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
按照寒风君与长风的关系，九风的确该叫他一声师叔。
苏寒兴奋的心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降下来。
师叔也罢阿未也罢，九风现在这个态度明显就是与他产生了隔阂。或许是因为莫归舟，又或许是因为长风。
“九风……”犹豫了半晌九风师兄几个字仍未说出口。苏寒深呼吸一口气，“近来过得可好？”
九风点头，“师叔放心，我代为掌管万剑宗，必定护佑万剑宗繁荣昌盛。”
“嘀——，任务完成进度，百分之九十七。”脑海中突然响起1438的提示音，差点把苏寒吓得背过气去。
万剑宗繁荣昌盛，或许判定方式就是承诺。苏寒看着不远处几百练剑弟子，行云流水的飞剑在空中交织成一场华丽的盛宴。
只差百分之三了。
“九风还有要事处理，先行告退。”
等苏寒再抬头时，九风就像避让洪水猛兽般匆匆离去，仅留下一个仓惶的背影。
像是在说，缘止于此。
……
转眼间，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奇怪的是，万剑宗结下那么多仇怨竟然无人问津。不说别的，就那夜被数万鬼修生吞活剥的一众高阶修士也有几个名士，不可能事情发生这么久之后仍风平浪静。
莫归舟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从来不会贸然闯入苏寒的生活。
苏寒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离不开那句“人鬼殊途”。
“师兄，今日我从门下爱上书屋了一套剑法，练给你看好不好？”莫归舟轻柔的推开门，手中握着一把极其普通的铁质长剑。
轻柔这个词或许与叱咤风云的酆主搭不上边，不过对待自家师兄的莫归舟，的确是温柔如水。
“嗯，剑法？”此时苏寒本正在阅读自己前世留下的秘籍功法，听到莫归舟的话兴味十足的抬起头来。
眼前这人身为鬼修，理应不能使用剑法。
莫归舟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一头长发高高竖起，漆黑的眸中神采奕奕。不知是不是苏寒的错觉，他总觉得莫归舟身上的鬼气淡了许多。
“是，很漂亮，我练给师兄看。”
手中的铁剑丝毫不减男人锋芒，莫归舟一脸自信的拉着苏寒的手缓步走了出去。
正值春末夏初，万剑宗地处高山之巅，空中凝着些刺骨寒意。不过苏寒在院子里载的迎春花恰时开了，嫩黄初露，倒是有几分讨喜。
苏寒一边上前抚摸着花叶，一边看着莫归舟大施拳脚。
风停，招起！
立于空地中央身材欣长的男人骤然出招，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如同闪电般瞬间甩出，锋利的剑刃在空中发出刺耳的破空声，相离甚远依旧清晰可闻。
莫归舟挥舞手臂之间剑身灵巧的顺着臂弯的弧度穿过，然后是腰侧，后背。
劈刺，直入，点撩这些攻击性极强的基础动作在这套剑法中都被化为华而不实的花招，虽然转的漂亮却几乎没有攻击性。不难看出这并不是正统的长剑技法。
苏寒眯起眸子看着莫归舟的动作，手腕，下盘的动作衔接皆有些不畅。
待莫归舟舞剑完毕，苏寒才淡淡开口。
“这是你自创的剑法？”
莫归舟点头，脸上挂着收不住的喜悦，“正是，师兄好眼力。”
“不是我眼力好，只是你将几种激进的攻势剑法融合成这样，花式太多，不像是剑法，倒更像是舞。”
苏寒两步走上前来，按住莫归舟握剑的右手，暗暗用力，嘴上道：“你舞剑时握剑力道不够，剑不稳。若是纠缠时剑被挑飞，对于剑者来说就是必输无疑。”
莫归舟整个右臂绷紧的像块石头，一动不敢动。他偏头看着身侧人简单束起的长发，好似一扯就会散开。
白皙红润的侧脸，上挑的凤眸，以及如同天赐的艳色眼尾。
胸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开始颤抖，散发着令他整个人都要融化的炙热。
奇怪，他应该没有心了才对。
“剑法与舞剑要分清，听懂了没有？”苏寒抬眸，潋滟的水色装入莫归舟眼中，又是引得某人一阵心魂荡漾。
莫归舟摇头，实话实说，“听不懂。”
“不许听不懂。”苏寒把莫归舟冰块一样的手放下，“听不懂就问。”
莫归舟手一抖，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怎么？”
“没、没什么。”莫归舟狼狈的低头将剑捡起来，明明面色苍白毫无生气，却依旧感觉脸上发烫。
那些数千年来沉积在头脑中的执念已经落地生根，如今却被眼前的人一一拔起，烟消云散。
曾经那个外冷内热的寒风君子也是这么握着他的手将他纳入怀中，对他说，不许听不懂。
我道仙君应相守，仙君唤我不归舟。
“师兄，我们走吧，这里太冷了。”莫归舟反手搂住苏寒的腰，推着对方向屋内走去。
“你会怕冷？”苏寒还意犹未尽的想试两套剑法。
“我怕师兄会冷。”莫归舟想要摸摸苏寒的脸，想到自己冰凉的体温只得作罢。“过几日山上暖和了，我再与师兄练剑。”
对方说话有理有据，苏寒只得答应下来。
—
等天暖之时，已然到了又一年七月十五。子时末刻，万鬼倾巢而出。
苏寒也是这个时候才从九风口中得知，莫归舟以幽冥门为筹码，在整个动荡的修真界手中护下了万剑宗。
鬼界之门一开，世间无人挡得住酆主。只要幽冥门存在一天，便能保万剑宗一天安稳。
“这是我给师兄的承诺，只要幽冥门存在一天，便能保万剑宗一天……”
苏寒在莫归舟说完之前就冲上去毫无形象的捂住了他的嘴。
“嗯？”
莫归舟垂眸看着他。
苏寒愣了愣，忽然若无其事的把手放下，嘴里哼哼着，“没事，希望你能言出既遂。”
莫归舟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挑，面上欣喜。
“是，我说到做到！”
开心的像个孩子。
苏寒没有跟着笑，先把自己空落落的心捡了回来。
刚刚1438的提示音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
“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七年倒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