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苏寒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那句“可以杀掉”就像魔咒一样回荡在他耳边，让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溯檀说出口的话。
“我是说，可以舍掉。”溯檀把少年温热的手放开，拍拍裤子站起来，声音低沉悦耳，
“没有用的东西就要舍掉不是吗。”
苏寒将信将疑的看着溯檀。男人似乎并未觉的有什么不妥，转身向楼上走去。
溯檀的背影消失在二楼卧房。
李容阳敲了敲桌子，“唉，苏寒，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苏寒摇摇头，“不……没什么。”
李容阳看了看苏寒，又看了看杜路安。
杜路安从杜璐晴气急而去的时候就有些坐立不安。“我上去看看璐晴。”
他跟两人打过招呼后脚步匆匆上了楼。
约定好三天之后就出发，几个人在这段时间各自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只是现在面临着一个问题，因为前段时间病毒大规模爆发，导致所有人都向城市外逃去。现在出城的路都被报废的汽车堵住了。
如果是几个人步行出城自然没有问题，可他们必然要携带一些生活必需品，这就需要用到汽车。
苏寒想起溯檀那辆底盘低到姥姥家的豪车，叹了口气。
如果那是辆越野就好了。
正在收拾背包的溯檀看到苏寒站在一边，放下手中的事转而走过来捏了捏少年的胳膊。
“在叹什么气？”溯檀问。
苏寒转头看向他，“在想我们应该怎么出城，你那车底盘太低了，走不了野路，正常的路又都被堵死了。”
“嗯。”溯檀应了一声，拉住苏寒的手，“跟我来。”
溯檀带着苏寒去了地下车库。
苏寒知道苏家的地下车库一直都很大，不过他没想到平时溯檀放车的地方不过是冰山一角。
溯檀在里面又打开了一扇门，露出一个面积极为广阔的空间。
房间正中央停着一辆黑红色车辆，这辆车的造型不同寻常，苏寒认不出来。
以溯檀的尿性，不出意外应该是辆军用装备。
果然，男人面色愉悦的走上前去，拍了拍车身，解释道，“e国原装fcs轻装甲，没有防弹设备，最多容纳十人，时速可达六十公里每小时。”
车身在男人的轻拍下发出金属沉闷的回响。
“无聊的时候我还对它进行了改装，这是我能力范围内能弄到最棒的东西，还不错吧。”
能力范围内……
军事装备有多难搞到苏寒心里清楚，可这一切在溯檀嘴里说出来就像过家家一样简单。
苏寒看着溯檀脸上邀功一样的笑，强行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故作轻松道，“这样就太好了，哥你真是个人才，给你点赞！”
“小寒喜欢就好。”溯檀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寒。
李容阳几人看到溯檀这套装备时惊讶的下巴都掉了。
“溯哥，你真太厉害了，佩服啊！”李容阳一向喜欢这些血气方刚的东西，如今看到这么帅气的车摆在眼前，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就差抱在上面亲一口了。
几个人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装上了车，除了留人的位置，还有许多物资来不及带走。
杜路安对那些东西显得很恋恋不舍，李容阳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别小家子气了，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那些都会有的。”
苏寒站在一旁，抬头看了看天空。
半个月没有人类污染的天空蔚蓝而清澈，大团大团的云缀在上面，美不胜收。
希望他们的运气也能像此时的天空一样美好。
李容阳和杜路安之前出去探过路，在一片未开发的废墟中可以出城，再配上溯檀的车，之前让大家烦恼的问题不攻自破。
苏寒坐在车里，出神的看着路两旁。
半个月的封闭让他们对外界现在的情况了解少之甚少。好在苏寒还有1438这个外挂。
世界资料上明明白白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写了出来。
