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到灵岩殿之后,百里凉介径直进了书房。
他坐在书桌前,翻着底下人递上来的信件。
这些日子以来,不仅是上面的人静不下来,就连底下的人的那些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只要时局一旦动荡起来,人就会不安分。
百里凉介将手里的信件放下,微闭着眼。
他还真是有些累了。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百里奚仲那儿虽然还没有打探到什么动作,但是往往越是安静便越让人心生警惕。
百里凉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吩咐道,“让人盯着点五殿下那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向我汇报。”
“是。”
“对了,还有七公主那边,也盯着点。”百里凉介顿了顿,“最好给她找点事做,她一天到晚太闲了。”
确实是太闲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有时间跑到太子妃那儿去。
虽说现在太子妃确实对五哥没有什么想法,但是她对自己也同样没有想法,所以说起来他和五哥也算是在同一个起跑线的。
若是百里菲天天在南轲面前念叨百里奚仲有多好,那岂不是对他不利?
总而言之还是让那两个人少接触为妙,这样的话也算是提前预防了。
到现在,百里凉介可以完全确定百里菲已经站到了百里奚仲那一边。
其实这也不难了解,比起他来说,在外人看来确实百里奚仲要更好一些,所以百里菲这么做倒也不难理解。
只是他并不认为百里奚仲会对百里菲委以重任,这次的事估计也是百里菲一厢情愿吧。
百里奚仲绝对不可能让百里菲来当这个说客,就算他心里再怎么在意南轲,也不可能。
怎么说南轲现在都是他的太子妃,若是真让人知道百里奚仲的心思,估计对百里奚仲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一切应该只是百里菲的主意而已,虽说这一切只与百里菲有关,但是百里菲也算是摸准了百里奚仲的心思,至少方向是没有错的。
百里凉介垂着眼,眼神暗了暗。
真要说起来的话,百里奚仲倒并不算是什么问题,问题是那个叫做住在南轲心里的人。
似乎……是叫做辰沛?
听底下的人说,之前似乎还在长安城内出现过。
来长安了吗?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长安城内,若是在的话,见一面也没什么不好,他对南轲在意的人很感兴趣,想要知道南轲这么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只不过那人来长安干什么?
为了见南轲?
那南轲呢,她知道吗?
百里凉介眼神微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南轲之所以这么想回南国,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人吧。
看来倒不是她一厢情愿,而是有人在那儿等她。
百里凉介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这样的话岂不是更留不住了?
那个人在南轲心里就这么重要吗?
百里凉介有些好奇,心里对辰沛也越加在意起来。
至少在南轲的描述中,可以看出是个很优秀的人。
百里凉介偏头,把玩着手边的玉,心里一片冷然。
两情相悦什么的最是麻烦,若是两人都有意的话,他的做法岂不是在拆散一对有情人?
而且南轲若是不对辰沛死心,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待在冀朝,待在他身边呢?
就算他设计让两人直接产生误会,让南轲对辰沛死心,那今后若是南轲无意中得知了真相,岂不是更麻烦?
他讨厌麻烦。
百里凉介蹙着,越想越觉得烦躁。
若是没有辰沛就好了、若是辰沛是个负心汉就好了,这样的话南轲也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这个辰沛似乎是挺完美的一个人啊……”
百里凉介顿了顿,吩咐道,“对了,去调查一下南国的辰沛,要快。”
“是。”
“好了,下去吧。”百里凉介靠在椅子上,开始想着其他事。
想要的东西太容易得到则无趣,可是很难得到的话,又是一件让人烦躁的事情。
看来还是有些麻烦啊……
/
南轲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百里凉介来玉茗殿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天几乎能来两趟,比跑未央宫还勤快。
她仔细回想着之前自己似乎也没说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这么殷勤了呢?
这一点让南轲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连带着看向百里凉介的眼神中都带了一丝审视。
百里凉介嘴角带着笑意,“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看我?”
“我觉得你很奇怪。”
“奇怪?”百里凉介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哪里奇怪了?”
“哪里都奇怪。”南轲一本正经的直视着百里凉介,问道,“你为什么突然之间一直往我这儿跑?说,有什么目的?”
“目的?”
百里凉介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这段时间比起以前要清闲一点,所以想着来看看你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嘶……”南轲上下打量着百里凉介,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我果然还是有些奇怪,你说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点,别绕弯子,我不想猜。”
百里凉介捂着下巴,一脸沉思,“嗯……要说的话倒还真有个目的。”
南轲一脸"果然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百里凉介。
她甩了甩发尾,潇洒道,“说吧。”
“我想和太子妃变得要好一些。”
“什么?”南轲掏了掏耳朵,一脸不敢置信,“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说……”百里凉介突然俯身,凑到南轲的耳边,“我想和太子妃的关系变得更好一些。”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着,南轲浑身一颤,脖子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抬眼,便撞进了百里凉介那一双带笑的眼眸中。
她往后靠了靠,捂着嘴咳了几声。
要说话便好好说话,突然凑上来算是怎么回事,就不能不乱动吗?
“咳,你先坐好,有话好好说,不要突然凑过来吓人。”
“好。”百里凉介坐会了原来的位置,笑着。
南轲看了百里凉介好几眼,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你真的很奇怪啊,最近是怎么了?”
