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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我来接你了

    从安公主一行走后,荒山上真正安静下来了。

    每天还能林中听到的,只有草长莺飞,虫语花开。

    傻妮不止一次,站在山岩上往下看,心里是希望于渊早些来接她的。

    每次白苏都陪着她,一边逗笑,一边也跟她一样往山下看。

    “大嫂,你这都快成望夫石了。”

    每逢这个时候,傻妮也会笑着问她:“我是望夫石,你又在看什么?”

    白苏把眼一翻:“我是陪大嫂的。”

    傻妮低头浅笑:“我不用陪,你快回去歇着吧,不过,你有什么话,我倒是可以代为转达。”

    白苏当下提了声音:“我有什么话要转达的?”

    “比如……二公子来了,我会跟他说,他要娶的姑娘还在山头上等他……”

    “他要娶的姑娘?谁知道他要娶谁,谁又要嫁给他,傻死了。”

    还在上都城的沈鸿“哈嚏哈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他抬头看看天,喃喃自语:“不是春天了吗?也不太冷呀,怎么像染了风寒?”

    旁边的于渊瞟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思绪却飘远去了。

    山间的两个姑娘,还在互相打趣。

    一直到太阳升起来,空气暖和起来,她们才一起走下山岩,往林子里去。

    从安公主他们走时种的菜苗,现在都出来了,长了青乎乎的一屋。

    有时候傻妮他们偷懒,不想去采野菜,便从那里拔一点回来吃。

    其实从安公主走前,有跟她们说,让她们搬下山崖,住到林间的院子里。

    毕竟这里的地形相对平整一些,周围的地方也大,活动起来也方便。

    但是傻妮并不想住在此处。

    那间山洞,尽管地方不大,却是于渊的地方,而这里,是她母亲的地方,意义不同。

    两人绕到林间,挖了一些野菜,又找了一些春笋,看着太阳一点点爬高,最后悬挂在头顶的树梢上,这才决定回去。

    傻妮边走边跟她说:“等天再热一点,我们可以去海边的山洞。”

    白苏有点忍不了了,转头看她:“大嫂,你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傻妮似是顺口般问:“着什么急?”

    白苏的眼神一言难尽:“大嫂,你是真的心大,还是想的开?现在萧锦他们没有了,靖亲王已经占了上都城,丰安城也安全了。于爷他就算不来接咱们去上都,可回丰安总行吧?然而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你就不想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

    傻妮没说话。

    她想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于渊他们现在怎样了。

    可她更相信于渊。

    他只所以到现在还没来接她,肯定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办妥。

    而上都城对他们来说,也不会是安身立命之地。

    她也能理解白苏的想法。

    这姑娘从一开始来,就是奔着给大公子解毒的,现在毒解了,她跟二公子的关系也更进一步。

    按理说,她现在回北盛,开始准备两人的婚礼都没为过的。

    但她却陪自己住在这山上,跟自己一样,慢慢等于渊他们到来。

    想到此,傻妮还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等大公子把山下的事处理好,来接我们了,你就跟雁子一起回北盛吧。”她对白苏说。

    刚还一脸吃惊的白苏,这会儿简直吃了一大鲸:“你说啥大嫂?是我跟沈雁之回去,还是咱们一起回去?”

    傻妮看着她的表情,笑了起来。

    “是你们先回去呀,之前雁之就说过,传信给家里,选定婚期。这已经很长时间了,相信两家也都选好了人,你们回去正好把婚成了。”

    白苏瞪圆了眼,张大嘴,比刚还要吃惊。

    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傻妮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了?干吗要这个样子?”

    白苏保持惊呆的样子好一会儿,才突然急切地问:“大嫂,你是不是嫌弃我们了?要提前赶我们走?”

    “没有呀,怎么会嫌弃?”