人类能变异的都变异了，那些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的也基本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初代变异丧尸动作更为迅猛，力量也有增无减。现在出来除非有精良的装备，否则只能是送死。
他们暂定目标是西南方向的c城，一个依山傍水的小城市。但想要去那里势必要经过b城——传闻中罪魁祸首人体实验室所在的地方。
出城的时候，经过废墟时苏寒看到远处有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是一个正在啃食人类的丧尸。
他看了看周围，大面积的空旷，并没有丧尸的痕迹。
确保安全后，苏寒让溯檀停车，自己跳了下去，溯檀紧跟其后。
那是一只没有人形的丧尸，浑身上下大半的肉都已经腐烂，挂在看不出颜色的骨头上。丧尸此刻正趴伏在一个女人的腹部毫无人性的撕咬着，喉咙里发出令人发指的嗤嗤声。
汩汩的鲜血涌出来，将整片地面都染的血红。
显然新鲜血肉的吸引力大于旁边这两个大活人，丧尸并没有被溯檀和苏寒吸引，。
溯檀在苏寒开口之前利落的一刀砍掉了怪物的脑袋。
丧尸无头尸体倒下来，散发着恶臭腥气的粘稠液体与地面上属于女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触目惊心。
“没救了。”溯檀轻声提醒。
“她还活着。”
苏寒走上前去，发现这个面黄肌瘦的女人睁大着双眼，虽然嘴角不停的呕着鲜血却依然坚定的将垂死的目光定格在苏寒身上。
那双眼睛好像在拼命地暗示着什么。
女人缓缓将头转了一个方向，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哀鸣，随着喷洒而出的血沫渐渐低沉下去。
她望不远处一个角落，失去了生息。
苏寒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是个破旧的墙角，在一众废墟中依旧保持原有的形状。
他拉着溯檀走过去，墙角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旅行包，旁边还有一个死死抱着旅行包的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脖子上被咬了一个大洞，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
没救了，尸体都凉了。
溯檀站在苏寒面前，用身体挡住了惨烈的一幕。
“我们回去吧。”溯檀柔声道。
“嗯。”
苏寒握紧了手上的军刀。
车辆发动机声音还是很大，为了避免吸引怪物他们只能选择在未开发的野路上行驶。
好在出了a市的范围后，路就好走了很多。
这附近视野宽广，偶尔遇到一两只循声而来的丧尸都被几人利落地解决了。
李容阳第一次拿着一把军刀戳进了一只丧尸的眼眶，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喂，杀个丧尸至于激动成这样吗。”苏寒尽心尽力维持着原主人设，嘴角带着嘲讽的笑，“你看看你，腿都在抖了。”
“操，有本事你来啊！”
李容阳怒火中烧，他一把将粘着血腥气的刀抽出来递到苏寒脸前面，上面那些散发着恶臭的不明液体几乎要碰到苏寒的鼻子。
苏寒吓得面色苍白，尖叫一声躲到了溯檀身后。
溯檀笑着拍了拍苏寒的肩膀，“小寒打不过他们也没关系的，有哥哥在。”
苏寒仗着溯檀的偏爱无法无天的向李容阳做了个鬼脸。
“你哥都把你宠坏了！”李容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身对坐在车上不下来的杜路安和杜璐晴说，“喂，都这个时候了还不下来试试吗？以后遇到危险难道真指望我们几个保护你们？”
杜路安看着李容阳手里那把粘着血的军刀，脸色苍白。
杜家是书香门第，杜路安还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这一路上他吐的次数比杜璐晴都多。
“不……下次吧。”
李容阳看他这怂样本想骂上两句，却考虑到这是自家兄弟及时收了声。
算了。
由于大部分路都被堵住，人口密集的地方又太过危险。一群人走走绕绕，过了三四天才堪堪看到了b市的边缘。
远处几个直达天际的大厦伫立云端，高度发达的经济让这座城市走在了其他城市的前面，但同时也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可逆转的灾难。
几个人带的物资不多，贴着b市的边过去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走荒无人烟的野路，半路供给不足，他们一群人都得玩完。
