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木云亭起身去了魔界。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天魔族赤魂龙骧那丧父之痛,一方面,是受五阴卜阳王之命,前去对尚有着无数悬念的机甲兽一探究竟。
刚一进入圣都地界,白玉一般的清凉润透之感便袭遍周身。这圣都,似坐落在雪山上的圣殿,神秘而又庄严。那拂在脸上的风,都恰似一缕缕丝柔薄锦的纱,轻撩,迷醉。
圣都的地表,似雪非雪。踩上去是软糯的质感,看上去,却是硬粒的土地。
木云亭的存在,对整个天魔族来说,都不陌生。所以,一路向上,所见到的天魔灵人纷纷对其友好示意。
到了圣都魔殿,守卫在魔殿前的白发魔灵前去通报。
赤魂龙骧一袭青色长袍加身,正在殿内试炼新研制的魔蛊。听到身后有人来报,抬头看了一眼殿外,随即脸上露出了微笑:快,快快有请!
听到请音,木云亭方才提起衣摆,大步迈进了殿内。
哈哈哈~木兄,和你说过多少次,你来,不用通报。直接进就好。弄这些礼数,倒显得生疏了。赤魂龙骧放下了手中的玻璃试剂,接过一旁仆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坐到了主位之上。
怎么能失了礼?这从幽冥界来魔界,你连个身都不搜,也不怕我带了暗器暗杀你?哈哈哈哈~木云亭接过一旁小魔灵递过来的杯盏,一边开着玩笑说着。
哈哈哈哈~木兄可真是幽默。尚且不说,你我交好多年,单说这实力和眼前的局势,搜身?闲得慌嘛!在我圣都,别说你了,就是那都城脚下的人想要暗害我,我都能有感知。赤魂龙骧拿起身旁的茶盏喝了一口:快尝尝,这是新酿的妖魂酒。封坛在山中极寒之地,才开坛数时,味道不错!赤魂龙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赤魂龙骧的白发,伴着天山圣都的无邪之风,洋洋洒洒!殿内虽有四壁,不过,却如同没有了那穹庐之顶,举目可望碧蓝天云,四下窗棂皆可观远处苍茫雪峰之巅!
此等环境,比起幽冥界的阴郁鬼魅,实属是上乘之色!
木云亭将杯盏凑近唇边,顿时便觉得一股子血腥之气袭来!他皱了一下眉!
赤魂龙骧捕捉到了这一切,他将杯子放下,挑了挑眉:不习惯?哈哈~忘了,你在幽冥界习惯了人血精气的,这魔界的妖灵,你肯定是不习惯!来,换茶!
木云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习惯是个让人很头疼的东西。老魔王西博格鲁的魔化礼那几日,我恰巧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来。
赤魂龙骧抬起一只手臂,示意他停止继续言语。他转过头看向木云亭:木兄,这话见外了。魔化礼也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心到,比什么都强。如此多年,能结交你这么个朋友,闲来无事地说点儿心里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赤魂龙骧的眼里有着诚恳。木云亭随之点了点头。
气氛停顿了片刻,木云亭在喝了口茶水之后,问:听说,我上次从你这儿离开之后,这魔界里头,就打了起来?
赤魂龙骧站起身,白发随着清风左右一阵摇摆:没错!并且,直接打出了境!
木云亭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那,魁煞境的荻格·冕王,现在在哪里?全境,就这么没了?
赤魂龙骧叹口气,转过身走向木云亭:去了哪里都不重要,我现在倒不担心他。赤魂龙骧说到这,眼睛从看向地面到缓慢抬起:我现在,担心着魔界内部。
这新王被赶了出去,难道,还争?木云亭皱着眉,严肃地问着。
争,是自然的。男人之间,打,便好。这个魔王之位,我倒是不感兴趣。我有着魔界最大的庞魔军团和54师,这军事的强大,就可以保证我在魔界可以得到应有的尊崇。不过,头疼的是,我妻子雪天央,倒是对这王位颇为感兴趣。
木云亭听罢之后笑了笑:女子嘛,多少可以理解。你将道理和她讲清便好,何必让自己在这中间受着夹?
赤魂龙骧拂手甩了甩身上的袍子:你以为我没讲?嘴皮子都说破了,没用。赤魂龙骧的语气越来越无奈,木云亭也知晓,如此多年,这妻子雪天央的脾气和性格,他虽作为朋友,也是略懂几分的。
木云亭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赤魂龙骧继续说到:你都想不到。将荻格·冕王打出玄河魔谷的致命一击,就是雪天央用了魔蛊之术。在这之前,我便劝过她,不管别人打成什么样子,我们天魔族不用动兵,更不要去参与。形势太乱,说不动你的哪一个举动,就会变成被人利用。结果,说也不听。事发之后我才知道。
说到这儿,赤魂龙骧长叹了一口气:知道又如何,事情做都做了。本来呢,我想学那圣魔无量界的白常厮,没事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呵呵~结果呢?他圣魔无量界有个血婴女,我天魔族,有个雪天央。有意思不?若大的魔界,整一群野心极大的女人在这上蹿下跳的,搅和得鸡犬不宁。
木云亭顿了顿,没有顺着这话说下去,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庞巴诺帝国的屠月天,似乎近几年功力颇高啊!