    傻妮对她的逻辑也是挺惊讶的,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没说清楚,又解释道:“雁之年前不是说给家里捎信,赶紧快把你们两个的婚期订下来吗?这么久过去的,应该早就订好了的。”

    她倒是真心为这两个人祝福,但白苏却不这么想。

    他们这一行人,从小灵山到南郡府,又从南郡府来到南梁。

    这一路,相互支持守护,之间的感觉早就超越一般的朋友,而成了真正的生死之交。

    如今虽是南梁的事结了,可是他们的事还没结。

    于渊要带大小宝回北盛,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战争之地。

    这其中的艰险,不用别人的说,想都想得出来。

    也正因为此,傻妮才想着让他们离开,毕竟他们都不算是朝廷的人,也跟大小宝和于渊的仇扯不上关系,是能安稳过日子的。

    白苏懂她的意思,不过话也说的肯定:“大嫂会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吗?”

    傻妮被她问的一愣。

    她肯定地说:“大嫂一定会把于爷和大小宝留在这里,你先跟我们回去,那我们为什么把你们剩在这儿,要自己回去呢?”

    傻妮:“……”

    白苏说:“现在还不知道山下是什么情形,咱们就先等着消息。到时候视情形而定,要走大家一起走,不走大家就都留下来。”

    此时此刻,两人只是说说,并未真的决定要走,或是要留。

    不过很快,于渊的消息便传来了。

    是从安公主他们走后的半个月。

    那天一大早,于渊就到了大荒山。

    这里的路,都是他走熟的,所以很快就找到傻妮她们。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来接你们了。”

    当时傻妮正和白苏挖雨后的春笋,两人都没太认真,一边挖一边玩,毕竟她们也吃不了多少。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于渊一身银灰色衣袍,宽肩窄袖,腰间束着青玉锦带,玉树林风站在离她们几米远的地方。

    他眉目俊美,没了凝冰散的折磨,整个人都焕发着生机,面若桃李,眸似星辰。

    傻妮只抬眸看了那么一眼,耳朵尖便发起烫来。

    还是白苏先反应过来,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小声说:“大嫂,你别光害羞呀,已过去。”

    而于渊已经向她们走了过来。

    两人都以为,于渊来接她们是去上都城,或者去丰安的。

    但是于渊却说:“我是来接你们回北盛的。”

    前两天还商量过这个问题的两个人,同时看向他:“回北盛?现在吗?谁要回去?”

    于渊笑道:“我们都要回去。”

    两人互看一眼,还是有些不能相信。

    于渊说:“丰安城里回去的准备已经做好,咱们先下山去吧。”

    既然要回北盛,那么这个山洞以后怕是再也没机会来了,而里面的东西,他们还是要收拾一下的。

    于渊也不是一个人来,他只是走的快一点,把带来的士兵甩到后面而已。

    这会儿跟来的士兵,寻着他留下来的记号,终于找到了此处。

    几个人累的气喘吁吁,弯着腰只顾喘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白苏为了让于渊他们两人,说一些私密话,一看到他们来,立马说:“跟我走吧,要收拾的东西不在这儿。”

    几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黑了下去,之后发出长长一声“哎”。

    白姑娘小手一挥,声带嫌弃:“你们还是不是兵了,就爬这么一座山就累的上不来气了?”

    几人“敢怒不敢言”地先看了眼于渊。

    见他们的老大,只顾着看自家娘子,这才小声说:“要是正常爬山,谁还不是好兵了?”

    白苏不解,“你们不是正常爬山吗?”

