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你]
少年伸出手指一笔一划在男人手背上写字，葱白的指尖轻颤。
哪怕我已经死了，只要是你，只要你来，什么时候都不晚。
心中所有的恐惧不安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与此同时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感和无力感。苏寒强撑着眼睛，隔着栏杆回头看他。
溯檀的下巴上都是胡渣，脸上脏兮兮的，似乎疲于奔波许久，这与男人平日里整洁一丝不苟的形象大相径庭，却依旧让苏寒心动到无法自抑。
如果是梦，希望梦别醒。
铁笼没有钥匙，溯檀尝试了一下，只能隔着铁栏杆将苏寒脖子上的铁链解开。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苏寒不适的动了动脖子，却仍然虚弱的厉害。
外面的打斗声依旧猛烈，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战场正在步步后退，或许用不了多久，实验室也会被纳入炮火的范围。
苏寒拉过溯檀的手，在掌心写下几个字：
[你先走]
笼子打不开，他就走不了。溯檀陪着他留下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宿主大人，你不能死。”1438闷闷的提醒道，“你死了这个世界的任务就真的彻底失败了，是要接受惩罚的。”
“我不在乎。”
他可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所谓，但是他的神明，一根头发也不能掉。
溯檀微微一笑，墨色的眸子闪烁着狡黠的光，“你写的太快了，我没感觉出来。”
苏寒耐着性子又慢慢写了一遍。
“不行啊，还是感觉不出来。”男人的笑声沙哑低沉，苏寒愣了愣，他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愉悦的笑容了。
苏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溯檀耍了。
“我挺笨，你写在手上的字太轻了，痒痒的。”溯檀在笼子旁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掏出身上的弹夹一发一发的数。
苏寒乖巧的靠在笼子边上，看着那些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的子弹。
“一百四十三发。”溯檀把脸靠在笼子上，盯着苏寒的眉眼，认真的问，“一百四十三发子弹足够换你一个吻吗？”
苏寒被逗笑了，他凑上前去，失了血色的嘴唇与男人的薄唇贴在一起。炙热的温度传过来，滚烫的感情几乎要把人灼伤。
厮磨。
因为空间限制，这个吻一触即分，却依旧让人怀恋的刻骨铭心。
溯檀嘴角勾起，隔着笼子抚上少年的脸。那张因为实验的折磨而虚弱苍白的脸上正浮现着淡淡的桃红，惹人心动。
男人的脸上很没出息的印着两个红印子，那是因为刚刚接吻时太用力被铁栏杆硌的。
“我现在不相信一见钟情了，我觉得我快三十年的人生，都是为你准备的。”
溯檀的拇指在苏寒唇角摩擦了两下，又克制的停了下来。
门口，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闪身进入实验室。苏寒偏头，看到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军刀，明明晃晃的泛着寒光。
溯檀头都没回，“外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姚千岁摘下帽子，露出一头柔软的白发。“我在外面拖了这么久，你们现在还不走是想等死吗？”
“笼子打不开。”溯檀说。
姚千岁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拎着军刀走到笼子面前，冷声道，“让开。”
一声轻响，军刀被他扔在地上，紧接着姚千岁伸手扳住笼子的两根铁柱，咬着牙用力，凭借双臂的力量将铁柱之间的空隙生生拓宽。
这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就连溯檀都皱起眉。
苏寒被溯檀抱了出来，纤弱的身形恰到好处的窝进男人怀中。
姚千岁弯腰捡起军刀，胳膊还因为刚才的用力肉眼可见的颤抖着。他的声音很冷，冷的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与苏寒平时见到的小白狼很不一样。
“b市那群疯子来了。”姚千岁看着门外的方向。“曙光的城门已经被破开，这座基地坚持不了几个小时，我们快走。”
溯檀抱着苏寒快步向门外走去，姚千岁与两人并排。刚走两步，姚千岁突然伸出手拦住了溯檀。
白发少年浅金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实验室门口的位置，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你们想去哪里？”赵博士还是一身光鲜亮丽，只是仔细看却能发现他原本整洁的衣服带了褶皱，手里不合身份的拿了一把枪。
赵博士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军人，无一例外装备精良，而且神采奕奕，与外面因为抗击丧尸而疲惫不堪的起义军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溯檀谨慎的向后退了两步，将怀中的苏寒抱得更紧。
赵博士一眼看到了站在前面的白发少年，姚千岁右眼下方的红色数字清清楚楚的昭示了他的身份。
“22号……”赵博士病态的笑了，“你果然没死，不愧是最成功的试验品……哈哈哈哈哈！”他手中黑黝黝的枪口举起来，对准姚千岁，“之前让你跑了的确很可惜……不过失而复得的欣喜比一直拥有多一百倍。”
“我能从你身边逃走第一次，就能逃走第二次。”姚千岁手里的刀攥的更紧。
“哦？这次你来试试看？”赵博士一挥手，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军人就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实验室中间的几人。
只要他一声令下，猛烈的炮火会把他们三个射成筛子。
姚千岁上前一步，牢牢地将溯檀怀中的苏寒挡在身后。
“你说我是最成功的试验品，现在我告诉你，你最成功的试验品不是我，而是那些从b市逃出来的家伙。”姚千岁说。“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成功把活生生的人类变成了怪物，而且是有思维、有智慧的怪物。”
赵博士瞳孔紧缩，嗤笑一声，“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实验室失败品，怎么可能有智慧……那些丑陋的东西只配死亡！”
“你以为，你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曙光基地为什么会一夜之前分崩离析？”
姚千岁的气势咄咄逼人，毫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