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府上,其实茶也不少。劳你费心了。
你那不行。我这可是一个妾室的哥哥给送的。你闻闻。
说着桑图便伸手指了指那放在桌子上的茶。一位仆人意会了意思,随即举起茶桶送到了令候孤的身旁。
令候孤接过来打开盒盖儿,瞬间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从里面抓起几粒儿,用手捻了捻,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嗯,闻起来不错。
必须不错呀!我这大舅哥,人贼敞亮儿!断断不可能骗我。他托人给我捎过来时就说了,这个啊,是进贡的。喏,你看那包装,那盒子不错吧?!
令候孤经由桑图这么一说,低头看了看。那盒子确实精致得很,不过,却带有着一种异域风情。
怎么有种藏地的感觉?
好眼力呀!就是藏地的。这就是他们那儿的高山茶。
令候孤将盖子拧紧放在一旁:你还有藏地的亲信呢?
嗯!方才不说了嘛,一妾室的远方哥哥。总往这儿送东西,不过,说真的,我还没见过他。
没见过?
是啊!上高路远的,我也不去那头儿!不过,听说,最近他要过来。
哈哈,这是过来看看,你这个妹夫,对他妹妹怎么样儿。桑爷可得好好表现。
我?我对媳妇儿,那没得说。除了媳妇儿多点儿,其它,他也挑不出来啥!说到这儿,桑图压低了声音,身子向令候孤的方向稍稍倾斜:候爷肯定猜不到。我跟你讲,我这大舅哥,听我那媳妇儿讲,那可绝对是真爷们儿!
令候孤一挑眉:比你还爷们儿?
我白扯。我在他们那儿啊,那就是皮毛!人家那可是超级大城!能有几个咱俩城加在一起的面积呢!地域广得很!那地方,什么勇士没有?血腥!
令候孤一愣:我虽然没和那头儿打过什么交道,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不过,倒是知道,貌似,这藏地,能有如此大地域的,只有一个城。
候爷说的,是卢拉邸,对吗?
令候孤不动声色地,微微地点点头。
哈哈~对,就那儿!我这大舅哥,他就是卢拉邸的。
令候孤用手摸着身旁的茶盏边缘,一边摸索着,一边问到:你刚才说,你这大舅哥要过来?
对。
什么时候到?
半月吧。怎么了?
哈哈~没什么。到时候等他来,如果我这腿脚儿还没好利索的话,你就带他来我府上坐坐。我虽没去过,但是,可是一直对藏地那儿,颇为感兴趣。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放心,放心,这都不是事儿。我都想了,到时候叫上对面项门台那城主。
令候孤一愣:项门台?
啊!不是,你看啊候爷,他腿摔了,来不了,让咱们过去吧?咱要过去,诶,你这腿又坏了!不过,我觉得啊,等我大舅哥来时候,他那腿,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再说,再说吧!
桑图看令候孤没有说话,忽然急忙解释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弟弟我这人脑子神经也和我这性格一样,豪放型的。这毕竟要来候爷这府上,请谁不请谁的,候爷您说的算。
令候孤笑笑:想多了。我是想说啊,咱们,是不是应该告诉人家一声?别让他在等着咱们吃饭,那野味儿,大热天的,再放臭了。
你看!候爷,我说什么来着?!咱俩啊,就是对撇子!我也这么想的。
是呀。赶的也是巧。本来还想着,这雨停了就和你一起去项门台赴那场宴。结果你瞧瞧,身子骨儿不争气,净耽误事儿。
嗨,这都是没法避免的事儿。候爷也不用放在心上。
最近,这对面的项门台,好像也不发银子了,消停得很。
发银子?可能也是天气的事儿吧,你就说这几天发的话,谁能冒雨去啊!再说,一个土匪,能有多少银子?来这西番,发发银子意思意思得了!这不是没人找他茬吗?消停了,正常。
令候孤还没等说话,桑图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地,又到了令候孤身边。神秘兮兮地问:我听说,前天晚上,你门口的兵,看见鬼了?
令候孤垂下眼皮,无奈地摇摇头:你信?桑爷?
说完,就侧着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张大脸,等待着他的回答。
桑图一愣:不是我信不信的,那外头传的,可是五花八门啊!这人都死一个了,还能有假?