    几个人的眼色更黑了。

    他们不叫爬山,叫追山。

    于渊的腿上跟长了毛似的,那么陡峭的山岩,脚尖一点就上去了,而且还上的飞快。

    天知道,他们几个只是普通人,普通人是靠腿上山的,没有翅膀。

    所以等他们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上来,于渊早就走远,看不见了。

    几个人眼看着老大要跟丢,哪怕轻慢?只能弯腰爬的更快,结果就成这样了。

    他们哎声叹气,且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打死也不再跟大将军一起上山了。

    这不是爬山,是要命。

    白苏一边听一边笑,当然也没忘了,带着他们往林子外面走。

    于渊和傻妮就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几人走远以后,于渊才伸手把她的手拿过来:“又做这些粗活。”

    傻妮低头浅笑:“这叫什么粗活,就是挖一点菜而已,比之我们以前在小灵山,可轻松多了。”

    于渊的眼睛就往她身上斜过去,眼角处噙着笑意:“你这是怪我以前让你受苦了?”

    傻妮正要辩解,却听他又说:“不过,等咱们回到北盛,倒真是不能再种田了。”

    他把傻妮的手指扣到自己的掌心里,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手背问:“回去后,我们直接回京城,你可愿意?”

    对于他的行程安排,傻妮是不知道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与他一心。

    无论去哪里,她都愿与他同行。

    只是,以先前的情形,从安公主那里应该是个大麻烦,也不知道这次如何了?

    白苏带着几个士兵,出了林子,绕过一段岩石路,很快就到了他们住的那个悬崖洞下面。

    “就是这里了。”白姑娘说,“顺着这个根绳子上去就行。”

    几个士兵到悬崖的边上,抬头往上一看,头上立马冒了一层汗。

    再低头往脚下一看,下齐往后退了一步。

    偏偏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掺了进来:“让他们几个上去收拾吧,你在下面等着就是。”

    白苏都不用转头,已经知道那声音来自谁。

    前一刻,她还在生气的呢。

    沈雁之这个渣渣,于爷都来接媳妇儿了,他竟然都不来看她?

    照这个趋势走下去,就是他们都回到北盛,她也不要嫁给他。

    可这一刻,听到他的声音,刚才的种种抱怨与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

    她很快赞同了沈二的提议:“嗯,你们先上去收拾。”

    之后,身子一扭,转身就往沈二公子跑去。

    二公子也激动的不行。

    姑娘主动了呦喂,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看到自己这么激动的。

    二公子把手张开,做了个大大的拥抱姿势,就等着白苏跑过来,两人也抱一抱。

    尽管还有几双眼睛看着,但谁让他的脸皮厚呢,从来也不在乎这些。

    白苏身后的几个士兵,眼已经成了苦瓜。

    这真是他们这么久以来,办的最苦的差事了,比拿刀上阵杀敌都苦。

    先是被于将军溜了一圈,这会儿气都没歇过来,就又被推到了悬崖边上。

    一个小个子的士兵,大概有天生恐高,才一低头看,立马往后退去,这会儿已经脸色苍白,扶着一块岩石抖了起来。

    “啊……”

    他正抖的身体,被这一声惨叫喊的一僵,脸立马又白了几分,目光不受自主往声音来源处看。

    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沈二公子张开的手臂抱了个寂寞,而他的耳朵却被人准准地揪住。

    叫声就出自他的口中。

    “啊啊啊,你干什么?你是属猫的吗?怎么一看到我就揪耳朵,啊……,白姑娘我错了,我错了,先送手行不行?”

    白苏并未松手,一手揪着他的耳朵,一手恰腰问:“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姑奶奶,还有人看着呢,快松开啦,留一点面子给我呀。”沈鸿已经把脸背过去,小声地哀求地跟白苏求情。

    白姑娘却把脸转过去,看着那几个往这边看的士兵:“你们看见了什么?”

    几个还在强大的震惊之中,听她这么一问,立马回神,齐唰唰把脸一转,异口同声道:“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有两个甚至顶着巨大的恐惧,试着伸手去拉悬崖上挂着的绳索。

    相比爬悬崖,好像这位姑娘更可怕,连沈公子都不是她的对手,手一过去就准准揪住对方耳朵,这是什么样的神功,才能达到的效果?

    他们弱小,可怜,又无助,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他们之中有一个胆子大些的,用力试了试绳索,终于决定他不下地狱谁下,开始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