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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从安公主想不顾自己的安危,去西域给于渊找药。

    然后再用这药,把傻妮留在南梁,永不回北盛。

    表面看上去,她舍己为人,不顾生死的救于渊的命,只为把女儿留在身边,满足一下慈母之心。

    来自母亲的呵护和关爱,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一步棋。

    她在西域王族下了那么多年的棋,这一刻,为了私心,不自觉把女儿也放到了棋盘上。

    尽管她的目的不是权势,但算计还是开始了。

    然而傻妮并不知道,她乍一听到从安公主这么说,又是震惊又是心疼。

    更不知道怎么回她的话。

    两边都是她最亲的人,她不能为了救一个,让另一个去冒险。

    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许久才慢慢摇头:“母亲,您不用去的,于将军的毒……他的毒……,会有办法的。”

    她起身,连礼都忘了行,就退了出去。

    室内,从安公主的脸色不比她好多少,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在她的心里,那小子真的比我这个当娘的更重要吗?”

    她喃喃自问。

    李嬷嬷在傻妮出去后,就已经进来了。

    虽没听到母女两的谈话,但从她们的神色里,也猜出几分,这次的见面并不愉快。

    此时又听主子这么说,就温言相劝:“公主,在小郡主的心里,您与于将军肯定是都重要的,您看她现在,不是都住在公主府里陪您了吗?”

    从安公主摇头,“也可能只是想为他求药罢了。”

    李嬷嬷赶紧劝她:“公主,那于将军既然身中巨毒,又是小郡主的夫君,她心里着急在所难免呀。您想想看,如果项将军他……”

    后面的话她没往下说,但从安公主已经听出来了。

    是呀,当年她为了保住项家,保住自己的哥哥,连女儿都放弃了,甘愿去西域和亲。

    现在,女儿不过是为了自己夫君,想求一味药而已,自己为何就不能接受呢?

    她这么劝过自己以后,刚有些心宽。

    又想到傻妮一旦把于渊治好,极有可能就跟他回北盛去了。

    到那时,自己又将与女儿分开,难以见面。

    那刚宽出来的心,便又合了回去,仍是愁眉不展。

    女儿与她越相处,越乖巧,她就会越舍不得,最初刚认下她时的宽容与大度,以及对于渊的包容,也随之变少。

    她在这种矛盾中,来回拉锯,总觉得自己付出的多一些,或许女儿就会改变,就会愿意留在她身边。

    如果女儿真愿意留在此地,那北盛的将军,与他们的两名皇子,她就是养一辈子又何妨?

    可惜,尚存的理智,又让她清楚地知道,这位过去的北盛将军,根本不会在南梁留太久。

    从安公主又纠结又苦恼。

    这是在她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里,都不曾发生的事。

    一向开明的人,突然钻入牛角尖,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然,又有何法呢?

    当天母女两个谈过之后,从安公主晚上愁的连饭都没吃,就早早歇下了。

    傻妮回到华音阁,也呆坐了许久。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她先去给从安公主请过安,就没再回住处,而是出了公主府,往沈宅去。

    沈宅里现在常在家的人,只有大小宝。

    两人跟于渊料的一样,没人管他们后,反而一点也不闹腾,每天读书习武,自己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白苏基本都在医馆里。

    沈鸿和于渊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都不在家,有时候夜里也不回来。

    傻妮从前院走到后院,一边听管家说家里每个人的行踪,一边往四处看。

    果然很安静,四处都静悄悄的,只用风过树梢的声音,不时响两声。

    直到近了大小宝的屋,才听到里面轻微的读书声。

    她在院中站了片刻,没打扰两个孩子,干脆折身出来,叫家里的仆从带路,往新开的医馆里去。

    沈家的医馆开在另一条街,离沈宅有些远,但居吕家却很近。

    一排三间的房子,东边劈出一间是诊室,里面放的有简单的床榻,可以行针推拿等。

    西边两间相通,靠墙是高大的药柜,前面又设有柜台。

    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可以熬药,或者做短暂的休息,甚至可以接一些特殊的病人,招待一些临时的客人。

