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听了挽之描绘的症状,南轲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南絮和百里菲中的毒并不是同一种。
这一点果然如月娥所猜测的那样,只不过既然不是同一种毒的话,三姐到底是因为什么毒而突然去世的呢?
南轲不仅想要找出凶手,就连这件事的整体细节她都想要全部知道。
虽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很多事情根本就无从查证。但南轲相信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不管怎么掩盖都没有办法消失。
但是如今手头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虽说她认为这件事一定是裴后所为,可仅仅只是有这样的猜测还不够,就算她能找到证据,真的能够让裴后付出代价吗?
南轲不由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有这样的念头,但却有因为自己这个想法而觉得心惊。
宫中很多人都认为是裴后害死了南絮,就连冀文帝都因为这件事而对裴后大动干戈,虽说最后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但明眼人一看基本上可以断定就是裴后所为。
可即使是如此,裴后依旧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这说明就算真的找到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南絮之死就是裴后一手操控,那又能如何?
难道冀文帝还会因为这件事而让裴后血债血偿吗?
虽说南轲对于冀朝的刑罚不太了解,但是她也能明白根本就不可能。
裴后最多受到些无关紧要的处罚而已,毕竟对于冀朝来说,南絮只是一个南国人,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因为一个异国的公主而处置掉当今的皇后。
南轲只想要裴后血债血偿,至于其他的那些处罚,根本就不会如她的意。
一想通这件事,南轲便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她不应该总是想着去搜查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因为这个行为本身就没有意义。
即使得到了这个证据又能如何,她还是没有办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想达成自己的愿望,那就只能想办法从别的方面下手。
冀文帝因为百里菲的病情十分发愁,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看望百里菲。
看着百里菲日渐消瘦的脸颊,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冀文帝脸上满是心疼,他握着百里菲的说,关切的问道,“菲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百里菲一脸痛苦的摇头,“父皇……儿臣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冀文帝一听这话,心中不由一紧,他连忙道,“快去传太医!”
“不……不用……”百里菲虚弱的摇着头,“父皇,不用传太医。其实这段时间差不多一直都是这样,所以即使不传太医也不要紧。就算叫了他们过来,除了扎针和吃药以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了。”
“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行,还是要让太医过来看看,父皇心里才放心。”
百里菲轻轻的摇着头,“真的不用,药太苦,我已经不想再喝了……”
“说什么胡话,不吃药又怎么会好呢。”冀文帝心疼的看着百里菲,明明才几天不见而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百里菲现在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底还能不能好的事情,她只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太痛苦,根本就没有办法再支撑下去。
她只想要结束这样痛苦的生活,只想让一切都结束而已。
她并不是不想活,可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看着太医们脸上的表情,她或多或少都能猜到一些。
现在她只是被吊着一口气而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结束这一切。
每天她都活在未知的恐惧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每天生活在病痛的折磨中。
再这样下去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崩溃。
冀文帝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再待下去。
百里菲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也算是一直长在身边。
其他的皇子公主们在幼年时,冀文帝由于太忙,并没有过多将精力花费在他们身上。
但百里菲出生之后,恰好冀文帝有开始有一些空闲时间,再加上百里菲母妃的缘故,所以百里菲一出生便得到了很多关注和疼爱,这也是冀文帝这么纵容百里菲的原因。
之后百里菲被寄养在裴后膝下,虽说冀文帝对裴后心有厌恶,可是还是会时不时去未央宫看望百里菲。
转眼数年已过,随着年纪的增长,百里菲的脾性却越发暴躁,和她母妃完全不同,逐渐变成冀文帝所不喜的那种人。
久而久之,冀文帝再看到百里菲时心中早已没有那种疼爱的感觉,有的只是厌烦。
即使如此他还是很好的将心里的一切全都掩盖了起来,依旧向从前一样对待百里菲。
之前落水的那件事,他也只是简单的过问了一下而已,之后便想将这个问题直接扔给裴后。
他对百里菲的耐心早就在长年累月的时光中被磨灭的一点不剩,如今有的只是不在意和烦躁而已。
但是现在看到百里菲的模样,他又不由觉得心疼,到底是他女儿,如今这副模样,他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冀文帝又陪了百里菲一会,由于百里菲实在没什么精神,所以两人也很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静坐着而已。
也许在人脆弱的时候才更能激发出人的怜悯心,冀文帝看着现在的百里菲,从前的那种感觉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他现在只想百里菲可以早点好起来,早点度过眼前这个难关,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不一会儿,百里菲便觉得有些累了,她微闭着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南轲一门心思的思考着,既然找证据已经不重要,那她一直紧盯着百里菲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与其一直关注着百里菲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裴后付出代价。
对于这件事,南轲苦恼不已。
夜间,百里凉介按时出现在玉茗殿内。
一进门他就一直叹着气,南轲一开始并不想理会百里凉介,但是却还是被他吸引了目光。
如果一个人一直在你面前唉声叹气,真的没办法完全做到忽略不管。
南轲抬眼问道,“你干什么总叹气,发生什么了吗?”