令候孤哈哈笑了起来:你呀你!跟个小孩儿一样!你不去看美人儿了?
哎呀,忘了忘了!说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这云彩是要上来了哈!真不行,我真得走了!不然一会儿下雨了。
说着,桑图着急忙慌地从令候孤身边闪开,两步跨下台阶。
临走之时,还不忘在门口回头:候爷,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啊!
令候孤笑笑:放心,我这哪儿都去不了的,不用担心。
就因为哪儿去不了才担心呢!你这一天天的,养花弄草的。要不,我把那鹦鹉给你拿跟前儿来解解闷儿?
不用!又不是不能动,也不是骨伤,只是扭伤而已,养养就好了。
伤筋动骨,那还得一百天呢!我先走了哈!说着,没了影儿。
桑图离开之后,令候孤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随即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严肃里,有着一丝紧张。这种不安,来自于内忧外患。
面对着从桑图口中所说出来的卢拉邸城,对于令候孤来说,即便他表面上故作镇静,但是,内心当中,也早已犹如一惊天霹雳!
自己如此多年,到了西番这地方,就是为了养精蓄锐,有朝一日,能够替父报仇。即便没有确切的证据指明,就是他卢拉邸杀了其父亲,但是,令候孤的心里,也早已经将卢拉邸的贡扎当做了自己的仇人!
眼下,仇人将至,自己却还有了脚伤。简直是忧心忡忡。
你们出去,叫段坤来。
段坤来了之后,俯身看了看令候孤的伤脚,又抬起头:候爷,我看,桑爷刚才来了?
嗯。你最近可有听说,旁边那几城有什么兵事?
没,未曾听说。不过,即便是有,大概,也都是一些山贼土匪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嗯。桑爷看见你,说了什么?
段坤一愣:就是问了一下,前几天门口侍卫死了的事儿。
令候孤问完后,若有所思地直了眼神儿。他将茶碗儿放在嘴边儿,却一直都没有喝。
突然,他将茶盏放回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起来那桶桑图带过来的茶叶,递给段坤:给你看看。
这是什么?段坤接过来,拿在手里瞧了瞧。
茶?
没错,茶。看看那盒子。
段坤仔细端详了一番,突然瞪大眼睛:藏地?
这是桑爷拿过来的。据他说,他有一个妾室的哥哥,在卢拉邸。
当令候孤说到了卢拉邸三个字时,他挑起了眼皮看向段坤。
本来,这卢拉邸三个字,就够让人生畏的了。加上令候孤的眼神儿,便直接让段坤的惊恐直接加了一层等级。
这...
令候孤轻轻叹了口气:这桑图,一口一个大哥叫着。不过,即便如此,关上门,他终究只是个外人。作为临近府城的城主,如此多年,竟然从未听过他和那卢拉邸有关系。
或许,是新纳的妾室?
令候孤笑笑:嗯,不好说。毕竟这家伙好女色,相中哪个姑娘,扛回家就是他自己的了。现在不去探究这个,你私底下给我查查。究竟有没有这档子事?
属下明白。
令候孤喝了一口茶,随即放下:还告诉你一个事儿。
您说候爷。
我问了一嘴,在卢拉邸城的那个是不是贡扎。他说不是。不过,说最近要来西番。
一听说贡扎要来,段坤下意识地先握紧了腰间的剑。
呵呵,不用紧张。贡扎来不来,我还真不知道。况且,就算他来,他也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就谈不上跟我对战。况且,我现在这腿脚儿,残废一个。见机行事吧。我还告诉桑图,卢拉邸来人了,请到我府上做客。
请卢拉邸的人?
令候孤点点头:如果打,不知情的情况下,也算作是缓兵之计了。能拖长些时间。我呀,一直没和你说,我都快断了要打贡扎的心了。时间太久了。我记得前些日子还说过,时间呐,他是一个能让思念变浓,能让仇恨变淡的的东西。我这腿一瘸,这两天就在感慨,八成是真老了。
可是候爷,我们来西番,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人的少年壮志,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变成梦的。不是我不想打,我是怕,天不待我呀!刚来西番那会儿,踌躇满志的。那时候的热乎劲儿,别提了。有时候想想,都为当初的自己觉得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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