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调夹杂酸味,却又不失暧昧。
所以当她现身时,春芬和李芳都不由心间颤抖几分。
“她是秦麟的……”
李芳已是成婚之人,立即觉察出不寻常的气息。
春芬转过视线看着孔灵羽。
她没有觉察出其他,倒是看孔灵羽脚下的步伐,颇有一丝不同常人的气魄,像是王者。
“灵羽,你真应该改一改你口无遮拦的毛病,说话也不知道分个场合。”
秦麟不悦几分。
“干嘛呀,我只是随便说说,又没有追究你。”
少女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眼眸看向李芳,打量几分,轻笑:“是个美人。”
李芳有些不自在。
她也是淮安武道氏族的子弟,又是南宫氏的儿媳,一向以来旁人都需仰视于她,可现在孔灵羽显然是以更高一级的姿态在俯视她。
“秦麟,这是何人?”
李芳冰冷几分。
无论是因少女对她的态度,还是因她心中隐隐觉察出少女与秦麟的亲密,都让她不能用正常神情面对少女。
“这是我妻子,孔灵羽。”
秦麟没那么多情商去猜想李芳的心思,简单干脆的介绍着孔灵羽的身份。
而孔灵羽也适时的露出得意笑容,好似现任碾压前任。
没等“前任”做出反应,倒是春芬先惊讶了一声。
“妻子?”
春芬睁大了眼珠子看着少女。
孔灵羽收起对李芳挑衅的表情,转而微笑的看向春芬:“小姑子,你可把你哥给急坏了,你都不知道他这一个月跟疯了一样,拼命从骊山赶到这里。”
“小,小姑子……”
春芬有些不习惯,更因眼前这出乎预料的情况而不知所措。
“是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少女喜悦笑着。
“额,额,哦。”
春芬不免有失落的神情。
“恭喜你们一家人团聚,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李芳不悦。
正要转身时,孔灵羽拉住了她。
“别急着走啊,我又没介意你跟秦麟以前的关系。”
“我与秦麟并无关系,你别误会。”
李芳面无表情。
“好吧,不管怎么样,你以前都帮过秦麟是嘛?你既然是秦麟的恩人,我也会把你当做恩人对待,一块去骊山吧。”
“又说骊山?”
李芳感到莫名其妙,甩开孔灵羽的手,冷漠道:“骊山不是我这等平头老百姓可以去的地方。”
“秦麟允许你去,你就能去。”
少女说。
李芳微微皱眉,感到疑惑。
周旁的兵士亦是一样。
通往天宫的地方,是秦麟允许,就可以去得?
少女继续道:“你们别把骊山说得多难去,虽然一般人确实需要通行证才能上得骊山,但只要秦麟发话,别说通行证,我的令牌都可以给你随意用。”
说着,少女从怀中掏出她那块金镶玉的令牌,递给李芳。
李芳茫然。
即便她不知道这块令牌是骊山最高权限的令牌,但就看令牌的精致,她也能意识到这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拿得出手的东西。
哪怕是在南宫氏,也少见如此精工细作的珍品物件。
“这是?”
李芳疑问。
少女笑道:“这是我孔氏的令牌,拿着它,骊山任何一处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去……额不,有一处你不能去,那就是我和秦麟的寝殿,哈哈……”
绝对故意的挑衅,少女始终不忘打压“前任”。
李芳僵硬了几分,她还是不太明白,主要是她不知道孔灵羽的身份。
秦麟解惑道:“我妻子孔灵羽,是骊山孔氏族人,也就是骊山草阁之主。”
“……”
李芳和春芬俩都不由瞳孔缩紧。
没等做出下一个反应,就看孔灵羽的头摇成拨浪鼓,言说道:“不对,不对,我以前是阁主,跟秦麟成婚之后,我就安安心心做他的妻子,现在秦麟是骊山之主。”
“……”
李芳和春芬更为吃惊。
尤其是李芳。
她无法想象,仅在数年之前还是狼狈逃出淮安城的少年,如今竟已是“圣地”的主人。
周围们兵士也在此刻惊恐不已。
他们后知后觉,更是后怕。
随即,数百甲胄同时下跪,颤抖不已。
秦麟被甲胄们下跪的举动吓了一丝,目光转向,看向那名手刃了南宫献的将士。
他也已跪拜。
“你们干嘛?都起来!”
