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你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叫你过去。”
杜路安过来的时候，正看到溯檀一只手轻抚苏寒的后颈，修长的手指在白皙的皮肤上暧昧的摩挲，视觉效果相当惊人。
杜路安低头，收起心中一瞬间不切实际的想法，叫了苏寒一声。
“嗯，我这就过去。”
苏寒推开男人不安分的手，转身走到车前钻了进去。
车内空间很大，一进去血腥味就争先恐后的灌进鼻腔。苏寒不适的皱眉，与一直关切望着这边的姚千岁对上了视线。
“苏寒……”白发少年低垂着眸子，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委屈的呜咽，“我好疼……”
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小猫。
旁边举着手术刀的军医无奈道，“这孩子不听话，说要给他打麻药他不听，非要叫你过来。”
苏寒坐到姚千岁旁边，小心避开他肩膀上的伤口，柔声道，“先让医生把子弹取出来好不好？”
姚千岁乖巧点头，“好。”
医生刚松了口气，就听到少年补充道，“我不想打麻药。”
“可是不打麻药会疼，你刚刚还说疼。”
姚千岁不顾伤口，把头轻轻垂在苏寒肩膀上。少年炙热的呼吸喷洒在颈窝，让他痒的缩了缩脖子。
“我不想……”近距离听姚千岁的声音，没有了那种空灵感，更像普通人那样有了辗转起伏，音色带着淡淡的沙哑。“我不想变得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怕疼的。”
我不想变得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让苏寒的心瞬间软下来。
他问军医，“可以在不上麻药的情况下取出子弹吗？”
军医犹豫了会儿，“可以是可以，不过……”
“我可以的。”姚千岁打断他。“我一点也不怕疼。”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很好养的，一点都不麻烦。”
最后那句话姚千岁念得很轻，好像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
苏寒无奈道，“麻烦你了医生，我陪着他。”
姚千岁就真的躺下来，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接受了手术。
手术刀切开伤口的场景触目惊心，军医也是第一次做这种手术，额头上的冷汗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姚千岁睁着眼睛看着军医，冷不丁说了一句：“你别紧张，我不怕疼。”
这个少年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军医额头上的汗流的更凶。
苏寒用手托着姚千岁的侧脸，强行把他的视线从鲜血淋漓的伤口上移开。血液把托盘里三分之二的消毒棉都浸湿了，车内浓重的血腥气让他们不敢开窗，空气又闷又热。
姚千岁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寒的侧脸，从光洁的额头到形状优美颜色诱人的唇瓣。
“苏寒，你真好看。”姚千岁说。
苏寒应了一声，视线停留在军医动作利落的手术上。手术钳轻轻在血肉模糊的肩膀处夹起了一颗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
手术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伤口很深，万幸没伤到筋骨。”医生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把子弹放在托盘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千万不要感染，不然就麻烦了。”
“谢谢医生。”
苏寒给医生道了谢。
军医收拾好东西打开车门，把血腥味散出去。这就意味着此地不宜久留，血腥气势必会吸引大批丧尸。
苏寒站起来想出去，被姚千岁拉住了。
“你会带我走吗？”姚千岁问。
少年白色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两侧，整个人狼狈又无助。
苏寒反问他，“你想离开b市吗？”
姚千岁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嗯，想和苏寒一起走。”
“那你就跟着我们一起走。”苏寒拉起姚千岁的手，“来，我们出去。”
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温暖柔软，正常的肤色与自己苍白的皮肤对比，显得自己那么丑陋。姚千岁眨眨眼睛，轻声拒绝，“外面出太阳了，我就不出去了，我在车里等你。”
姚千岁有白化病，他不能晒太阳。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会过来找你。”苏寒点点头，松开姚千岁的手跳下了车子。
手里的温暖消失了。
姚千岁低头看着自己汗涔涔的掌心，头一次有些无措。
车外，正是清晨，露水还有些重。阳光普照，万物惺忪。
溯檀早就在车外等着了，苏寒一下来他就上前把人拉进怀里。
“身上有血腥气。”溯檀皱眉，“一会去洗一洗。”
苏寒推开他，“哪有时间，我去看看李容阳怎么样了。”
溯檀拉住他，又把人圈进了怀里，下巴抵住苏寒的头顶蹭了两下，“放心吧，他很好，过了麻醉期就能醒过来。”
苏寒看着远处的雇佣兵们，常年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汉子根本不惧怕末日，反而这种时候更能激起他们的热情。有的人在擦拭手里的枪，更有甚者嘴里叼着烟在数子弹。
真是一群不要命的战争机器。
“洛布斯怎么说？”苏寒问。“你要跟他们一起去实验室吗？”
“嗯。”溯檀如实回答，“洛布斯邀请我们加入这次任务，报酬是曙光基地的高级身份证明。”
“你要去曙光？那c城呢？那里不是我们最先定好的目标吗？”
“c城人员稀少居住密集，早就变成一座死城了。”溯檀试图安抚有些激动的苏寒，“洛布斯说的。我们现在的目的地是曙光基地。”
“你去实验室送死吗？”苏寒显然没有消气，“你知不知道那里面多危险？”
“苏寒，溯哥。”
一声焦急的呼喊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杜路安跑过来，“刚刚雇佣兵们在周围发现了丧尸群，已经围过来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苏寒与溯檀对视一眼，默契的没再争吵，一个爬上了车后排一个坐上了驾驶座。
不过争吵的代价是，苏寒明目张胆的在后座上抱着姚千岁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
副驾驶的洛布斯看着溯檀手里快被拽下来的方向盘，腿直打哆嗦。他压低声音，“溯队，我来开车吧？”
溯檀漆黑的瞳晕染上一层薄怒，听着后座少年轻微的呼吸声，手中力道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