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穆双双除了等就是等,只能是强颜欢笑。
她回到官署,见到了一个中年妇女,穿得干练。
她看向穆双双,上下打量了一番,颇有气势问,“你就是新来的穆双双吧?”
“是,是沈大人吧?”双双回道。虽然她没有穿官服,但是很容易猜出她的身份。她也是一个六品婚媒女官。不过,她是刑部尚书的夫人。一般也很少出现。
“没错,是我。”
“沈大人,久仰大名。”
“不用客气,你别喊我大人,听得生疏。你喊我沈姐姐便可。姐姐我来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平时因为家中事务繁忙,也不是天天都在。以后这里的事,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年轻的管事啊。”沈媚霞道。
“是,晚辈初来乍到的,还要靠姐姐多指点。”
“指点可不敢当。双双妹妹一来就立了大功,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赞赏。很多人都羡慕着呢。”
“也是因为郡主姻缘到了。晚辈不过是做了一份顺水推舟的媒罢了。”
“说到顺水推舟,那欧大人倒真的是垂爱,给了我一个好差事。”沈媚霞语气里透着得意。
“什么好差事?”穆双双赶紧捧场问道。
“当朝邵太傅的小女儿邵晚姑娘,贤惠温婉,待字闺中,八字刚好和兵部侍郎周景扬周大人般配。周大人长得一表人才,还是武状元出身。周大人这次前往孟山有功,皇上甚为赏识,已经下旨给他们指婚了。欧大人让我来张罗这门婚事。”沈媚霞说完,拉了拉她手臂,“下次有这样的好差事,我让欧大人也给你沾沾光。”
“那就……谢过姐姐了。”
沈媚霞风风火火地走了。
穆双双可没有当真。她清醒地知道这种人,她就是一位官夫人,沾沾光,专门说一些容易安排的亲事。那些顺水推舟的好差事,是不会落在她头上的。
不过,这里大部分的亲事还是挺顺水推舟的,目前已经分到其他人的手上了。穆双双一下闲了下来。
她这天离开官署,顺风和如意过来接她。
如意拉着她的手道,“大小姐,我们今天晚上到牡丹街逛逛,顺便啊,去京城有名的望湖酒楼吃一顿,庆祝你当官媒之后的第一门亲事成了。”
穆双双知道大家是担心她,于是爽快答应了。
牡丹街一直很热闹,人山人海的。很快到了凤阳桥。今晚是十七,但是月亮还是挺圆的。已经是盛春了,天气渐渐变暖,夜风吹来,吹得人懒洋洋的。
“大小姐,前面是凤阳湖。过了凤阳桥再走一会就是望湖酒楼了,那里的酱猪手特别好吃。我已经和毕公子去试过了。”如意雀跃道。
“好啊好啊,我们今晚不醉无归。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能忘掉。”顺风也高兴附和着。
如意心一惊,皮笑肉不笑地提醒道,“顺风,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顺风,如意,你们先去酒楼吧。我就在桥上站一会。”穆双双扶着凤阳桥的石墩,看着远处,“你们放心吧。我没事,我就是还没好好欣赏京城的月亮,所以就在这里看看。”
“那……”如意看向顺风。
“没事,我就远远地陪着她。”顺风用嘴型说道。
“那,大小姐,你可别待太久,不然那些好吃的就被他们给抢了。”
“好,知道了。”穆双双一直背对着他们。
于是,顺风和如意互相使了眼色,轻轻地离开了。顺风走到桥头,躲在了一颗树后,偷偷地盯着穆双双,生怕她出事。
突然,在京城三大街的方向,燃起了烟花。
她突然想起,他有一次和她说,京城经常有富人放烟花。在皇城的角楼,看到的烟花最美,他答应她,会带她去那里看烟花……
她看着那绚丽的花朵,眼前又模糊起来……
正在沉思之际,突然她只觉得有人朝着她撞了过来。她猛地回头一看,有个女人衣裳褴褛的,一头乱发,瘦得皮包骨的样子,挽着髻,是一个年轻的小娘子。
她匍匐在地上,刚刚就是她摔到的时候,撞到了穆双双的腿。
“臭女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偷东西?”后面跟来了一个老头。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苦苦哀求着,她又抱着穆双双的小腿,“姑娘,姑娘救我。”
穆双双回过神来,本能将她扶了起来,对着老头说道,“这位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哼!她居然敢来偷我家的肉包子。每天就在对口街口溜达着,像一只流浪的野猫。已经连续三天了!”