    傻妮到的时候,医馆里没什么人,柜台上倒是堆着成包的草药。

    白苏正在对药单,吕凌辰按她的吩咐,把相应的药装到药柜里。

    两人听到门口有响动,一齐抬头,正好看到傻妮抬脚入内。

    “大嫂,你怎么过来了?”白苏笑着放下药单,走出柜台招呼她。

    傻妮往柜台上看了看:“很忙吗?我们一起整理吧。”

    白苏赶紧拉住她:“哪有忙的,你没看咱这儿一个病人也没有吗?我跟吕公子就是闲打发时间。”

    说着话,把她带到旁边的椅上坐下,又去旁边拎了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一盏热茶送过来。

    “外面多冷,快暖一暖。”

    傻妮把茶杯捧在手里暖着,往医馆里面看了看问:“二公子不在呀,他不过来帮忙吗?”

    白苏回道:“这边该忙的事都忙完了,就剩一些理药的小事,也用不着他帮忙。”

    傻妮“哦”了一声。

    见她没往下说的意思,才又道:“我刚回家了,他们也不家里,可是出门去了?”

    白苏终于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了,笑着打趣:“大嫂,你是想问于爷吧?你们都在一处这么久了,怎么问他去哪里了,还这么害羞?”

    她这么一说,傻妮当下脸就红了,头也垂了下去。

    她跟于渊如何,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可别人要是拿出来说,她总是会不好意思,反正不会像寻常女子那样,很坦然地接受这样的玩笑。

    白苏又笑闹两句,见她大嫂不太回应,也深知她的性子,就道:“他们出去看看别家的药铺怎样?咱们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医馆又是新开,怕到时候连租赁房子的银子都赚不回来。”

    傻妮这才抬头道:“医馆又不是别的生意,不是只要医术好就行吗?”

    “那可不是。”白姑娘摇头道。

    好歹她也是跟沈家有婚约,从小到大出入过沈家不少次,对于生意场上的事,还是了解一点,这个时候就跟傻妮聊了起来。

    总之就是,医术再好,也不如会运作,会打通关系。

    尤其是一家新开的医馆,他们不把名声先打出去,根本不会有人上门,因为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病,交给不熟悉的大夫。

    这些东西,傻妮以前并未接触过,但听她说过以后,还是很快明白过来。

    “那现在他们二人是在城里到处查看吗?”她问。

    白苏点头:“对呀,先看看别家的状况,咱们再制订一个有效的办法。”

    “嗯,原来这样。”她轻喃一句。

    又想了想跟白苏说:“我今日住在家里,你们晚上想吃什么,我回去做。”

    白苏:“不用,家里有厨娘,哪还用大嫂动手?”

    “厨娘都是这边的,做的饭菜也都是这边的,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我还是回去做两个菜吧。”

    白苏大笑起来:“大嫂,我看你就是闲不住。我们都吃了这么久,哪会今天吃不惯的?你不用忙活了,于爷他们晚上不回来的。”

    正准备起身的傻妮,顿住了身子,转头看她:“不是在城内吗?怎的晚上还不回来?”

    “害,我刚忘了跟大嫂说,他们除了看城内的医馆,还要去找来药的路子。

    大嫂你不知道,这些普通的药还好,稍微名贵一些的药,都会有做假,以谋私利。

    你说这些假药,咱们要是给病人用了,那不得出大事?

