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岁玥眼中充满惧色,捉紧我的胳膊问:“怎么了?”
这声音十分痛苦,叫的跟生小孩差不多,持续良久才停歇,恐怕整个涧桂村都听得一清二楚。这现代生孩子都是在医院,哪里会在卫生不好的烂宅子当中生的。
“有问题,得去看看。”我招呼张岁玥一声,寻着声源,奔进了一片破败的胡同中,声音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胡同两侧清一色是泥瓦房,以前五六十年代,经济落后,农民们哪里有钱起砖房啊,都是这种泥房。经过半个世纪的风吹日晒,泥墙老化剥落,大多数倒塌。不塌的,也已经成为危房。
我们从房屋废墟中走过,找到了惨叫声发生的位置。只见一间瓦房门前人头涌动,人满为患,大部分是老人,起码二十人,似乎房里有什么新鲜事,都在围观呢。要说这群老人,平时看起来姿态萎靡,看戏的时候,体力好的像牛一样。
我和张岁玥根本挤不进去。这时张岁玥让我用人高优势,跳起来看看屋里发生了什么。
我于是跳起来看,一个中年妇女拦着门口,不让别人往里看。张岁玥问我看到了什么,我摇头说有人挡住,看不到。就在这时,挡门口那个妇女用浓厚的乡下口音说:“看什么,不害臊,女人生孩子也来凑热闹!”
我和张岁玥俩俩相望,还真是生孩子。这大妈说得对,生孩子有什么好看,一群老不正经的。不过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抗议了,一个眼镜老头说:“村长,萧姑娘警示过,这女人生下来是鬼胎,会祸害我们村的,必须要烧死这孩子!”
“对!”其他人纷纷附议,爆发出极大的反抗声音。
萧姑娘是谁啊,这么狠毒,别人生个孩子都造谣,让村民危言耸听说是鬼胎,连村长都敢不敬。我看村民们敢凑热闹,那肯定生孩子的不是鬼了,活人怎么可能下下鬼胎。
“刘家老二死了五年,这疯婆子还能怀孕,我们涧桂村哪里有男人看得上她,只有鬼要她,疯婆肚里的胎儿不是鬼胎,还能是什么!”
“晚上在祠堂鬼叫,肯定是被鬼勾走了魂,跟鬼有了野种鬼胎,会危害到村子的!”
“村长,你别做烂好人了,萧姑娘料事如神,她说的准不会错。”
村民接二连三的抛出理由,让村长放行,但他们也不敢硬闯。但村长无论怎么说,就是不固若泰山的挡住门口。我听到在祠堂鬼叫的疯婆子,心说不会是那个金容吧?可是大前晚我看她肚子没啥异常啊,怎么可能突然来了身孕,现在还临盘着。
一切出乎意料,村民们想集体冲破门口。正在这时,“哇”的一声啼哭,划破在涧桂村上空,让人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是有点问题。
那个眼睛老头急道:“不好了,鬼胎出世了,大家快冲进去!”这群村民忍不住了,以眼镜老头为头,将大妈村长推了出来,十几个人就往屋子里涌进!
“哇!”再次一声婴儿啼叫,其余人还没进去屋子,突然一阵剧烈的阴风从屋中吹出,寒风似刀,我都张不开眼,急忙拉着张岁玥闪到墙边靠着。
里边的村民就惨了,被阴风气浪卷出,一个个惨叫着。从门口倒飞出来,好像坐飞机一般,连累到后面的老人,一块撞到的屋墙才停下,形成一个人堆。
这些人都是老人,受到这么剧烈的撞击,一一闭过了气。
“真是鬼胎!”张岁玥看到此景,不由惊呼,“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心里一阵动摇,不可能,金容是人,就算和男鬼媾和,也不能怀鬼胎。但活人生的婴儿,一出生就能控制人,显然也是不能。双重矛盾下,只能眼见为实了!
这时候全部人从屋子飞出来,撞到墙根歇气过去了,刚刚这条还人声鼎沸,如今死寂得只有婴儿啼叫,对比起来,显得更加诡异。我贴着泥墙来到门口,伸出半个脑袋往屋里窥视,客堂空荡荡的,看来再里屋。我回头向张岁玥摆摆手,示意让她在门外等,不要跟过来。
这丫头向我点头,打个ok手势。我从袋里摸出小金光符,做好准备才跨过门槛进屋。刚一进去,感觉温度骤降十度,让我全身生寒,裹紧身上的大衣。本来外面够冷了,这屋子里的温度恐怕接近零度。
这种泥屋,寝室就在厅堂后面。见到北角有一块黑色门帘,我屡如薄冰般慢慢走去,贴在墙后,门帘未遮掩的地上,一股股寒气从中溢出。
我掀开门帘一角,露出一厘米不到的缝隙,右眼凑上去看。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通过侧脸看到确实是金容,大前晚她这张脸吓得我够呛。此时她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
地上还躺着比较年迈的老太太,脸上定格着一副无比恐惧的神色,瞪着浑浊的双眼,一霎不霎,看样子被吓破胆子,没了。双手戴着手套,沾满血迹,应该是接生婆。
里屋静悄悄的,没了刚刚婴儿的哭声,这令我更加害怕。有哭声,起码我知道位置,不怕正面受到偷袭,没位置,冷不丁从你背后袭击,防不胜防。
我忍着寒意,走进了里屋,忽然一道冷气直逼头顶。猝不及防,冻的我头皮发麻,想都不想,完全靠下意识的翻滚动作躲过了。
我翻到床一侧,扶着床边站起来,终于看到这婴儿的模样。是像一只人类幼崽,可是它双瞳漆黑,嘴里有一排尖牙,鼻子凹了进去,四肢瘦长,身上有一层棕色卷毛,更像一只猿猴的幼崽。不是鬼胎,这他娘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扭头看看近距离的金容,一边盯紧这猿猴崽子,一边伸手指过去探金容鼻息。有呼吸,不过不大稳定,我看蒙着白布的下面,浸满殷红血色,就怕大出血,再耽搁可能要了人命。
“桀”的一下,这小崽子像一只蛤蟆一样四肢展开,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奔我来。还好速度不快,我能反应过来,一下看清它的动作,在它脑袋扑到跟前的时候,我左手及时掐住这崽子的脖子。
犹如掐着一块冰,冻得我虎口发麻,赶紧举起小金光符,简化金光咒语。小金光可以简化,大金光就不行。“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三界侍卫,五帝司迎,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用劲将这崽子喉咙掐紧,让它不由自主张开嘴,然后把金光符塞进它口中,顿时闪烁起火花,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在它嘴里放起了鞭炮,不住的冒出白烟。
死崽子不断悲鸣着,吱吱惨叫,忽然抖动身子,双脚撑着我的手,锋利的指甲划破我的手背。让我疼的手一颤,这玩意趁机逃脱,奔出里屋,一溜烟没影了。我赶紧在后头追出去,这玩意不能让它跑了,再想捉住就难了。我急呼:“张岁玥,拦住门口那只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