b市是病毒传播最为严重的城市，没有绝对信心的情况下苏寒一行人不敢贸然闯入。他们在市郊的一片开阔地停下车，准备在车里过夜。
有两个人要在车顶守夜，苏寒与溯檀一起。李容阳啃着压缩饼干，转头看着苏寒努力去够车顶却够不到的滑稽模样，噗嗤一声笑了。
“苏寒，你上不去我帮你啊。”
少年转过头来，皱眉厌恶的看着李容阳，“要你管了吗，吃你的饭！”
说罢又努力向上一跳，总算抓住了车顶的置物架，整个人挂在了车边上。
李容阳盯着少年露出来的那截白皙纤细的腰肢，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苏寒用力做了两个引体向上，最终都因为力气不够以失败告终。
“你干嘛呢，站着看我笑话？不知道过来帮忙吗？”苏寒转身对李容阳怒目而视，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挂在车边动弹不得，急得涨红了脸。
颇有一种任人鱼肉的感觉。
李容阳看着这人奶凶的模样，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同手同脚的走过去，抱住了苏寒细瘦的腰。
入手温热柔软……
“你们在干什么。”
还没等李容阳感觉出什么，猝不及防一声男音从背后传来，李容阳手一哆嗦，抱着苏寒的手臂就松开了。
本来被向上托举着准备爬上去的少年猝不及防下坠，直接摔到了李容阳怀里。
溯檀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看着状态亲密的两个人，眸色微深。
李容阳满脸通红，他手忙脚乱的想把苏寒从他身上推下去，却又因为怀中少年的一声呻.吟止住了动作，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疼疼疼……疼死了，你，你是不是故意的？”苏寒一只手扶着腰艰难的从李容阳身上爬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溯檀，“哥，他欺负我，我让他帮我爬上车子，他故意把我摔下来。”
“我……我没有！”李容阳深呼吸一口气，把脑子里有的没的想法全部排空，“是溯哥吓到我了，我没举稳！”
“那你摔疼我了，你说怎么办？！”
李容阳看着苏寒扶着腰的样子，突然萌生了一个不要命的想法，“要不……我给你揉揉？”
还没等他把爪子伸出去，一瓶矿泉水就适时的塞进他手里。溯檀走过来把苏寒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视线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寒泛红的耳根，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下次遇到这种事记得叫我。”
自从几人出发之后，水变成了极为重要的东西。五个人平均分配，每天每个人能得到的水都是限量的。
李容阳握着手里额外的矿泉水，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溯檀把苏寒抱上了车顶，自己也爬了上去。隐约能听到车里杜璐晴嫌弃的声音。
“你离我远点，难受死了。”
三个人挤在车里睡觉的确不踏实，杜璐晴一路娇气惯了，都是杜路安在宠着她。现在李容阳在车外，车里只有可能是大小姐对着他哥在发脾气。
杜路安这人性子柔和，也没什么脾气，对于杜璐晴能忍则忍。
可李容阳就不一样了。本就性格刚直，加上刚刚闹的乌龙让他心里一阵别扭，李容阳大力打开车门，低吼道，“吵什么吵，又没让你守夜，嫌弃这嫌弃那。”
杜璐晴直接被一嗓子吼得止了声，安静的像只猫。
对此，苏寒只是笑笑，然后抱着军刀与溯檀坐在车顶，带上了夜视镜。
这一坐，就到了后半夜。
晚上是丧尸最活跃的时间，但它们也只是出于本能无目的的四处行走。只要不弄出声响就不会吸引他们的注意。
苏寒不敢睡觉却困得厉害，想要与溯檀聊天提神却又害怕声音吸引丧尸。就连换个坐姿都要小心翼翼，守夜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溯檀仿佛知道苏寒在想什么，捏了捏苏寒戴着手套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小寒可以睡觉，哥来就好。”
溯檀话音刚落，苏寒突然看见不远处闪过了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