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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之下,秦麟独自来到姜府赴宴。

    姜氏算是把表面功夫做足,看似拿出了诚意的安排了两名姜氏长老及一众弟子在府门之外等候。

    秦麟是骑马而来,还未下马,长老已是上前,满脸笑意的言道:“英雄出少年,秦公子果真是年轻。”

    “秦某向二位长老问好。”秦麟也挤出笑容,看似真诚的恭敬两位长老。

    简单交谈,秦麟知道这两位分别是三长老和五长老。

    在从府门走向前堂的路上,三长老面带笑容:“听闻秦公子在西锦州,与魏州主关系甚好?”

    “族中与魏州主多有来往,这都是长辈之间的事情,我这后生晚辈,岂有资格与州主大人攀关系,不过就是仰望罢了。”秦麟说的谦虚。

    三长老又言:“老夫也曾在游离于四方,在西锦州也住过一两年时间,倒是认识一些西锦州的商贾……”

    说到这,三长老瞥了秦麟一眼,而后露出一丝异样的笑容,言道:“哎,还请秦公子莫要见怪,老夫确实不曾听闻西锦州内有秦氏一门。”

    “这不奇怪,我秦氏原本只是澜州地界上的小族,得了西锦州阮氏一族的支撑,才在近两年发展起来。”秦麟说。

    “阮氏?”三长老眼眸瞥动一番,思索一番。

    秦麟道:“既然三长老曾在西锦州住过,不知可曾拜访过阮氏山庄?”

    “原来是阮氏山庄,老夫想起来,倒是不曾拜访过,不过久闻阮氏山庄之主阮水是个厉害的角色。”三长老笑着说。

    秦麟停步,拱起手道:“山庄之主是阮金伯父,三长老怕是记错了吧。”

    “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真是不服老不信。”三长老哈哈一笑。

    其实,傻子都可得出来,他这是在试图秦麟。

    故意说阮氏山庄之主是阮水,若是秦麟应了他这个茬,就算是露出了马脚。

    秦麟知道,今晚的宴席,像三长老这种曾经去过西锦州的人不会少。

    姜东林这是要一一试探,以确定秦麟究竟是不是来自西锦州。

    来到前堂。

    左右两排各摆放了二十张桌椅,桌面上几道开胃菜点已是摆上,形形色色的人拿着酒杯正在闲聊,见得秦麟入席,纷纷起身,自来熟的与秦麟打起招呼。

    秦麟也一一回应。

    “秦公子富贵气十足,不愧是来自西锦州的商贾,真叫人羡慕。”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

    他称秦麟富贵气十足,可他自己圆润的身形和一身宽大的锦服,与秦麟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东林此时走上前:“秦公子,向您介绍一下,这位算是您半个老乡人了,是芗城贺家的三公子,贺蓝筹。”

    “原来是芗城贺家的公子,失敬失敬。”秦麟拱手。

    贺蓝筹也拱手,脂肪过多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挑衅的神情。

    姜东林继续道:“我与蓝筹儿时一同在芗城生活,自小便是拜了把子的兄弟,只是后来蓝筹去了西锦州,直至前些日子才回来,这不正好赶了巧,昨日来安靖城看我,我特意留蓝筹在此,与秦公子见上一面。”

    “原来如此,原来贺公子也在西锦州。”秦麟故作惊喜。

    贺蓝筹淡淡一笑:“哎,我在西锦州只是寄人篱下,不像秦公子是实实在在的西锦州人。”

    “非也非也,秦某在西锦州,也是寄人篱下,秦某族籍澜州,幸得阮氏山庄相助,才能在西锦州立有一席之地。”秦麟道。

    “阮氏……”

    贺蓝筹狐疑几分,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姜东林打断了他。

    “来来来,我们先让秦公子入座,上菜,喝酒。”

    姜东林也许是不想太过明显的进入质问状态,毕竟今晚他是以“接风洗尘”为名义,宴请秦麟。

    秦麟落座之后,晚宴正是开始。

    参加晚宴的都是安靖城里的小贵族,其中也有刘氏年轻一辈的代表。

    安靖城地处偏远,物资匮乏,但姜氏的这一宴席却丝毫不逊色,更有舞者助兴,在前堂中央翩翩起舞。

    众人欣赏舞姿,相谈甚欢,算是把表面功夫都做足。

    席卷众人与秦麟交谈的最多问题,便是围绕于驿馆的建设。

    “秦公子的驿馆一旦建成,可算是为我们安靖城增了一抹绚丽,听闻面积之大堪比芗城城主府,到时候必然能引来四方商队的驻足。”

