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账房奉旨对皇宫大内的这场清查,吸引了京城中众人绝大部分的视线。但是,这次清查皇室的行动,却并没有只局限在皇城之中。崇祯借着那些太监相互攀咬爆出的线索,开始对京城内外的皇店皇庄也进行了彻底的清查。
最终这两个地方清查的结果,同宫内几乎如出一辙,绝大部分掌权的太监不是被杖毙就是被发到皇陵守灵。崇祯看到报上来的折子时,除了苦笑已经做不出别的什么表情。细细算来,仅仅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光发配到皇陵扫地的就有好几百人了。好在大明立朝的时间不短,死了的皇帝也有十几个,再多的太监也能安排进去。
在这些人被清除之后,崇祯皇帝就势再次下旨,在内账房下增设皇店局专门管理京城内外的所有皇店,派太监古进凯--也就是同钱川联系的那个古太监--任皇店局掌印。将原有的皇庄也从御马监单独出来,在合并崇祯登基后查没的那些官员的田土后,统统归入二十四衙门中的尚苑局统一管理。这样一来,尚苑局这个原本在宫中只负责蔬菜瓜果并没有什么实权的尚苑局,一下权利大增。手中不仅管理着面积广大的土地,同时还管理者依附于这些土地上的大批农民。
崇祯在将皇庄归于尚苑局之后,便安排尚苑局汇同内账房,东厂对所有的皇庄土地进行了重新的丈量清查,重新建立了尚苑局土地清册。对依附于皇庄上的农民也重新登记入册。在这些事情做完之后,崇祯便下旨核减皇庄所在州府的赋税额度。这道旨意也让皇庄集中的府县官员都大松了一口气,毕竟如此一来,他们每年要完成的赋税便减了大半。
而就在皇宫中的那些太监们为了清查而纷乱不堪时,京城之中那些应试的举子们同样也热闹非凡。就在崇祯元年二月九日。崇祯朝分科之后的第一次进士科考试正是开始。
虽然这次进士科考试考中的名额已经定死,只取三十三名。但这也让‘进士’这个名号,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越发的高贵起来。就在二月九日京城贡院开放龙门之时,除了极个别的考生放弃了这次考试之外,进京的绝大部分考生基本上都参加了进士科的考试。在这些参加考试的举子当中,当然有着对自己学识十分信任的人,但很多的还是只抱着侥幸心理想要尝试一下的人,这些人大多预计着要是不成还能参加后面那几项考试。
而当日在鸿宾楼中的那几个人,除了立志要走明法之路的傅恒外,包括阎应元在内的众人也都跨进龙门,参加了这次的进士考试。
会试的三场考试分别在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与二月十五日进行。三场考过,所有进入考场的举子都好像大病了一场。随着最后一场的结束,所有的人都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所有人便是等待着崇祯朝这最早的一批进士的产生。
就在京城的官员百姓谈论着那些被打死的倒霉太监,猜测着那些会金榜题名的幸运举子之时。新任的登莱巡抚李邦华却早已忙的无暇他顾。自从听了兵部尚书大学士孙承宗的推荐,崇祯皇帝便下旨重新启用了被削籍李邦华。接到圣旨之后李邦华还有些吃惊,虽然想到了皇帝在收拾了阉党之后,很可能会重新的启用自己。但是,却没有想到,圣旨下的会如此之快。而且,就在接到圣旨之后不久,李邦华还收到了两封书信。这两份书信分别是兵部尚书大学士孙承宗,以及原来的登莱巡抚,现在的军机处上卿袁可立写来的。李邦华原本同这两名关系都很好,即使后来三个人都受到阉党的影响去职还乡,也偶尔会有书信往来。
当李邦华读完这两份信后这才明白,自己的这次被从新启用,是因为这两位老大人向皇帝的推荐。在信中,孙承宗和袁可立两人都希望自己能重新整顿登莱两地的军事民生,好为辽东的战局做准备。
李邦华再接到圣旨之后便立即启程进京,到崇祯元年的正月底,李邦华便到达登莱巡抚的官署所在地登州府城。随后的几日,在应付完官面上的那些规矩之后,李邦华便带着几名亲随跑遍了登莱的两府。直至数日之后,风尘仆仆的李邦华才再次回到了登州城。
回到府中的李邦华稍稍擦了一把脸,便起身前往父亲李廷谏所居的内院。
李邦华刚刚踏进院门,就见父亲李廷谏正穿着一件道袍,倒背着双手摇头晃脑的欣赏着墙边的一束迎春花。
李邦华走到父亲的身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父亲。”
李廷谏转回头笑了笑说道:“邦华,回来了。”
“是。儿子刚刚回府。特来问父亲安。”
“呵呵。我很好。进屋说话吧。”
“是。”李邦华躬身应道,而后随在父亲身后走进了屋中。
李廷谏净了净手,随意的盘坐在榻上,李邦华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一旁。看着儿子一丝不苟的样子,李廷谏笑着摇摇头说道:“哎呀,人人都说子随父,你说我这个洒脱不羁的人,这么会养出了你这古板端正的儿子?”
“父亲。”李邦华在椅子上微微躬了躬身正要回答,去被李廷谏笑着打断了,“呵呵,不用说,不用说。你那些道理为父都知道。为父只是想和你说,做人必须要有坚持,但是在行事的方法上却要因势利导。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直中取,有时曲中求才是最佳选择。”
李邦华微微抿了抿嘴唇,低头说道:“是,父亲说的是。”
看着儿子完全不为所动,李廷谏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唉,知道你听不进去,谨记过刚易折也就是了。好了,不说这个了,说说你这几天查看的结果吧。”
“是。”李邦华躬身应道而后将这天在两府中查看的情形同父亲详细的说了一遍。
等到李邦华说完,李廷谏不禁皱起了眉头,“按照你所说的,这登莱两府同袁可立所在时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是的。登莱两府无论是军事还是民生同袁公所在时相差很多,甚至可以说已经破败不堪,尤其是那几处卫所,就我看几乎已无可用之兵。”
“唉。”李廷谏叹了口气,“没想到仅仅几年就会变成这样。你。。。。。。”李廷谏话未说完,一名老家人在屋外轻声的说道:“老爷,有客求见?”
“谁啊?”
“来人说,是太康伯家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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