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李斯抱了一大卷纸回来。
他将卷纸重重放在书桌上，大口喘气，像拉风箱。
这顿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丁牧看看卷纸，十分惊讶。
“老李，你怎么把这些抱来了？”
这些纸颜色浅黄。
一掌宽，厚厚的一大卷。
秦始皇搓搓纸，放在鼻子下闻闻：
“这纸很香！”
李斯终于喘匀了。
他很不高兴，冲丁牧抱怨道：
“大郎，你怎么把珍贵的纸放在厕所里？”
“暴殄天物！”
秦始皇大吃一惊：
“厕所里？”
“怪不得这纸有些面熟！”
章邯也叫道：“我见过！”
“放在厕所的一个篓子里的。”
丁牧很无奈，只好解释道：
“这是草纸！”
“是用竹子打的浆。”
“没有漂白，所以是黄颜色。”
“闻起来，还有竹子的清香。”
李斯疑惑道：
“什么是草纸？”
丁牧耸耸肩，回道：
“擦屁股用的。”
李斯大怒，指着丁牧：
“你，你，你……”
他已经气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丁牧吓一跳，老李年纪不小了，可别气出好歹。
“老李，淡定！”
“淡定！”
秦始皇也是痛心疾首，语重心长道：
“贤婿，你啊，要俭以养德！”
“过日子要细水长流！”
“岂能如此奢华！”
同时，他又有些自卑。
自己还在削竹简，女婿已经用纸擦屁股了。
这差距，让人怀疑人生！
丁牧急忙解释：
“岳丈，老李，按照用途分，纸有很多种。”
“写字用的，印书用的，包裹东西的，厕所用的，厨房用的，……”
李斯听的晕头转向。
秦始皇不敢再说话。
他在怀疑自己叫“始皇帝”，是不是有些自大了。
丁驿明白，没用过纸的人，乍一见纸，会觉得无比珍贵。
同时，他有些疑惑，厕所就没放厕筹，因为有草纸。
“那你们上厕所，都怎么……”
章邯有些尴尬：
“捡块砖头、瓦片……”
丁牧菊花一紧。
看岳丈、老李很尴尬，看来都是如此！
丁牧揉揉额头，满是歉意：
“抱歉！”
“都怪我没说清楚！”
丁牧见岳丈、老李都不能接受用纸擦屁股，便商议道：
“那，我让仆人准备一些厕筹？”
章邯一摆手，大咧咧道：
“不用给我准备。”
“我入乡随俗。”
秦始皇、李斯也纷纷表示入乡随俗，不用再麻烦。
有了柔软的草纸，谁还稀罕厕筹？
又不是贱！
~
众人因为纸折腾了这么久。
每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章邯才想起来，来这里不是想凉快的吗？
众人坐下，一人捧了一碗冰沙。
秦始皇吃了一碗，便躺在椅子上假寐。
刚才太激动，有些累了！
李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之后便捻着胡子，在屋子里来回转悠。
他还在亢奋中！
纸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他预感到，纸必将改变秦朝！
章邯已经在吃第二碗冰沙。
咯吱，咯吱……
屋子里只有他吃冰的声音。
秦始皇在想象，天雪白在全国引起的风潮。
那个时候，读书人会倒向他这边的。
这都是贤婿的功劳！
红薯、土豆、牙刷、葡萄酒、龙骨水车、纸……
连做饭都是如此美味！
贤婿乃国师之才！
不能让他再埋没于乡间！
他问丁牧道：
“贤婿，为何不走仕途？”
丁牧笑道：“入仕，又有什么好？”
秦朝二世就亡了。
之后呢？
转投“明主”？
给秦朝陪葬？
还是归隐田园？
哪如做个大地主舒坦。
等乱世来了，是自立为王，还是结寨自保，都有回转的余地。
章邯笑道：
“当官好处多了！”
“不纳税，威风，财帛，女子……”
秦始皇咳嗽一声。
女子？
这个不可以有！
李斯心思玲珑，明白秦始皇的意思，对丁牧道：
“当官，大郎可以用你的才华辅佐朝廷。”
“让老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丁牧笑道：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事开太平！”
大秦三巨拍着大腿叫绝！
“彩！”
“彩！”
“彩！”
丁牧笑了，横渠四句，简直是装逼神句！
接着，他话锋一转：
“我还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