    所以来药的路子也很重要的。”

    尽管她尽量说的自然,但傻妮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不对劲。

    谎话往往都是这样,编的越多,漏洞也就越多。

    傻妮没有再往下问,在医馆里坐着,又觉得白姑娘和吕公子也不太自在,就起身告辞,回了沈宅。

    正好大小宝读过一阵书,出来院子里练剑。

    看到他回来,哥俩都高兴的很,将剑往地上一扔就跑了过来。

    “娘,你都好几天没回来了。”

    傻妮伸手在大宝的头上揉了一下:“所以你们现在剑练的怎么样,要不要给我看看呀。”

    大宝立刻说:“大魔头说我们进步可快了,练给你看看。”

    他说练就练,马上跑开去,捡了地上的剑就开始。

    小宝站在傻妮的身边,抬头看了半天她的神色,才问:“娘,你怎么了?不高兴吗?是不是在公主府他们欺负你了?”

    相对于皇家的弯弯绕绕,两个孩子的接受能力,要比在大丰村强太多。

    毕竟他们从小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所以傻妮来到丰安城,公主府里设宴招待,以及她在那里,两人都没起太大的疑问。

    再加上身边有于渊和沈鸿加以解释,傻妮的很多事情也就理所当然了。

    但,这不包括,他们辛苦认下的娘,来到这里要被人欺负。

    大魔头可是说了,他娘认回来的那是亲娘。

    她的亲娘一定会对她好,宠她的,可她去公主府里住了几天回来,没有开开心心,反而是一愁莫展的样子,这他们就忍不了了。

    小宝站到她面前,又把脚尖踮了踮,拔高身量,充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吸引了她娘的注意力,这才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傻妮伸手在他头上也揉了一把:“没事。”

    她往院中看了一眼,大宝的剑正刺向旁边的一棵小树,只见那树叶随着他的剑锋“哗啦啦”扬了起来,又在下一刻,从天而降。

    而大宝则行走在落叶之间,停下来的时候,剑尖上已经穿了好多片的落叶。

    这一招把傻妮看的有些呆,不由的赞叹道:“大宝现在真厉害。”

    小宝也侧身看了一眼:“嗯,哥哥练这些一向比我好的。”

    傻妮转头朝他笑:“你也可以练这么好呀,大公子不是一块教你们的吗?”

    小宝道:“哥哥练武好,我读书好,我们各有所长呢。”

    傻妮:“大公子不是文和武都挺好的吗?”

    小宝:“……”

    这天就没法聊了。

    像于渊那样的人,整个北盛就那一个,他们现在还小,哪可能达到他那样的境界。

    但在他娘面前,他还不能这样说。

    要是这么说了,没准她会再追问大魔头小时候的事,到时候更加丢人。

    因为傻妮把天聊死,小宝也不追问她在公主府的事了。

    大宝练了一会儿歇下来时,他就也拎剑去练了一把。

    其实兄弟俩相差不多,至少在傻妮看来,小宝的剑虽力道不够,但使的灵活,还更为好看。

    母子三人在院子里练完剑,大小宝去打水洗漱,傻妮就去了厨房,做他们喜欢吃的饭菜。

    中午,家里也没人回来,只有他们三个。

    吃饭的时候,傻妮让水莲她们都下去,只留娘三个。

    小宝本来就聪明,又有眼力见,一看这情形,立马猜到:“娘,你是不是真在公主府里出什么事了?”

    大宝不知道他们之前谈过这个话题,乍一听她受了欺负,立马一脸愤怒地站起来:“他们欺负你,我找他们算帐去。”

    傻妮连忙拉住他们:“没有没有,我在那儿过的很好,是太想你们才回来的。”

    大宝这才“哦”了一声,坐回位置。

    但小宝的眼睛还是看着她:“你不对劲哦,肯定有事吧。”

    傻妮看看两人,皆是一脸关心地看着她,心里顿时一暖。

    这种温暖的感觉,跟在公主府不太一样,就好像是穿着棉衣取暖,和面前烧着一盆大火取暖一样。

    一个是贴身的,从头都脚都是暖和的。

    一个则是熊熊烧着,离的近了,会烧到脸,离的远了,又只能烤到一块,别的地方不会热似的。

    她知道从安公主对她好,自己也极想与她更亲近一些。

    可两人之间好像总隔着什么似的,没办法像与大小宝,像与于渊沈鸿他们相处这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