呵~能不高嘛!父王在位时,偷着研发明令禁止的东西;现在,父王老化了,开始明目张胆了起来。说到这里的赤魂龙骧挑了一下嘴角:就他那点儿东西,早晚害了他自己。
木云亭一听,顺着问到: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就是...说到这儿,赤魂龙骧突然又没了下文。
刚巧,门外进来一魔灵侍卫:魔王!木都府!
什么事?
这...臣服在地上的侍卫抬头看了看木云亭。
要是不便,我便先去旁的地儿呆一会儿。木云亭说着便要出门。
不不,不用。赤魂龙骧说完,冲着地上的侍卫说到:但说无妨!
是,是。那个,属下刚才在圣都附近巡逻的时候,看见有一外界人去了科那城方向。
科那城?赤魂龙骧一愣,继续问到:看清楚是谁了吗?
小魔将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木云亭,半天在憋出来几个字:没,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是幽冥界的,幽冥界的左敦乌!
赤魂龙骧看向身旁的木云亭:左敦乌,你可知,此人与科那城有何关系?据我所知,他,可不是第一次来这魔界玩耍了。不过,我父王老化前后这些日子,倒还是第一次来。
木云亭皱着眉:左敦乌?三番鬼王的侄儿去了科那城?他猛地抬起头:科那城里,是魔皇军爵?
赤魂龙骧点了点头:没错,魔皇军爵。看来,你不知道?
不知。前几日,第一冥界,以我和你天魔族私交甚好来造谣生事,说我第二冥界要试图协同你们图谋不轨,并告知了酆都大帝。结果,二冥界执掌的五行雷阴令,就这样,生生地被一冥界拿了去。这里头,会不会有魔皇军爵的参与?!木云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圆圆的。
赤魂龙骧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穹庐之顶上飘散的白云,半晌:这个,光凭借猜测怕是无用。
龙兄,我先告辞!说罢,木云亭起身出了圣都魔域。
【令候府】
高氏回到令候府,拍着胸大口喘着粗气。悄悄地回到自己的铺上,若无其事地躺下了。
高氏以玲兰的身份,在暮天雪的身边表现得很是乖巧,这也让萧漫和雪儿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丫头身上。而高氏也一直因兰秀肚子里的孩子而犹豫着。
对于鬼棺窟交给她的任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毕竟,以现在的她,想接近令候孤,实在是太难。
一天,高氏端着个盆从暮天雪的屋子里出来,正巧看到兰秀伸着脑袋在四下张望。高氏凑过去,结果,兰秀妈呀~一声便要伸手关上窗子,却被高氏给挡了过去。
兰秀依旧是那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不停地向后闪躲。
门口的仆人看了看高氏:玲兰,你说夫人怎么总喊你是鬼?
高氏笑着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我长得像鬼?
你可不像!诶,不过我和你说,你没事儿还是别往这头凑得好。夫人怀着身孕呢,这要是真吓出来个好歹的可怎么办?到时候该赖上你了。咱们这当仆人的,可还是悠着点儿好。
高氏点了点头:我想进去和她说说话。就是让她宽宽心,告诉她我不是鬼。放心,我一会儿就出来。高氏冲着守门儿的仆人说到。
诶诶,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怕你进去,里头那位再吓昏过去!
屋子里的兰秀依旧是絮絮叨叨了半天,不停地盯着窗外的那张脸。
高氏笑了笑,伸出右手指了指窗台:夫人,您过来。
不,不,我不过去!
高氏笑了笑:好吧,不打扰夫人养胎了。玲兰先告退。刚要转身,突然回头:哦对了夫人,忘了告诉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说完转身离开了。
【令候府】
经过了周密的部署,荻格·冕已然将项门台布置妥当,就等着收网捞鱼。
而这第一条,便是,遥遥相望的,令候府主人,令候孤!
这一日。
报~随着一声洪亮的报备声,只见一兵将模样的人一路小跑进来。
众人齐齐望向前来速报之人。
令候孤身子坐直,冲着堂下之人问到:何事慌张?
候爷,大事不妙!说话的人双膝跪地,握拳举于头顶。
令候孤双手放在所坐榻位之上,且听这一句大事不妙,便将身子换了个方向,并微微向前一探,眼睛微眯:何事不妙?
爷,这八第,来了一个新王!
来了一个新王?然后呢?令候孤似乎对这新来王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所以问着堂下此人,后续有何。
没,没什么然后。但是,候爷,这个王,和之前来得都不太一样!堂下人战战兢兢地回。
怎么个不太一样?候爷眉毛一挑,一副要听热闹的意思。
这人来得突然,且与昨夜子时悄无声息地进驻了八第。短短几个时辰,便命带来的人建了简易的城门。今早天刚亮,便加了人手运送砂石重修城墙!
