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知道,岐王的真正意图是什么。
江荨叹了叹气,走到老爷子身边,搀扶着他,“祖父,您应该很清楚才对,陛下让义父负责容王一案,究竟有什么目的。荨儿既是岐王义女,便不可能看着义父被人算计。那皇位本该是谁坐,便应由谁去坐,义父绝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祖父大可放心。”
得提早说清楚了,她得让老爷子死心。
说到底,这不过一场稍微复杂了点的复仇而已,江荨不会让江家牵扯进来。
她答应岐王的事,会让贺先生帮忙去办。
当然也不会是白帮忙。
只是这些,她没必要都说给老爷子听。
老爷子的神色莫测,半晌,才做出回应。
“我若说不允,你这丫头私底下还是会有所动作,既然如此,那老夫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回去吧,切记,别太过逞强,身后还有江家替你撑着。”
这番话,是老爷子的真心话。
江荨大受感动,现在的老爷子越发的讨喜了。
“荨儿知道了!”
临走,老爷子又叫住了她,“你记得派人去裴家看看,毅川那小子一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就此一句,江荨还想了半天。
老爷子这是太孤独了。
之前有江管家在他身边,如今江管家去了锦州,想必短时间内还回不来。
虽然裴毅川在老爷子身边的时日不多,不过老爷子也是对裴毅川精心在培养。
权当是有个作伴的人了。
既是老爷子的意思,江荨当然会照办。
陆晴送信也回来了,不过江荨没让她去办阿秀的事,另外找了人去。
——半日闲
“小姐,你等的人来了。”小厮把人带到,便退去了。
屏风撤开,只见一个威风凛凛的男人端立在后面。
剑眉星眼,不威自怒。
江荨看到他,心里可没那么平静。
她是发自内心的紧张。
“谢伯父您还真是给荨儿面子,荨儿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江荨摆出最可爱的笑来,迎接谢离的到来。
谢离也笑,看她的眼神一点也不严肃,她是可爱的小孩子,他这个做长辈的,自然得和颜悦色些。
“你这丫头亲自邀约,我岂有不来之理?”相约半日闲,他早就想尝尝这里的茶了。
“伯父请。”他是来喝茶的,江荨便让随行的挽玉吩咐下去,让候着的小厮准备上好的茶端上来。
外面挺热闹,贺先生正在说书,说的也正好在讲谢将军的英勇往事。
江荨只得低头掩面喝茶,贺先生明知道人家正主就坐在这里喝茶,他还这么大胆。
“没想到老夫年轻的时候,竟还有如此魄力,听着倒是有些意思。这一趟,来得值了!”
谢离的心胸让江荨钦佩不已,都说虎父无犬子,他和谢宁便是最好的证明。
和她一起听了一会儿书,谢离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江荨自己倒是先坐不住了。
“伯父,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为何会邀您来此喝茶了吧?”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当然不会是单纯喝茶享乐,她的那点小心思,谢离岂会看不出来。
不过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他不回答,江荨就当他是默认了。
不作回答,便可以理解为她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江荨给了两个丫头一个眼神,她们很自觉的就退出去了。
只有陆晴还在里面待着。
“谢伯父是忠臣,我义父亦是。不过现在的局面伯父应该比荨儿更清楚,为了自保,义父就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所以,荨儿希望,待到明日,谢伯父能像今日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义父和荨儿一条活路!”
她暂且没提谢宁的名字,只是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已。
原本这事有出入的就是陛下,他疑心病太重,岐王也不过是他手里捏着的一颗棋子而已。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为北周江山付出了巨大贡献的岐王?
江荨也在赌,她赌谢将军会帮他们。
他却还是没作回应。
她也没泄气,把眼中的失望掩去,反而淡然一笑,“若是谢伯父觉得为难,便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就是了。”
他如果不答应的话,也强求不来。
见她眉宇间的失望,谢离失笑,“我何时说过不答应了?”
江荨一听,喜上眉梢。
他这就答应了?!
她还以为,谢离会坚守自己的原则。
“我的手能恢复如初还得多亏你这小丫头帮忙,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邱神医是断然不会出手医治的。”
“我的确是忠臣,但我只衷心于北周朝廷,而非某一任君主,最后是谁坐那王位都与我无关。既然你这小丫头不想让我插手,那我自然也得给你这个面子。”他把话说得很明白。
江荨多看了他几眼,谢离和她想象中还真不一样。
又或者说,是谢宁改变了他。
他既已答应,江荨自然就免不了同他道谢。
“伯父,谢谢您!”
他能给她这个面子,让江荨受宠若惊。
不过他要是知道自己和他儿子的关系,大概就不会如此和颜悦色了吧?
江荨可不敢在这位跟前提起谢宁。
“大人,东街那边出现命案了!”一老一小正说着话,谢离的侍从便过来禀报了。
谢离闻言,当然是不能再安稳喝茶了,“小丫头,既如此,这茶改日我们再喝。”
江荨颔首,目送着他离开了。
“小姐,只怕是有人在暗中行动了。”陆晴打开了窗户,看着东街那边的方向出神。
东街多是客栈聚集,想来应该是与藏在易京的那些高手有关。
她话音刚落,贺先生就进来了。
“看来把你送到小姐身边是正确的,陆晴丫头,你长进了不少。”他自然是在打趣陆晴,以前陆晴刚出山,不懂江湖险恶,吃了不少的亏。
所以陆远才会把她托付给贺先生,虽然贺先生这人不着调,不过他的手段倒是值得肯定。
她如今在江荨身边,更是跟对人了。
江荨的远见,贺先生有时都自叹不如。
“贺先生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江荨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贺先生嬉皮笑脸的说到,“小姐此言差矣,贺某只是想表达对谢大将军的敬佩之情。方才说的那一段中,可全都是溢美之词,想必将军听了,也是很满意吧。”
他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江荨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可以肯定,这厮绝对是故意的了。
“原来贺先生竟是如此想的,那我下次可得在给你家公子的信里表明贺先生的心意才行。”她看着贺先生突变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