秦麟道。
将士拱手:“请圣主做主,灭杀南宫氏!”
“额?”
秦麟狐疑的看向将士。
片刻后,他恍然了。
眼下所有甲胄眼睁睁看着南宫献死于当场而无动于衷,这显然属于背叛南宫氏的行为。
他们的性命,还有他们家人的性命,都将因他们的背叛而陷入绝境。
所以此时他们听见秦麟是骊山之主,自然是要下跪,恳求。
若说秦麟只是纯粹的修武者,那他们会掂量秦麟是否有能力推翻南宫氏,掂量是否应该追随秦麟。
现在肯定了秦麟的身份,那就没有必要在迟疑,下跪,追随。
“你叫什么名字?”
秦麟问向将士。
“林文!”将士拱手道。
“好,你们都起来吧,南宫氏必亡,这一点毋庸置疑。”
秦麟淡淡道。
林文领头参拜,“圣主英明!”
随后,兵士们山呼,“圣主英明!”
李芳在这样的呼声之中,心间不由触动,更是有一种欣慰。
也许她不该再对秦麟有任何感情,但就像当年她拼死帮秦麟逃出淮安城一样,她希望秦麟能过得好,而今,秦麟已然比世间任何一人都过得更好。
……
随后的三天时间,淮安城巨变。
秦麟让林文率领兵士,关闭城门,做好战争准备。
另外他也安排了人手,将府院里外打扫干净,重新挂上“秦府”牌匾。
一时间,淮安城内的老少妇孺,皆在讨论秦麟归来之事。
关于秦麟骊山之主的身份也随即传开。
只不过,更多人的被世俗观念捆绑,无法相信秦麟竟能成“圣地”之主。
但无论如何,秦麟秒杀南宫氏大长老的事迹,还是令全城百姓震撼。
“你们说,这位几年前被追杀逃走的秦氏遗孤,真有能力对抗南宫氏吗?”
茶馆里,人们提出最多的疑问,便是此问。
有人回答:“能!南宫氏的大长老可是我们澜州第一高手,还不是被秦麟轻易击败,听说秦麟只用了一招就把大长老浑身骨架都打碎了。”
“非也非也,以讹传讹,大爱上书屋,又有武师八重境,怎可能被一招击溃,除非秦麟是武王境,但他毕竟才十九岁,如何能修炼到武王这般神人境界,所以我猜,这都是秦麟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威慑南宫氏,故意夸大其词。”
“这位兄台说的有理,但兄台别忘了,那一日南宫氏的兵团可都在场,他们都臣服于秦麟,若非秦麟实力了得,兵团之士如何会愿意臣服?”
茶馆里辩论的厉害。
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而就在激烈辩论的人群之中,有一个人突然大喝起声。
“你们这群市井小民,也敢妄言议论秦公子的实力!”
说话之人一身务农装扮,头戴斗笠。
抬起头时,满是络腮胡的脸孔看得凶悍,双目更是锐如刀锋。
一时间,茶馆内众人静默。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身材魁梧的外乡人,不由胆战心惊几分。
“我告诉你们,秦公子十六岁时,即可轻易击败武师境,现如今秦公子更是天人,区区南宫氏,还不够他一个弹指之力。”
黑猎狼喝进一口大酒,豪言道。
众人不敢言语,但心间却不免嘲笑了几分。
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相信秦麟实力了得,可是,说秦麟弹指间就能灭了南宫氏,这未免就太玄乎了。
“这位壮士,您不是本地人,或许是不知道南宫氏的厉害。”
好一会儿之后,有一个大胆的年轻人反驳道。
黑猎狼没有理会他,又喝上一口大酒。
“不信是嘛?呵呵,其实我也不信……”
黑猎狼苦笑几分,沮丧道:“这三年我可没敢停息,没日没夜的修炼,没想到不仅没能追上秦麟的实力,还被越拉越远!”
听得此话,众人意识到眼前粗犷的壮汉与秦麟早就相识。
黑猎狼又说:“不过无妨了,秦公子变强,也是好事,如此疯丫头跟他同行便不会再有危险!”
