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令侯府的军营里好不热闹。
也许是因为许久没有战事的原因,这一向严谨的军营当中,突然举办了这么一场射箭比赛,可着实是让士兵都来了精神。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嗯,个儿顶个儿的龙睛虎眼。
暮天雪刚一入这片军营,便迫不及待地四下搜寻着段坤的身影。一旁并不知所以的萧宋侧头看了看她:天雪,你找谁呢?
啊,没,没有,我就是看看。萧伯伯的军营也很大嘛!暮天雪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转了个话锋说起了这军营。
萧宋挺了挺身子,并握了握腰间的剑:那是当然。这西番之地,我们令侯府城,也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城了。虽说我叔叔并不是战将出身,不过,那股子英勇的劲儿,和那御敌的战术,可绝对也不比别人差。
嗯!这个我信。暮天雪眼睛一眯,笑嘻嘻地说道:很小的时候,我便一直听我父王提起萧伯伯。你别看我父王那个人,诶,我偷着告诉你...
暮天雪说到这儿的时候,头微微靠向了萧松。如此这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就近了一些。
这小小的一个举动,竟然让萧宋的脸,突然砰~的一下红了起来。
说话的暮天雪还没有注意到身旁人的反应:我父王,其实是一个很个性的人。
个,个性?萧宋的心在砰砰乱撞,但是还为了用外表的镇静来掩饰内心的慌张,所以他只能是故作镇静。不过,再怎么掩饰,也是话都有点儿发颤。
对呀!他呀,性格和脾气古怪的很,也不知道是天生这样,还是经常在外时间久了。反正,我娘没的早,我也真的是没有在我娘的口中听到过,我父亲究竟有没有温柔的一面,更不知道,我父王那样的男人,究竟关起门来是怎样的一个真性情。不过,除了对我之外,对别人都是凶巴巴的。
暮天雪说到凶巴巴三个字的时候,俏皮得很。这个样子,让萧宋的脸瞬间红得跟个西红柿一样。
正说到此,远处,萧川骑着一匹马过了来。到了二人面前,暮天雪伸出手摆了摆:川哥哥。
咦?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了?诶,不是,萧宋,你这脸怎么了?过敏了吧?!怎么这么红?跟个猴屁股一样?
红吗?
必须红啊!还能骗你怎么地!你自己找个水瞅瞅,那不是一般的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那花果山下来呢。
萧川的言语引起了暮天雪的注意。她转过头看了看身旁的萧宋,突然捂着嘴哈哈笑了起来。
宋哥哥,真的诶,怎么搞的?刚才还没有,怎么这个脸突然就这么红?
面对着两个人投来的关切的目光,萧宋突然之间不好意思了起来。
嗯,可能,可能天气热吧。
萧川看了看他:你先上一旁凉快一会儿吧,这一会儿就要骑马射箭比赛了,你我各带一队。怎么,这将帅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比赛呀?
说着,萧川在马上,笑意盈盈地看向了暮天雪,并伸出一只手:天雪,来,上马,我带你去那边的马场,挑一匹好马去。
暮天雪伸出了手。
刚才还劲道有力地用着话语抨击萧宋的萧川,在两只手碰到一起的时候,突然之间,也春心荡漾了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暮天雪面前,是喜欢她的,但她不喜欢的人。只不过,虽然自己的心思都放在了别处,却依旧能够感受得到,来自周围这几个人所带给自己的喜悦背后的,那一重被喜欢感。
坐在马上的她,似乎与头顶上那轮太阳又接近了一番。
暮天雪在一边搜寻着段坤身影的同时,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或许,自己真的是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并且更努力地去追求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踏实与安全。毕竟从很小的时候,征兵打战的父王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什么叫做真正的安稳。她抿着嘴笑了一下。
这一日的太阳,似乎比以往都要毒辣,不清楚,是太阳炙烤的原因,亦或是兴奋所致,阳光下那些战士的面庞在油亮中,又多了一重黑色的绛红。
在暮天雪的眼里,这些人就像是星星。没错,散落在整个银河系里,零星的,闪耀的星星。
他们的璀璨,才能衬托出众星之间的那轮月亮。
白天与夜晚,两极两端。自从认识了段坤,爱上了段坤,暮天雪的世界里便已经再也没有了冬天。
突然,暮天雪的心开始慌了起来。
她看见了段坤。没错,情郎,她心中的,那个梦里的情郎。
那一天的段坤,穿了一身银白色的铠甲。高大英俊的面庞配上那匹骏马,暮天学只觉得,那是梦中遥远的爱,那也是自己人生中,一生所追求的一缕温暖。
只不过,距离近在咫尺的段坤,此时还参不透自己的心思。
在两匹马凑向一起的同时,段坤只是礼貌性地像坐在马背上的暮天雪点了个头,算作打着招呼。
尽管如此,却依旧让暮天雪慌乱了,差一点儿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坤少今天好帅呀!一旁的萧川感叹着。
段坤嘴一撇:哪天不帅?!
段坤这四个字儿,实际上,已经破了例了。段坤就正如萧漫口中的那样,办起事儿来一丝不苟,并且态度很严谨,很少会讲笑话。即便是讲,也冷得很,就像刚才从自己口中所说出的这几个字一样,让人听着,有那么点儿冷。
段坤说完,勒了勒马缰绳,转身就要走。马儿的蹄子刚踏出了几步,段坤忽然回头冲着萧川喊道:萧川,去把你自己那边的队伍弄一弄!这比赛都要开始了,一点儿秩序都没有。这半天的,你跑哪去了?