    “不错,我们安靖城早该有这样一个驿馆,商队来的多了,我们城中物资也就足了。”

    “秦公子是在为我们安靖城做好事,若是有什么问题难办,秦公子还请莫要客气,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快开口。”

    众人纷纷说着好听的话,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秦麟放松警惕。

    事实上,他们的演绎算是成功的。

    若非秦麟早已经驱动灵气读取他们每一个人的心思,他们的表演也许真能把秦麟给骗了。

    “秦公子,不知您的商队在西锦州,经营有哪些行当,店铺又设在何处?”贺蓝筹端着一杯酒,泛红着酒晕的脸孔坐在秦麟身边。

    其他人自顾自的畅聊,舞者依旧随着古筝曲调摇摆,好似谁也没有在意贺蓝筹靠近秦麟,却又是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秦麟拿起酒杯,与贺蓝筹对饮。

    “秦某的商队刚刚建成,不过区区千余人,主要是在阮氏进行采购和商路拓展,还未开设商号。”

    “哦,难怪在西锦州,未曾听过秦氏的商号。”贺蓝筹笑了笑。

    又问:“那不知,秦公子是否见过魏锐公子。”

    “当然。”秦麟说。

    魏锐现在是魏氏年轻一辈中,势力最强盛的一个,基本可以被确定为魏氏将来的家主。

    但是,秦麟其实从未见过魏锐。

    又或者说,如果他哪天见到了魏锐,极有可能会一时把持不住,一拳弄死魏锐。

    现在,秦麟很理所当然的在贺蓝筹面前回答说他见过魏锐,最主要的底气来源,就是贺蓝筹也没有见过魏锐。

    秦麟驱动着灵气读取贺蓝筹的内心。

    所以,贺蓝筹此时盘算的每一个问题,秦麟都能一一应答。

    无论贺蓝筹要对秦麟做怎样的试探,秦麟都能早一步知晓,并准备好应对的方式。

    一场宴席下来,贺蓝筹几乎是把关于西锦州的问题都问了一遍。

    秦麟本身知道的事情,如是回答。本身不知道的事情,便是通过灵气从贺蓝筹的脑海中寻找答应。

    贺蓝筹算是没了脾气。

    他找不出秦麟半点破绽。

    晚宴即将结束,他端着空酒杯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故作酒醉的斜靠着身子,算是给姜东林发出了信号。

    姜东林见此,站起身。

    “各位,来,把酒杯都倒满,今日我们在此为秦公子接风洗尘,最后一杯酒,我们再敬秦公子。”

    随着姜东林话音落下,所有人站起身。

    秦麟明白,这场鸿门宴终于是要结束了。

    既然鸿门宴上姜东林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即代表他基本相信了秦麟确实是西锦州的商人。

    如此,秦麟就该提出要求了。

    一杯酒下肚之后,秦麟言道:“姜公子,秦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姜公子允予。”

    “秦公子尽管说。”姜东林表现的大方。

    秦麟道:“我需要尽快建设好驿馆,开拓商路,所以,还望姜公子同意我商队的随从全部进城。”

    “额,你是说在城外的扎营的那些人?”姜东林有些犹豫。

    秦麟点点头:“是,行商原本就不易,他们跟随一路,开拓商路,我也实在是于心不忍,看着他们在城外风餐露宿。”

    “既然如此,那,那……今晚酒是真喝多了,这样吧,此事明日本公子亲自给秦公子安排。”姜东林说话时,眼眸不由的瞥向了贺蓝筹。

    到底该不该相信秦麟就是西锦州商人,还得看贺蓝筹的表态,所以姜东林现在也是要拖延一下。

    秦麟拱手,他当然知道姜东林还要跟贺蓝筹合计合计,所以应道:“好,那就等明日,还劳烦姜公子做出安排。”

    “嗯!”姜东林保持微笑,举起酒杯。

    晚宴结束,秦麟离开姜府,众人也随之散去,只剩下姜东林和装着酒醉的贺蓝筹。

    “这个人的身份没什么问题,他对西锦州很了解,应当是在西锦州生活了很长时间。”贺蓝筹说。

    “真的没问题?”姜东林还是疑虑。

    贺蓝筹道:“我问了他关于魏氏的事情,他对魏氏的了解比我要多,可见他确实常于魏氏来往。”

