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惯了兰秀日常那嚣张跋扈样子的小丫头,再见到这等热情的她,突然之间有些不适应。
她试图将被兰秀拽在手里面的那只胳膊往回收,试了两次,却都没有成功。
随即,身子本能地向后躲了躲:那个少奶奶,这都是仆人应该做的。
唉呀,什么仆人不仆人的,打今儿开始,你呀,就是我的妹妹。
不不不不不!三少奶奶,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说你是,你就是。姐姐这儿呀,有件事儿,想要妹妹你帮忙。
小丫头终于将那只胳膊抽了出来,战战兢兢,且唯唯诺诺地看着眼前的兰秀:少奶奶,您,您有事儿您就说。
我这吧,在这也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见到之前的贴身仆人。你说,我这心里头,还怪想的。这不是想让你帮我告诉他一声,就说呀,我兰秀呀,想他了。
说着,将手里的那一锭大银子塞给了小丫头。
小丫头死活不敢要:这可使不得!少奶奶!您有事儿您就说!我帮您去办就好!钱可不能收!
你快拿着吧妹妹!你不收,不就是瞧不起姐姐我吗?怎么,你是不是觉得姐姐我孤儿寡母的,被关在这偏房里头不受待见?连你都瞧不起。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少奶奶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那你就把钱收着!反正你要不收,我觉得,你就是瞧不起我。
这...
收着吧。小丫头哆哆嗦嗦地收了这一锭银子,转身找了个机会,去了兰秀点名要找的那个仆人那儿传了话。
午后不长时间。
那仆人便到了兰秀的偏房,贼眉鼠眼的。
少奶奶,您找我?
兰秀看了看: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没有。再说了,就算是有人发现,这之前的下人来见见主子,不也很正常?
正常?正常个狗屁!还正常!你一个男的,我一个女的,你上我这儿来想见面的,出去见面不得了?
是是是是,小的小的考虑不周!
一天天的,跟没长心一样。就你那贼眉鼠眼的,没事儿让别人看去,都变成有事儿了!让小丫头传话给你,我也没让你现在就来呀?
我这不是怕您着急嘛?
再着急也得看着点儿时候啊?兰秀坐在椅子上,一眼接着一眼的白愣着身旁的仆人。
得了,来都来了,就把话跟你说了吧。帮我办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少奶奶?
兰秀转转眼珠:你先答应我。
仆人一愣:少奶奶您看,您当了我那么多年的主子,小的伺候您一回,您有什么事儿的话,吱一声都好使。
别说废话,你先答应我。兰秀斜着眼睛看着他。
仆人顿了顿:那行,那我就先答应您。您说。
兰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我可告诉你,是你自己答应的哈!
哎哟少奶奶,您这弄得,弄得小的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了!您该不会让我去杀人吧?
说到杀人的时候,仆人的眼珠子瞪的溜圆,整个脸都扭曲了。
杀什么人啊?就你?还真不是我兰秀瞧不起你,你那点儿能耐,真要是让你杀个人,估计回头都得让人家给你抄家了。真要杀人,还能找你?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仆人在一旁撇撇嘴:也是,小的自作多情嘛。那您说。
我要让你干一件,既轻松,又刺激的事儿!
刺,刺激的事儿?他的声音有点儿发颤,疑惑地问着兰秀:刺激的,是什么事儿?
具有挑战性的。
我的三少奶奶呀,您可别卖关子了!您就直说吧!小的我心脏不好!这要一下子吓出个好歹来,我估计,您还真找不着下茬儿给您办事儿了呢。
兰秀斜眼睛看了一眼窗口和门的方向,忽然将手拢在嘴边,小声地冲着他说道:挖坟。
一旁的仆人听到挖坟两个字,瞬间腿就开始哆嗦,嘴巴张了半天都没有合上。
兰秀看着他,伸手怼了他一下:不是吧?!这还没干呢,先吓傻了?
仆人浑身僵硬地,慢慢地将头向兰秀一侧转了转,带着一副哭腔儿:挖,挖谁的坟?
高氏的坟。
高氏?他皱了皱眉,正在脑海中努力思索着高氏究竟是何人的时候,兰秀给其当头一棒:就是替我行活人葬那个高氏。
仆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哎哟喂!我的祖宗哎!您可别拿小的开涮了!我一点儿不瞒您说呀,自从上次埋了她之后,加上那阴阳先生死了,我现在但凡听到谁姓高,我,我都有心理阴影!