“我今天去见了父皇,发现他情绪不是很好。”
“哦。”南轲淡淡的应了一声,原来是关于冀文帝的事情啊。
一听到这件事与冀文帝有关,南轲边没什么心情再听下去。
毕竟她对冀文帝的事情可不感兴趣,所以也不是很想听百里凉介接下来的话。
南轲的语气一下就冷淡了下来,根本就没有让百里凉介继续说下去的感觉。
百里凉介看了南轲一眼,继续道,“今天父皇去看了七妹。”
“是吗,那很好啊。”南轲敷衍的点着头,她根本就不关注冀文帝到底有没有去看百里菲,也不在意这件事。
只不过百里菲现在确实很需要人陪伴,冀文帝能去看她,对于百里菲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知道冀文帝看到百里菲现在这个模样,心里到底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心疼呢?
南轲嘴角微勾,不管冀文帝心里是什么感觉,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只要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这种事还轮不到她关心。
百里凉介蹙着眉,一脸疑虑的看着南轲,“太子妃你之前不是很关心七妹嘛,为什么现在又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什么爱搭不理,我昨天不是还去看了百里菲嘛。”
之前是一天跑几趟,而现在问起却是昨天刚去过,看样子南轲对于百里菲这件事的关注已经差不多过了。
百里凉介也不在问,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父皇最近一直都有趣看七妹,每次只要一从七妹的寝殿离开,心情就会很沉重。看得出父皇十分在意七妹的事情,并且也很担心。”
“嗯,然后呢?”
“父皇很想将七妹的病治好,所以现在正准备下令召集民间的名医来诊治。”
“病?”南轲眨了眨眼,这群人真的还不知道这并不是病,而是一种毒吗?
为什么月娥一眼就看出的事情,太医们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这个毒真的很难发现吗?
南轲心里满是疑惑,但是却也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百里凉介见南轲似有疑问,便特意停了下来,他看向南轲,似乎在等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吧。”南轲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百里凉介继续下去。
百里凉介疑惑的看了南轲一眼,继续道,“现在父皇因为这件事操碎了心,脸色也没以前好了……”
南轲越听越觉得疑惑,既然他们不知道百里菲是中毒的话,那是不是可以想办法将这件事透露出去?
看冀文帝现在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心疼百里菲。若是让他知道的话,一定会下定决心追查到底吧。
南轲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开始追查的话,说不定还能将背后的凶手揪出来,就算不能揪出凶手,也能多少制造点轰动。
南轲眨了眨眼,问道,“你说百里菲这病来得这么突然,太医有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百里凉介摇着头,他拧眉道,“这个倒是没有听太医说过,似乎好像确实没有说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只说七妹这病来得很奇怪,并没有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们不知道原因的话,那他们在治什么?连什么病都不知道,还敢天天这样下药,亏他们还是太医。”
南轲忍不住瞥着嘴吐槽,她也不知道太医们是真不知道原因,还是故意装傻充愣。
如果真不知道是中毒,那应该不太可能吧……
百里凉介并没有反驳,他也觉得这件事里透露着蹊跷,百里菲并不是那种羸弱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虽说一病如山倒,但是百里菲这样的情况未免也太夸张了。
可是太医一直说是一种怪病,找不出缘由。可即使是怪病,也应该有关于吧。
如今什么都不明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百里菲一天天消瘦下去。
虽说他和百里菲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兄妹情,但到底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妹,自然还是有一丝关怀。
百里凉介希望百里菲能够早点好起来,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期望了。
南轲见百里凉介没有接话,她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你说对不对?”
“嗯?”百里凉介愣了愣,道,“对,太子妃说的有道理。”
南轲也不管百里凉介刚刚在出神,她只在意她接下来的话能不能好好的传达出去。
“我觉得啊,这件事有些奇怪。”
百里凉介眨了眨眼,问道,“哪儿奇怪?”
“这病来得不明不白,而且百里菲之前也没有什么病史,我倒觉得可能是其他原因也不一定。”
“比如呢?”
“中毒。”南轲慢慢的说出这两个字,她笑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而已,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但是我觉得有些奇怪,毕竟很多事情都感觉有些解释不通。”
百里凉介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是他心中却没有人选。
如果真是中毒的话,又是谁做的呢?
这么多年来,百里菲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宫女内侍,基本上都被她得罪了个遍。
百里菲本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加上她的身份以及父皇母后的宠爱,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也导致她树敌过多,若是想要确定怀疑对象的话,也有些困难。
百里凉介一想到百里菲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就觉得头大,他也不知为什么百里菲的性子会如此娇纵。
他曾听说过一些关于百里菲生母的传言,相传百里菲的生母是一个异常温柔的人,也因为这一点而深得圣心。
但现在的百里菲压根就看不出任何一点温婉的影子,整个人即暴躁又冲动,根本就与那个传说中的生母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若不是口口相传,百里凉介还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