那一日在山林里,黑猎狼假意答应春芬,让她一个人去静静。
可始终他无法放心,一路悄悄跟随来到淮安城,亲眼目睹了春芬屠尽李氏的画面。
原本他想跳出来给春芬帮忙,但又担心春芬会责怪他跟随,于是就一直掩藏着。
所以,他也见证了后来秦麟秒杀大长老的画面。
他心间撼动不已。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黑猎狼一口一口大酒灌入赌中时,酒馆门口,一个小厮惊慌奔来。
酒馆众人看向小厮。
只看小厮大喘着气,满脸冷汗道:“南宫氏大军来了,已经到了城门外,他们要攻城了!”
淮安城地处盘山之间,仅有一条不算宽敞的山道通往外面。
此刻,彷如一线连天的南宫氏军团浩浩荡荡的通过山道,向着淮安城开进。
领军者身披银色战甲,手持斩马刀,胯下艳红骏马,赫然居于万军阵前。
“小小淮安城,竟是要本将军亲自领兵,面子倒是够大!”
领军者自言,不屑之情浓烈。
斜眼目光望向前门楼上的淮安守军,他傲慢道:“开城门吧,本将不杀降军,若是顽固抵抗,待本将杀入城中,便是屠杀血洗!”
城门楼上的守军听此,心中不免惊恐。
这不怪他们没有胆气,而是城门之下的南宫氏军团兵力实在太过壮观。
即便不做细算,也该估计出五六万人的阵仗。
这无疑是淮安建城以来,甚至可以说是澜州地界上史无前例的兵力汇集。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守军们将目光投向手持弓箭的林文。
相比起其他的守军,林文是最没有选择余地。
因为南宫献脖子上的血痕是经他之手,南宫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他这个叛徒。
林文握紧了弓箭,幽幽道出:“如果你们之中有人害怕,那就投降,给你们一条足够长的绳子,从这城楼上滑下,去投靠姜虎!”
姜虎,便是此时在城门之下的领兵者。
守军们听林文如此说,不免感到为难。
他们都是从加入军团开始,就在林文的麾下,林文是他们的统帅,他们如何能弃统帅于不顾。
“将军,姜虎这是带了几万人来,我们城里只有几百人,以一敌百,我们守不住啊。”
守军言道。
“守得住,守不住,不是看谁人多,而是看谁更强。”
林文说着,猛然举起手中弓箭。
弯弓搭箭之下,箭锋直指城楼下的姜虎。
“哎呦,这不是林文小兄弟吗?你该不会是想用飞箭射我吧?哈哈……”
姜虎嘲笑几分。
论实力,姜虎武师境,林文武士境,一个大境的差距便是天与地的差距,所以姜虎丝毫不怵。
他言道:“林文小兄弟,州主已是发话了,只要你一人的性命,即可饶恕你手底下所有的弟兄……哦对了,还有你的家族,州主也愿意饶恕他们,只要你肯打开城门出来受降,你的家族之人也安全了。”
林文出生于澜州州府级氏族,林氏。
全族上下五六百口人,此时已尽数被南宫氏抓捕,关押在大牢之中。
“姜虎,这城门我是不会开的,圣主委任我来守城,便是信任于我,我不会辜负圣主。”
林文搭着弓弦,坚定道。
姜虎微微皱眉:“圣主?那是个什么玩意儿?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冒牌的骊山阁主?哈哈……你也真是傻,秦家当年被我们像砍瓜切菜一样的屠杀,根本就是废物家族,就凭这样一个废物家族的余孽,还能做骊山阁主?想疯了吧!”
姜虎也是听闻到了关于秦麟的传闻。
他当然不会相信。
他甚至都怀疑,大长老的死到底是不是秦麟所为,还是说秦麟用了什么阴险诡计手段,才杀死了大长老。
林文居高临下,冷笑道:“姜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时今日南宫氏气数已尽,你与其在这里劝我投降,不然我劝劝你还是识时务点,赶紧带着你的兵马投降,没准圣主还能让你继续当将军。”
“看来是多说无益了。”
姜虎听明白了,林文是不会投降的。
他举起手中的斩马刀,已然是准备好发起进攻。
通常情况下,两军对峙也好,围城也罢,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但眼下,姜虎懒得墨迹。
在他看来,兵力百倍于淮安城,哪怕一人一口唾沫,都足够淹了淮安。
“将士们听令……”
姜虎斩马刀在斜阳下映红。
没等他喊出“进攻”二字,城里之上的林文已是松开弓弦。
飞箭极梭。
“嗦”得一声,已是迫近在了姜虎眉宇之前,眼看着即将刺穿姜虎的脑壳。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