兰秀满脸一副不屑的表情,纤长的手指摆弄着手里面的帕子:瞅你那怂样儿。都已经死了的人了,挖了不得了吗?
少奶奶,不是小的我不行,这这,这本来就恐慌的,真要是整出点儿什么事儿的,小的我全家老小的,可怎么办啊?
我可告诉你,刚才,你可答应我了。
少奶奶!不对,祖宗!太祖宗!小的我要是知道您让我干这个,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答应啊。
兰秀站起身,慢慢地扭动着腰,走到了一侧的柜子旁。一只手扶上了柜子的边缘,转头看向一旁的仆人:不干是吗?
小的我是真不敢。除了这事儿,您再吩咐一个!上刀山,下火海,怎么都着!就这事儿,我是真不敢!您也知道,小的我就是怂,我就是一个怂包。
兰秀勾起嘴角笑笑:怂包呀?行,那你怂的话,我就找别人。
说着,掀开了放在柜子上头的一块布,瞬间,那柜子上头码着的整整齐齐的九锭银子,直接晃瞎了仆人的眼。
兰秀装作那块布是不小心掉的:哎哟,真是奇怪,这布,怎么还掉了?
说着,慌忙将那块布又抖了抖,重新盖在了那一片银子上。
盯着那撑着地上的仆人说:去吧,我也不难为你。主仆一场的,你说你不能干,我兰秀,还能把你怎么着不成?反正啊,这钱,摆在眼前,要不要,那就看谁的造化了。
少奶奶,少奶奶,那个,要不,要不,我试试?
兰秀挑了挑眉:瞧瞧,那多不好?多难为你呀?
不难为不难为,不难为,一点儿都不难为。
哎呀,可真不行。你这回头要是吓出点儿什么后遗症的,你再找我伺候你全家老小,我平白无故多了个娘,又多了个孩子的,我亏不亏呀?我有那功夫,我还不如自己去挖呢!
不,不,绝对和您没有关系!我试试,保不齐,就能行。
能行啊?
能行能行。
诶,这就对了。这人呐,都是钱的奴隶。以后,在没看到钱之前,千万别说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什么叫做行与不行啊?掂量掂量手里面那几锭银子,你就知道自己个儿究竟行,还是不行了。
兰秀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到了仆人的身旁,并且语气当中带着轻蔑与讽刺,阴阳怪气的。
仆人跪在地上连连称是。
不过呢,你得先给我办了,回头再上我这儿来取银子。
成成成。
嗯,懂规矩就好。
那,少奶奶,您看,小的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动手合适?后个儿吧!
您是说,后天?
对。刚说完,兰秀突然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可别傻了吧唧的大白天去挖呀?!
不不不,那不能。
不能?可别怪我兰秀没提醒你,你要是因为挖个坟,给我挖出点事儿,咱俩绝对没完!
是是是。
嘱咐你呀,不是没有原因的。我就怕你晚上不敢挖,白天去挖。这挖着挖着,挖得整个西番都知道了。我兰秀现在,活得低调,我呀,还真不想因为一个活人葬而出了名儿,你懂吗?
懂,懂。
行,去吧。
是,三少奶奶。
仆人起身,刚要走到门口时,兰秀又叫住了他:记住,守口如瓶。出去的时候看着点儿周围。
放心。
诶,对了。仆人的手刚搭上门栓:怎么了少奶奶?
你见没见过,就我那原来那房,现在住的将军女儿?
仆人转了转眼珠:听过,但没见过。小的跟人家也接不了茬呀。
不是说她,听我说完。是她的一个丫头,有个叫玲兰的。
仆人眨了两下眼:啊,我知道了。是上次那个,把您吓傻的那丫头吗?
滚!
仆人灰溜溜地走了。一边迈出门口儿还一边说着:小的什么都没说哈,小的什么都没说。
兰秀瞅着仆人离开的门口儿,气愤地一叹气:蠢材!
这天下午,暮天雪小憩了一会儿,便早早的醒来。
尽管她嘴上硬说自己睡不着,但玲兰知道,她是想早点儿起来,好不错过段将军的约会。
只不过,那日,段将军再没有过来。
傍晚时分,暮天雪一个人趴在窗子旁边,双手托着腮,看着夕阳,直接看到了天蒙蒙黑才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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