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正换好衣物朝着听雨楼去的时候,詹无言从无言居里出来叫住了他。
“虞公子请留步!”
詹无言对着皇帝行了一礼。
“无言阁主有何事?”
“虞公子,无言有一事要告知于您。”
看詹无言的神色语气皆具严肃,皇帝便知这件事不一般,也正了神色看着詹无言。
“那日无言与璇……小妹到达扬州的当天,在一间客栈里遇到了刺杀,对方一亮剑就是朝着小妹去的,无言猜测,派刺客的与用禁术的也许是两拨人。”
两拨人!皇帝心中一震,瞳孔微缩,就目前詹无言的各种行为来看,他说话的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因此虽然詹无言说是只是猜测,但是他肯说出来,那么在皇帝看来这几乎就可以断定了。
“一拨人已经让我想不通,舒儿为人低调,家世低微又清白,究竟是谁那么想要她的命,还有一点,柳熙泽做事谨慎,不留马脚,即便有也被白锡给抹去了,他们是怎么知道舒儿还活着的事实?”
詹无言沉默了许久,微叹一口气他才开了口。
“对方能够使用《乾坤卦》,就说明对方有人会卜算之术,想要算小妹是否还活着再简单不过了,可同时……也能算出她的命格。
小妹的命格非凡,只是命中曲折,待曲折过后必是尊荣加身,一世华贵,当时在东丽就有人用阴阳卦企图偷换小妹的命格,被无言阻止之后无言还送了一道白日惊雷给他,意在警告。
不过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便都是要小妹的命,无言便猜测有没有可能是两拨人,一拨要命格,一拨要命。
无言对此卜过卦,结果卦象一片空白,这是被人掩盖了的结果,因此无言对两拨人的猜测有了几分把握才敢告知虞公子。
对于命格也不需要无言解释什么,但是对于要命,若是小妹自身没有什么仇家,也许她的家中有一些仇家也不无可能,虞公子,虽然您说小妹家世低微又清白,但是无言斗胆问一句,林家……您熟悉吗?”
皇帝微微一怔,仔细想来他对林家的了解都源自于墨支的调查,但是墨支在二十五年走水过一次,烧毁了墨支近五成的卷宗,其中就包括林家,因此他看过的都是林家近二十五年的记载。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说得对,我对林家只有近二十五年的了解,二十五年前林家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因为卷宗都被烧毁了,而墨支也没查出二十五年前林家发生的事情,等我掌握大权之时墨支早就不再查林家了。
现下想来,的确有几个怪异的地方,舒儿的父亲林建荣从二十五年前开始就是一方知县,政绩卓越却迟迟没有升迁,父皇在世时想提携他被拒绝,我想的时候也被拒绝,这是其一。
林建荣身为知县我可以理解他不让羡阳从军的原因,毕竟大启崇文,但是他让羡阳读了圣贤书却不走仕途,还有,听禾薇说,羡阳带着官身回乡却被林建荣罚跪祠堂三日,这是其二。
羡阳回岚岛是我曾请他们来平京看望舒儿,但是半年多不曾见到亲生女儿的父母,应该是想念非常的,可在有机会能看望的时候却拒绝了,这是其三。
而墨支查不出二十五年前林家发生的事情则是其四,因为其他烧毁的卷宗多多少少墨支都能查出一些东西来复原卷宗,唯独林家没有查出来,二十五年前的林家在墨支那里居然是一片空白。”
皇帝越想越觉得林家没有表面和想象中那么简单,他的神情也变得有些自嘲,嘲笑自己还是天真了,直接相信了表面。
“虞公子,若是林家不简单可会影响到您对小妹的感情?”
詹无言问出这话是以林袖舒的义兄身份问的,若说先前他只是因为林袖舒对他有用而与林袖舒合作,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将林袖舒当成亲妹妹了。
事关林家,林奕昀也身处其中,他没有资格问皇帝那么就由他詹无言来问。
皇帝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看着詹无言,眼中传达出了一种坚定的感觉。
“朕不管这些,她嫁给朕,那就是朕的女人,生,她是朕的人,死,亦是朕的人!”
詹无言懂了,皇帝这是在以皇帝的身份做承诺,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但是还不够,他要皇帝更多的承诺。
虽然平京的分阁连影儿都见不着,但是他是个遵天道的人,因此他下的这一步棋是回不了头的,何况对方手上的《乾坤卦》他还要夺回来。
“那么……若是林家的背后会影响到她的名声呢?要知道那两拨人都知道小妹就是林袖舒,只要传出一点风声,那必定是腥风血雨。”
是的,腥风血雨,林家二十五年前的东西完全查不出来他詹无言相信必定是不可告人的,所以林袖舒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虽然他还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不动林建荣夫妇和林奕昀,只动林袖舒,但是这反而恰恰说明了人家的目的不简单,否则直接灭门还不难吗?
“虞公子,其实无言还有一个猜测,就是无言觉得这两拨人也许达成了某一种约定。”
“你的意思是,他们合作了?”
詹无言颔首,朝前走了两步,看着远处。
“不然不能解释两拨人为什么都使用了《乾坤卦》。”
“听阁主你这样说我反而有了猜测,既然卦象能够让你确定是两拨人,那为何不能是《乾坤卦》在丢失的这些年里受到了损毁,两边得到了残卷呢?”
皇帝一席话让詹无言醍醐灌顶,转过身来看着皇帝。
“是啊,《乾坤卦》终究是一本书,三百多年过去了受到了损毁也不一定,是无言想差了,竟钻起了牛角尖,真是惭愧,多谢虞公子教诲。”
说着詹无言朝皇帝行了一礼。
“这没什么,也不过就是我的猜测而已,今日一谈你我二人也算是相熟了不少,以后别叫我虞公子了,像羡阳一样叫我子虞就好。”
“那子虞也莫无言阁主这样叫了,无言是孤儿没有字,便唤无言就好。”
皇帝点点头随后唤了詹无言一句,二人就各自散去了,詹无言回了无言居,皇帝朝听雨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