修城墙?这是要圈了八第?令候孤眼睛一横,尾调略微上扬。
怕是正有此意。
呵~来者何人?令候孤站起身,向下走了两步台阶,那绣着金线彩云的黑缎鞋子踩在烙花地毯上,尤为显眼。
小人不知!这人来得神秘,目前尚无从得知从何而来,甚至所带兵马数量都未曾知晓。
哦?令候孤顿了一顿,头向后一侧:如此说来,这八第,成了个迷?身旁众人无一回应。
令候孤环了一眼这堂上:罢了,静观其变。这八第我本就没着急攻,正好,来了个唱戏的,那就听听戏再说,也不迟!
不迟!不迟!鹦鹉的调皮惹得候爷哈哈一笑。
原来,荻格·冕选中建项门台这地方的前身实物,为一黄沙莽莽西番路上的一座破旧古城,原名,八第。与令候孤府遥遥相望。
四徒皆壁,盗匪猖獗。
令候孤一直有意攻了他据为己有以扩充地界。结果,尚未动手,这八第,却被项门台借由做了个幌子。
两天之后,令候孤的得意门将梁永来报:候爷,八第,改了名字了。
这个梁永,是一个心思细腻之人,他被重用,还真不是威武勇猛或是足智多谋,他的优点,便是阴,尤其是出阴损的招数。
令候孤放下酒杯:改了什么?
项门台!梁永一字一顿地说到。
令候孤愣了愣,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然后自言自语道:项门台?名字够大气!但是,这城中的王,可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是呀,候爷,畏首畏尾的,这也没见过哪个称王的,半夜入城的。说到底,怕是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梁永附和着。
换吧,随他换了什么名字,八第这地儿,我要定了!令候孤说这话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耍着手心里的两个玉球,那球体的碰撞加上拇指的扳指,磕得当当作响。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在书架旁停了下来:不过呀,也不急,不急!老祖宗经常说,心急啊,易招损。这古话,还是要听的。你看,这架子太多年了,但我一直没有换。为什么?新架子,没有书墨味儿。令候孤在说这话的时候,举起手在空气中挥了挥,梁永似懂非懂地跟着笑了笑。
八第,哦,现在应该叫项门台这地方,来来回回换了多少个首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一样都打道回府了?折腾吧,折腾不出来什么花样!令候孤对着鹦鹉自言自语地说。
不过,令候孤发现,自从这八第改了名字之后,几乎无人从城中出来!这一异常的举动,开始让令候孤对这项门台里的猫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他吩咐堂上将领:段坤,你去打听打听,这项门台鼓捣什么呢?半月未见百姓出入,连前几日的月集都没人出来。怎么,这新来的王,给发银子了?日子都不用过了?
是!段坤应完,便转身离去。
候爷,这外头,可都传项门台现在是座鬼城呐,别说人影儿,连个狗吠声都听不到。说话的是乔三儿,一个喜欢跟人屁股后头说阿谀奉承话的主儿。在候爷府,此人的人缘极差,但候爷喜欢这天天吹捧自己的人,别人也只能干瞪眼儿眼红,背后离间他而已。
鬼城?哼~我令候孤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如若有,也是人心生鬼。项门台再怎么神秘,也总有一天会暴露在太阳之下的。这朗朗乾坤的,难不成,让我这靠双手打天下的人,信了它项门台里有鬼?哈哈~无稽之谈。令候孤双手背后,眼望着门外,一本正经地说。
是,是,候爷说的是!甭管那项门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光,最后呀,也都是候爷的囊中之物。乔三儿谄媚地说到,那屈膝的站姿,更是把此人的品性表露得一览无遗。
候爷没有说话。
翌日,段坤前来回报消息:候爷,属下在项门台驻守了近十个时辰,现速来回禀。
令候孤身子往后一靠:说来听听。
候爷,这次这个,只怕是来头不小,与以往不同。
有何不同?候爷放下手中的茶盏,盖上盖子,递给旁边的仆人:细细道来。
这新王的名字和身份都未曾知晓,也尚未听及工匠们谈及此王的任何言论。不过,据说这王,要将整个项门台封四方门!这个,属下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四方门?令候孤站起身,一手背于身后,慢慢地踱着步。
是,候爷,这头一次见城池有四门之说。暂不说这戍守与管理有诸多不便,单从这风水上而言,也是极为奇怪的。段坤一本正经地回着。
段坤退下之后,令候孤仍站在原地。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这府门之外的某一个点。周围人看着这候爷的举动全都不敢靠近。身后,乔三儿冲着梁永使了一个眼色,梁永没有理会。乔三儿眨了眨眼,上前一步:候爷,其实这坤少说的,倒是也没有错。这一般的城池只设有一个门,用他的话来说,风水也是很重要的,像我们这征战沙场之人,哪一个不讲究风水?四方皆有门的话,岂不是南征北战,将,走空门?!
候爷头微微低下,用眼睛斜看着身旁的乔三儿,淡淡地回了一句: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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