    贺蓝筹自认为自己在西锦州也算是吃得开,各方贵族他都有打交道,而秦麟比他还了解西锦州的情况,这就让贺蓝筹认定,秦麟与西锦州的各路贵族也来往密切。

    清晨,姜东林紧绷着脸孔来到城门前。

    他想了一整夜,似乎别无他选,只能顺势而为,允许秦麟“商队”的随从们全部进城。

    因为,贺蓝筹已经提醒了他,秦麟跟西锦州的贵族皆有关系,最好不要得罪。

    别人的话,姜东林或许还不能全信,但贺蓝筹的话,他没有理由不信。

    “罢了,只能如此了。”

    他叹着一口气。

    戚狸带着五百多名雪狐族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安靖城,向着客栈而来。

    秦麟一早已经收到了姜府派人传递的信息,站在客栈门外,看着戚狸的霸气十足的身影渐入眼帘。

    “你该收敛一点。”秦麟说。

    “有必要吗?一群废物也好意思吆五喝六。”戚狸洁净的脸上写着“不爽”二字。

    秦麟挑起眉头:“谁得罪你了?”

    “还能有谁,姜东林那个废物。”戚狸说着,斜眼向后。

    远处,姜东林骑在马背上,跟在雪狐族人的身后。

    秦麟淡淡一笑。

    戚狸继续道:“真不知姜氏有什么资本嚣张,居然还敢警告我们在城里不要闹事,不然就要将我们驱逐出去。”

    “呵呵,小人得志,总是要摆一摆官威。”秦麟说着,安抚戚狸。

    姜东林领着弟子们来到客栈前,与秦麟拱手:“秦公子,昨夜真是酒喝多了,你看我够不够朋友,这一大早就来帮你把事情给办了。”

    “多谢姜公子。”秦麟也拱手。

    姜东林摆摆手说:“小事一桩,只不过嘛,我姜氏一族承担着守护安靖城的重任,所以你们在城里行事可要低调些,切莫自诩西锦州人,便是欺负我们乡下人。”

    “姜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作为外乡人,自然是会守本地的规矩。”秦麟说。

    姜东林笑了笑:“还是秦公子善解人意,本公子向来是丑话说前头,还望秦公子见谅。”

    说罢,姜东林驱马继续往前。

    再往前,便是秦麟购买下的那一片土地。

    土地的总面积达到了一千五百亩,规格之大,已然是占了安靖城全境的十分之一。

    姜东林看着土地上已经被拆除的房子,心间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攒动。

    “姜公子,待驿馆建成,秦某定会在驿馆中为姜公子留一座庭院,好让姜公子随时来住。”秦麟说。

    “太客气了,你们驿馆也是经营之所,本公子可不能来白住。”姜东林道。

    秦麟说:“安靖城的工匠太少,我需从芗城聘请工匠,还望姜公子到时候行个方便,允许芗城工匠进城。”

    “当然,好说。”姜东林点点头。

    秦麟继续道:“还有就是,为了加快驿馆的建设,我需要更多的人力,听闻安靖城中有不少从其他地界逃难而来的难民,秦某想雇佣他们,不知是否方便。”

    “只要秦公子有足够的钱财,就没什么不方便,这些事情秦公子无须经过本公子允许。”

    姜东林说着,笑了笑,继续道:“秦公子切莫把本公子想得太刻薄,你们在安靖城建设驿馆,也是对我安靖城有利,本公子自当是鼎力相助。”

    “多谢姜公子。”秦麟拱手。

    姜东林走了。

    他已经无力去阻止秦麟,也没有理由阻止。

    随后的几天时间,空地上的所有房子都被拆除,仅留下一小部分是给雪狐族众临时居住。

    等到从芗城来的工匠和建设所需要的物料全部抵达安靖城,宅院的建设便正是进入了动工的状态。

    之后,就是时间问题。

    客栈内,秦麟坐在房间,听着春芬汇报。

    春芬是宅院建设的总负责人,阿吉和阿哆协同春芬。

    “哥,我们已经计算过了,最快需要两个月时间才能把宅院全部建好。”春芬言道。

    “太久了吧,有没有办法加快速度。”秦麟问。

    “要加速,就只能再多增加人手,可是我们已经从芗城聘请了三十三名工匠,算是把芗城能请来的工匠都请来了,再加上安靖城原本有七名工匠,一共四十人,没办法再多了。”

    春芬无奈几分,两个月时间确实太久,毕竟随时要防备着魏氏追案。

    眼下魏氏还没有把注意力投向骊山,但想来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