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没有柴火,苏寒委委屈屈的把他睡了两天的干草窝拖了出来,这可是他精挑细选做出来的草窝,睡着可舒服了。
段无痕看着小狐狸这副模样只想笑,大手在已经干燥蓬松起来的毛发上揉了揉,手感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等过两天给你做个更好的窝。”
段无痕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周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惊恐的看着段无痕,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没听错吧,他、他们的将军在对一只狐狸崽子说话?!!
不会是下雨淋傻了吧???
白瑞瑾摘下斗笠放在旁边,心里暗骂了一声傻子,随后打开一直背着的书箱掏出两颗干燥的火石。
啪的一声,干草被点燃。火光明亮温暖,苏寒眯了眯眼睛,第一时间转头看向段无痕。
这张脸依旧让人拍案叫绝,剑眉星目,鬓若刀裁。唯一的遗憾就是男人从左侧额角到眉梢的一道长长疤痕,狰狞的像一只爬虫匍匐在脸上。
段无痕皱眉,因为伤疤的原因他一直很排斥别人明目张胆的直视,可这只狐狸明显在盯着他的脸看,小心翼翼的视线在那道疤痕上徘徊。
他却不觉得厌恶,反而……反而有些担心这伤疤会不会吓坏了它。
平生第一次,段无痕开始讨厌脸上这道象征着辉煌荣誉的伤疤。
白瑞瑾也抬眸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待看到段无痕时被对方的容貌惊艳了一瞬。不过他也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大体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乖乖的盯着不远处的石壁。
山洞里几个赤身**的男人纷纷将自己的衣服放在火上烘烤,外面雨声很大,反而衬得狭小安逸的洞**更加舒适。
段无痕先把小狐狸抱过去烤干了。
等到那些毛蓬松起来,才能看出这个小黑球本来的模样,皮毛是漂亮的暖粽色,与平时山间常见的狐狸没什么区别,只是额头正中央那一点绝色朱砂让人看之生叹。
怕真是个狐妖不成。
苏寒眨了眨眼睛,用鼻子蹭了蹭段无痕的掌心,然后在男人怀中找了个舒适的角落抱着尾巴缩成一个球。
这一套动作灵性十足,让在场一众久经沙场的大男人气血上涌,恨不得抓过那只团子揉两把才好。
段无痕悄无声息的挡住下属虎狼般的视线,心跳却忍不住加快了些。
白瑞瑾抿唇,趁着这个空隙又看了段无痕两眼。
这等身材和长相,又有下属随从,看来不是凡人。
小狐狸缩在自己怀里,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声均匀平稳,带着淡淡无意识的呜咽,听得人耳朵发颤。
“主子,您睡下吧,我们轮着守夜。”下属恭敬道。
有人时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从不叫段无痕将军。
段无痕点点头,又看了白瑞瑾一眼,眸中的警惕丝毫不减。
白瑞瑾一愣,这是干什么,他不过是坐着也惹到他了?
本来就因为两年赴京赶考不中在乡里抬不起头来,如今还在陌生人这里受气。白瑞瑾干脆也原地躺下,背对着段无痕不看他一眼。
淅淅沥沥的雨声饶人,还伴有时不时的惊雷闪电。段无痕特意护住了小狐狸的耳朵,苏寒这一夜睡得很香。
但白瑞瑾就没这么舒服了,地板又冷又硬满是尘土,还有虫子雨声干扰。他本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穷书生,哪里受过这种苦,几乎是一夜未眠。
天还没彻底亮的时候,雨停了。
白瑞瑾瞬间睁开眼睛。
“醒了?”守夜的人困得直打哈欠。
“醒了,大哥。”白瑞瑾恭敬的笑了笑,他生的白净讨人喜欢,这一笑让人心情大好。“多谢各位兄台让小生借宿一晚。”
守夜那人哈哈一笑,“无妨,你也借了我们火。”
“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白瑞瑾直直的盯着那人的眼睛,语气放软,“我本欲赴京赶考,可旅途太远盘缠不够,实在无法徒步过去,不知各位可否带我一程?”
“这……”
“我可呈上报酬。”白瑞瑾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
上好的红绳牵着雕刻精致卓越的玉佩,其上纹路华贵清晰,一看便不是凡品。玉佩上雕着一个“白”字,更像是哪个名门贵族的物件。
白瑞瑾一双握笔的手细嫩白皙,衬着这玉佩好看极了。守夜的下属没想到这个穷求生随便便就能掏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我这玉佩够不够抵上各位带我一程?”
“你这玉佩哪来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白瑞瑾一跳,他回头,发现段无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紧紧的盯着他。
“没看见上面刻的白字?我姓白名瑞瑾。”白瑞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强行憋着一口气侃侃而谈。
“是么。”段无痕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提起来,语气冷的像覆了一层霜,“你看你的玉佩和我的,像不像。”
两枚玉佩无论从雕工还是纹路来说都一模一样,就连红绳的编织方式都没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是,白瑞瑾那枚玉佩上的是一个白字,而段无痕这枚则是一个“段”字。
“这……”白瑞瑾浑身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他手上这枚玉佩的确不是他的,而是多年前他偶然救了一个人,从那人身上所得。当时看玉佩上面刻的字与自己的姓一样,甚是喜爱,趁着对方重伤昏迷不醒之际偷了来。
即使这几年身无分文饥寒露宿他也没将这玉佩典当出去,难道今天一拿出来就撞上正主了?
白瑞瑾咬牙,在段无痕的视线下抬不起头来。
周围的几个下属早就在白瑞瑾说话的时候就被惊醒,如今坐起来沉默的看着这个弱书生。
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沉默。
小狐狸还没醒,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支支吾吾叫了两声又睡过去。
段无痕把自己的外衫给狐狸盖好,终于开口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有恩不报非丈夫,今日,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