舞姿也优美异常,这虔心县主,就显得弱了不少。
随后,宴席上也有众贵女献舞献乐。虽都没有青鸾公主的舞有新意,但也是中规中矩,表现不错,倒也让主客皆欢。
而阿棠……自出了宴宾的金殿,就一溜烟到了方才化妆的房间——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宫殿,但路却总是记得的。
才露在房内等候多时了,一见郡……公主回来了,赶紧拿出那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套男子的衣物。
阿棠一边拆了头饰,一边说:“才露,干的不错!”
才露忧心忡忡:“公主,你确定要……将军他会不会……我可不想挨打!还有,你不是最怕跪灵的吗?将军这回可是说了……”
阿棠自信一笑:“放心吧,就在刚刚,你家郡主已经将功折罪过了。快快快,头发给我簪起来!”
才露无法,只得帮阿棠装扮妥当。
片刻,阿棠就从一个窈窕……疯女,变成了一个翩翩君子。
阿棠拿着折扇勾起才露的下巴,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才露,别告密哟!”
才露呆呆傻傻地站着,点点头,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阿棠哈哈大笑:“才露啊,可别爱上我了!好了,不逗你了。”
阿棠又嘱咐了才露几句,便摇着折扇大跨步走出了宫殿。
今日明明已达授衣月份,连着几天都是阴霾天气,却偏偏在今日艳阳高照。大祭司和占星司二人卜筮过后,皆显出了大吉之兆,这让白墨举国欢喜。
阿棠并没有直接去华清池,而是一直问路问到了伶人宫。
“终于找到了,我的天,二哥没事修这么多建筑干嘛?还真是人傻钱多!”
阿棠回想着,在成功敲错n次房门后,才终于找对了人。
叩——叩——
“公主请进。”
阿棠推门而入,“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沈最离有些无奈,说:“伶人宫的人,从来不会敲门——公主,你这是……”
沈最离转身就看见一个淡蓝色衣衫的翩翩公子站在身后,着实吓了一跳。
阿棠在沈最离面前转了几圈,问:“怎么样?帅吧?”
但沈最离却担心地说:“公主这样,似乎有些不合礼节。”
“好啊,都知道我是公主了,还这般随意!说我不合礼节,你呢?见到本公主,为何迟迟不肯行礼?本公主要罚你,罚你……随本公主去参加华清池宴!”
沈最离失笑道:“这位公子,明明是男儿身,为何要扮女娇娥?”
阿棠瞬间收起了凌厉的目光,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沈最离不解地问:“公主扮相无可挑剔,只不过,为何非要叫上我?”
阿棠道:“本来是想叫上另一个阿离的,但他来不了了,所以就想到你咯!”
沈最离笑了笑:“原来我只是个替补,那么,那位阿离,是因何事,居然爽约?”
阿棠挑眉:“他惹着我了,等过两天有时间了,我就去弄死他,怎么样?”
沈最离稍稍无语了片刻,才说:“这……惹怒公主,自然有罪。我并不了解个中缘由,只能劝公主一句——在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前,不要妄下结论。”
阿棠收起笑容:“我看你倒是挺了解我的,算了,今日且不说这些,去华清池吧。你带路,我路痴。”
沈最离哭笑不得:“原来公主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带路。”
阿棠快步走出门,说:“我要找向导,袖子一挥就有一大片人,还需要你?还不是可怜某人整日在这儿,冷冷清清的,特意带他去热闹热闹,好心当成驴肝肺。”
沈最离连忙笑着道谢:“那就多谢公主体恤了。”
阿棠迈着步子走在前面,一面潇潇洒洒地四处探头看看。
“公主在想什么?”
沈最离看阿棠神形不一,便开口叫她,但她却没有回答。
又叫了一遍,沈最离明明感觉她听到了,为什么还是不答应?
沈最离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便又问了一遍:“这公……公子,你方才在想什么?如此入神?”
阿棠这才答应:“对了,总算反应过来了,我刚刚吗?在想你呀!”
沈最离不由笑了:“想我作甚?”
阿棠打击到:“别自作多情,我是在想你的仇人,那个高谨言。他那日在万牲园跟我杠上了,却中途突然就不说话跑不见了,这好像不符合他的无脑作风吧?难道是,我太吓人了?”
沈最离对这个高谨言很了解,当即说到:“这高谨言,自那次被青鸾公主教训后,就被高左相关在家里禁足,跪灵去了。
那日万牲园的事……那时候他应该在家中跪灵抄经,应该是偷跑出去,然后又被高左相的人给抓回去了吧。”
阿棠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说:“哦~原来如此。看来,最近是不用看到他了,这倒是落得眼耳清净。”
阿棠二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华清池前的华清殿,由华清殿这儿往华清池望去,这一眼看过的风光是很美的。
一条很长的水廊朝远处移去,忽然兵分两路,岔开去了,然后又岔开,渐渐形成一张建立在水上的网。
在这极美的网上,没几步便会有一座亭子。错落有致,有大有小,大的威严,小的玲珑。亭子旁边以及水中,也会有植物。
荷花等等阔叶水生植物,全都绽开在池面,就连一向不在意环境的阿棠都有些看晃了神!
在战火纷飞数载的墨羽大陆上,也只有偏安一隅、富甲天下的白墨才有能力轻松修缮出这种建筑了。
而这时,阿棠两人还未走近亭子,却老远就听清楚了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一阵辩驳之声。
方才的声音,就是那边亭子里,诸位才子们的评判之声。
阿棠忽然听得有一个人在吟诗,但却不是他写的,便来了兴趣,走近那个亭子去。
“友松柏邻芳芬菊,齐盛名萱寿石兰。无名利虚浮富贵,尽清高傲气长存。公孙兄这诗,好,好啊!诗魁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以下出现的诗,有原创也有借鉴的,有些会根据实际情况略改一点,请各位读者以原诗为准。上面这个是晨儿拙作。)
公孙礼始终微笑着,听人赞誉,便道:“谬赞,谬赞。”
阿棠快步上前,折扇一合,道:“公孙兄,又见面了。”
不等公孙礼开口,就从旁边冲出一个如火般的红色打底、暗红焰形花纹衣服的男子。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冲动之人,一脸兴奋地问:“诶,你是谁啊?认识我兄长么?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阿棠朝有些诧异的公孙礼眨了眨眼睛,然后咳嗽两声,说:“在下齐玉枕,与公孙兄有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