萧川骑在马上望着斜前方的段坤:我不是,我不是去接雪儿了吗?
段坤微微侧头:你当这是什么游戏场吗?这是军营!军营里来了个女的算什么事儿?况且你要知道,这暮天雪,可是暮仕雄将军的千金,这一会儿射箭的,哪个眼瞎的士兵要是射歪了箭,一旦伤到了她,我看你怎么交代?!
段坤的表情甚是严肃,而这个严肃,让坐在萧川马背上的暮天雪心里面波动了起来。
她反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他在关心我?他居然在关心我。没错,他害怕我受伤,害怕这战乱的场合让我受到惊吓,他担心我。
暮天雪的表情虽然是木讷的,但是此时的她,在心里面已经笑了无数个回合。也许,恋爱的人都是傻的,尤其是单相思。
暮天雪笃定了自己一生只爱这一个人。于是,当段坤占据了她内心全部的时候,她便会崩发出来无数的臆想症。
萧川见段坤如此严厉,突然之间没了底气。但是他还在努力地辩解着: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你看雪儿来了如此多天,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她本身还喜欢骑马射箭,所以我就,我就...
段坤的马退后了几步。
此时,两匹马是平行的状态。
暮天雪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的他,看着这个正好在时空的同一条平行线上重合的两个人。那一双眼睛,那英俊的脸庞,挺拔的鼻梁。他的一举一动,都已经牵制着暮天雪的思绪。
此时的她已经听不太清楚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段坤的两个眉间皱起来的波纹是因她而起;她只知道,那一对儿薄唇中吐露出来的话,是为了她忧心而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暮天雪想要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之后,段坤再次想骑马离开。突然,他又转回头,冲向暮天雪说到:雪儿姑娘,战场毕竟不比其他地方,危险永远都是存在的。尤其是这射箭,树从来就没有万无一失一说。一会儿真正操练起来时,奉劝姑娘还是躲远点儿,不然误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暮天雪莞尔一笑,微微颔首:谢,段将军。
离开时候的段坤,嘴角好像有了一丝牵动,像是在笑。他的马蹄声越来越远,但踏上暮天雪的心,却是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身后的玲兰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手叉着腰,一手捂着肚子:我说小姐,你倒是告诉我一声呀!你说,你也不给我配匹马,也别让我在身后跑呀!累死我了。
两人低下头,看见了马旁站着的玲兰,跑得满头大汗的,脸色都白了。
暮天雪笑笑:对不起啊玲兰,刚才我太着急了,所以就直接上了马。
萧川扭过头笑了笑;玲兰,你去旁边那儿坐着就好,那还有茶水。你是不是不会骑马射箭?
玲兰急忙摆着手:不会不会,少爷我不会!
那好,那你就在那儿等着就可以。
但是...玲兰脸上的汗滴落下来。
但是什么?这是令侯府,我是令侯府的人,我还能把你家小姐给拐卖了呀?放心好了。说着,拉了下马的缰绳,马儿瞬间向前冲去。
暮天雪紧紧地搂着萧川的腰。
那一刻的萧川,只觉得自己策马奔腾在了爱情的路上。身后是自己的心上人,他曾以为,有了这一红尘作伴,便是半生天涯。只可惜,他不知道,身后的女子的心,从来就没有过他。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暮天雪还沉浸回味在方才段坤的一言一行当中。萧川突然迎着风喊道:雪儿,你不是带了随身侍女吗?怎么现在只看见你到处都带着玲兰?
因为,玲兰话少,并且懂我的脾气。
你喜欢安静?
未等暮天雪回答,马儿停了下来。
暮天雪下了马,一边弄着手腕上的腕带,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萧川,低头笑着说道:还好,我其实是个两极分化的极端形人物,既喜欢热闹,像这种舞刀弄枪的把式,也喜欢一个人安静。
萧川将马递给了旁边的小将士。
你腰间那个是什么东西?你从来的时候,我就看你有。
暮天雪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香包:你是说这个吗?她解下来摆弄在手里:这叫蛇草。
萧川眉毛一皱:蛇草?哪个蛇?
暮天雪哈哈大笑了起来:哪个蛇?就是那个,嗖嗖嗖嗖嗖嗖~地,爬得非常快的那东西!
面对着暮天雪的可爱天性,萧川只觉得心,都要融化了。
他笑了起来: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还蛇草?这名字好奇怪。这是香包吗?
嗯,香包。特别香的,你闻闻。萧川接了过来,打开闻了一下。他皱了下眉:嗯,是挺香。
暮天雪看到了萧川皱起来的眉: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嗨,我一个大老爷们的,哪懂你们女人这些东西。说着,伸手叫过来自己手下一个部将:去给暮姑娘挑一匹白马。一定要性子柔的。
不!挑一匹性子烈的。
兵将还没有离开,抬头惶恐地看了一下萧川。对此,萧川也是很疑惑,以为暮天雪在开玩笑。
她开玩笑的。去,挑匹性子柔的。
不不不,我说是认真的。我就要一匹性子烈的。暮天雪说这话的时候,神气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萧川。
雪儿,性子烈的马不好驾驭的。一旦反了性可怎么办?萧川皱着眉毛,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的暮天雪。
可我就是不喜欢温顺的。这一句话,让萧川直接灭了火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于是,为了不让气氛变冷,他又继续提起了那枚香包。
这是暮将军府里的东西?
暮天雪举起手中的香包晃了晃:你说这个吗?不是。这是我来时候萧漫给我的。
萧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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