“我……我没有。我今天是第一次……”女子对着老头说,“昨天和前天是一个大汉偷的。我看大爷您没说他们。我……我就……”
“他们是京城的恶霸,我能说他们吗?”老头狠狠道,“但是你,你一个外来的。你偷了我的东西,你就要赔。你要是赔不起,我就把你给卖了。”
“不就是肉包子吗?这钱够不够?”穆双双拿出几两碎银。
“哎哟,够了够了!谢谢姑娘。”老头一把将钱收着,大步离开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女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娘子,快起来吧。没事了。”
“大小姐,没事吧?”顺风觉得情况不妙,大步冲了过来。
“没事。”
顺风瞥了那个女人一眼,“这位小娘子是?”
“小女子是靖暖人氏,本来……本来是京城来寻亲的。但是……没有找到亲人,盘缠又给人骗走你了。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女子说完,低低抽泣起来,“这位姑娘,你们家需要请佣人吗?我什么活都会,粗活也可以的。”
“大小姐,要不,让这位小娘子先去我们那里住着吧。我们刚好少了一位打理家务的娘子。如意一直说她忙不过来呢。”顺风起了恻隐之心。
“姑娘,我真的很惨啊……我真的已经到了绝路了。”那个女子继续哭道。
穆双双见她哭得可怜,也很同情,“那……那你先到我们家里吧。我们的确还差一个娘子,帮忙打理家务。三餐是没有问题,但是酬劳的话,可能给不了太多。”
“谢谢姑娘,谢谢这位小哥。”女子连连鞠躬,“我只想在京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我不要工钱都行的。我只想找回我的亲人。”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叶,叫叶清弥。村里的人叫我叶娘子。”
这女人难道没有丈夫了吗?穆双双有些好奇。但是现在也不方便问那么多,她只是说,“我叫穆双双,这是我的朋友,叫顺风。”
“我是大小姐的朋友,也是她的伙计。”顺风憨憨一笑。
“我们家在兴宁胡同,我带你回去收拾收拾。”
“谢大小姐,谢大小姐。”
“顺风,我先带叶娘子去梳洗梳洗。搞完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
“大小姐,这怎么行呢?今天本来就是你的庆功宴啊!”
“那,帮我们带一只酱猪手、一只烧鸡,和一些小菜,对,还有一壶烧酒回来。叶娘子也饿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大小姐,路上小心啊。”
“知道了。”
穆双双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脏兮兮的叶清弥,叶清弥低着头,一脸羞涩。她又把身上的披风,批到了她的身上,“天冷了,我看你衣裳挺单薄的。披上吧。”
等顺风走了,叶清弥感激道,“大小姐,您真是一个好人啊。”
“同是异乡人,应该互相帮助的。”
穆双双带着她回到了兴宁胡同,让毕家的家丁给她烧了不少热水,让她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
可能是太久没洗澡了,她洗了一个时辰才出来,换上了穆双双的新做的还没来得及穿的裙子。
“大小姐,我洗好了。”
穆双双看向她,现在才算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她长得眉清目秀,眼睛水灵灵的,还挺俊俏。
这时,顺风他们也回来了。因为他们担心穆双双,匆匆忙忙就吃完了。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温文儒雅的公子,是毕公子。这位可爱的小妹是如意。”穆双双介绍道。
“叶娘子有礼了。在下毕如林。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如意。”
“见过毕公子、如意姑娘,小女子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请一定要提醒我。”
“这位是顺风,你刚刚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吉祥。我们几个人是一起从升平镇来的。”
“见过顺风哥、吉祥哥,还请两位以后多多关照。”叶娘子非常有礼貌地一个个地行礼,礼数很是周到,但是也显得非常卑微。
大家越发觉得这位小娘子可怜了。
“叶娘子,你也饿了吧?走,我们到花园吃烧鸡喝酒赏月去。”穆双双邀请道。
“谢各位,谢各位。”叶娘子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大小姐,我们捎回来挺多东西的,如果你们吃不完,我还可以帮忙吃点……”如意不客气说道。
顺风扯了扯嘴角,毕公子找了如意,有点亏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