南轲突然越觉得奇怪,反正她印象中的百里凉介不是这样,虽说以前也有过那样的时候,可那不是做戏嘛,难道现在还有做戏的必要?
南轲看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道,“难道我这玉茗殿中有探子之类的?还是说有人在监视着我们?”
百里凉介对南轲的这个说法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我完全不能理解,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又是为什么?”
“就不能是因为你吗?”
“……”
南轲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而且还是天大的笑话。
因为她?
开什么玩笑!
南轲揉了揉脖子,“你最近倒是真的很闲,不然的话怎么会跑到我这儿来调侃我。我这几天心情还算是不错,所以懒得跟你计较,但是你还是下次再调侃我的话,我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百里凉介低头笑着,他就知道南轲不会相信。
只不过也不要紧,他和南轲之间还有时间,就算没有办法改变南轲的想法,他也能从别的地方下手。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只是想要来看看太子妃而已,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太子妃不需要想太多。”
她也不想想太多,但是百里凉介这表现很难不让人多想。
南轲撑着头,“裴后那儿不要紧嘛,她应该挺在意你总来这儿吧,毕竟她可不希望你和身为南国公主的我关系好。”
“只要和她说是父皇的意思便可以,父皇本就有意如此,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这样啊……”南轲点了点头。
看来这些根本就不需要她担心,百里凉介自会打算好一切。
百里凉介看了眼被南轲放在一旁的棋谱,又不动声色的观察看一番四周。
他指了指棋谱,笑道,“太子妃似乎很喜欢下棋?以前似乎就看到过太子妃下棋。”
南轲顺着百里凉介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啊,怎么说呢,对下棋确实算是有点兴趣,所以有时间的话就会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原来如此。”百里凉介拿过棋谱看着,他扫了几眼,道,“我对下棋也有些兴趣,要不我们来下一局?”
“我们?”南轲愣了愣,“你……知道下棋?”
“知道一些。太子妃这是在嫌弃我吗?觉得我太弱,所以不愿意和我下棋?”
“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毕竟我们以前可没怎么下过棋。”
“就是因为以前没有下过,所以才要尝试啊。”
百里凉介吩咐人将棋摆好,随即笑道,“太子妃?”
南轲看了半晌,最后还是拿起了棋子。
“下吧。”
一开始南轲真没有多想,她只当百里凉介是一时兴起而已,再加上以前也没有听过太子会下棋,所以便有些轻敌。
她只是想着随便陪百里凉介玩玩而已,所以也没有多上心。
但是下着下着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嗯?
怎么突然变成她被压制呢?
“太子妃,你输了。”
“太子妃,你又输了。”
“太子妃……”
“等等、等等……”南轲看了眼棋局,又看了眼百里凉介,“你会下棋?”
“会啊,我应该没有说过自己不会吧?如果不会的话,我也不会跟太子妃说一起下棋的事了,只不过我下棋没有很厉害,所以便没有特别说明。”
没有很厉害?
南轲看了眼百里凉介,又看了眼棋局。
这叫没有很厉害?
他是故意来找茬的吗?
所以他说下棋是为了什么,为了埋汰她吗?
南轲慢慢将视线从棋局上移开,“太子,你真是太谦虚了。”
百里凉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我知道太子妃是故意让我,为此我很高兴。”
她确实让了百里凉介,但也只是一开始而已。
之后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了,但是最后还是输了。
一开始她让了,但是后面她还真没有再让给。
原本南轲以为自己在棋艺这一方面应该算是不错了,但是没想到……
看来她还是太自大了点。
“好了,你就不要再奉为我了,具体如何我自己知道,你下棋还是很厉害的,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我的事情,很多事都不能说出口,也不能让人知道。”
“那你现在?”
“太子妃不同。”百里凉介一笑,“你是太子妃,若是你想要了解我的话,我自然不会有任何隐瞒。”
“呃……是这样嘛……”南轲干笑了几声,“看来做太子妃还是有好处的,对吧。”
“不是因为太子妃这个头衔,只是因为你而已。不是因为你是太子妃,而是因为太子妃是你。”
南轲微微愣住。
这是怎么回事?
百里凉介是抽风了吗?怎么这几天总是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他想告诉她什么?
因为她是太子妃,所以要负担出相应的责任?
还是说因为她是太子妃,所以要是他出事了的话,她也别想逃过一劫?
……到底什么意思?
南轲越想脑子越乱,连带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开始一一浮现。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是自从百里菲来过之后,百里凉介喜爱突然变成了这样,难道是和百里菲有关?
百里菲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来着……好像她们提起了百里奚仲,之后百里凉介来的时候也提起了他……
难道是因为百里奚仲?
南轲试探道,“那个……太子啊,你是不是怀疑我什么?”
“嗯?难道太子妃做了什么需要我怀疑的事情?”
“不不不,这倒没有。”南轲连忙解释着,“只是我觉得太子很奇怪而已,尤其是这几天……你是不是殷勤过头了?这真的很让人瘆得慌。”
瘆得慌?
百里凉介无奈一笑,他还以为南轲要说些什么,原来是说他这样很吓人……
他只是想要表达一下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而已,虽然在言行表达上确实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应该也还没到瘆得慌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