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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陌无痕就是初心母亲无心的亲弟弟,当年他看着无心被魏帝抛弃伤害,在心疼姐姐的同时,他帮着姐姐一起创建无心楼。

    无心死后,他一直在江湖上寻初心与无心箭的下落,更是重建了无心楼,希望为姐姐无心报仇。

    后来在找到初心后,陌无痕看着初心在长歌的照顾下,活得开心自在,她忘记了身上的血海深仇,像个正常的小姑娘那般天真快乐,那一刻,陌无痕突然决定不告诉她她的身世与仇恨,只希望她跟着长歌离开京城,离开那片事非之地,开开心心的继续过她的人生。

    可万万让他没想到的是,初心在离开京城的前夕,竟是因姜元儿那一撞,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之前的一切,更是被仇恨刺激之下,要闯进宫里刺杀魏帝。

    陌无痕自是会陪她一起去,最后也在保护初心的时候,身受重伤至晕迷不醒,竟让一直与他做对的苍梧抓到了机会,趁着他病重昏迷之际,发动内乱,擒住了陌无痕,更是拿他来威胁初心……

    初心右手按到了腰侧上,咬牙逼视着苍梧:“我只问你一句,你将我舅舅如何了?!”

    苍梧凉凉一笑:“你放心,我暂时不会伤他性命,但你若是不答应伯伯的事,那……老夫就不能留他了!”

    初心全身一震,“你要我做什么?”

    苍梧缓缓笑道:“其一,你重回无心楼主持大局,继承你母亲的遗愿,光大无心楼,杀了魏朝阳,推翻大魏朝!”

    初心全身发凉:“你疯了!母亲只是对魏帝有恨,可她从未想推翻过朝廷……”

    苍梧眸光一寸一寸的冷下去,嘴角噙着一丝残酷的冷笑,缓缓道:“你可知道,当年魏朝阳是派了他的哪个皇子围剿的无心楼?又是谁亲手斩杀了你母亲?”

    初心心中冰凉到失去了知觉,她心中已隐隐明白过来什么,却不敢相信的对苍梧问道:“是谁?”

    苍梧拿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画写下两个字。

    看着上面的两个字,初心全身剧烈一颤,惨然笑了。

    “杀了他,再杀了魏朝阳,你说,大魏朝是不是要覆亡!?”

    苍梧的眸子里闪着可怕的亮光,更有一丝贪欲在眸光里按捺不住的跳动。

    初心看得分明,嗤笑出声:“原来,你要当皇帝,你真是好大的野心……”

    苍梧并不反驳,却是将一块漆黑的木牌轻轻放到初心的面前,笑道:“你母亲的楼主漆牌我已帮你拿到手,而无心楼的上百名兄弟已集结在此,就等新楼主一声令下,带他们干下大事业!”

    初心死死的看着面前那块漆黑木牌,迟迟没有力气去触碰它。

    苍梧冰冷又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响起——

    “若是你不按着伯伯所说的做,你的舅舅陌无痕会被活活剥皮,再被扔进油锅里烹炸而死——别忘了,他可是为了救你才身负重伤落到我手里的。而老夫,一向说到做到!”晌午散集了也不见初心回来,眼看就要吃中饭了,长歌见她还没回来,就差了白夜去市集上寻她,以为她是贪玩给耽搁了。

    可白夜去集市上仔细寻了一遍后,并没有找到初心,连小丫鬟同他说的那个给初心送东西的小叫花子也没见到人影。

    白夜回到家里禀告后,长歌不由着急起来,担心她出事了。

    魏千珩倒不担心初心出事,因为她一身高深莫测的武艺,那怕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这天下能对她下手的人只怕没几个。

    但他转念一想,初心虽然贪玩,但却很有责任感和分寸,不会玩到这么晚不回来的,所以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如此,他一边安慰着长歌,一边派白夜带着燕卫悄悄去四周寻人。

    白夜也是实在担心初心,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习惯了有初心天天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同他拌嘴打闹,陡然她不在了,感觉整个院子里都冷清了,很不习惯。

    可白夜带着燕卫将附近初心会去的地方都寻过后,还是没有见到她人。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天都黑透了,初心还没回来,长歌心里忐忑难安,越发的担心起来。

    她害怕初心出事,在哄着乐儿睡着后,执意要亲自出门去寻她。

    可她已近临产期,挺着一个大肚子,且天黑路滑,魏千珩如何敢让她出去?

    “她不会有事的……白夜他们还在找她,应该很快就能将她寻回来了。”

    魏千珩安慰着她,可长歌心里很不安,眸光切切的看着院门,皱紧眉头担心道:“若是她没事,这么晚了,她为何还不回来?”

    长歌想到初心复杂的身世,焦急道:“她虽然武艺高强,但她毕竟年龄小,不经事,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太多了,防不胜防,万一中了别人的奸计呢?”

    魏千珩知道长歌所言不假,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让长歌挺着大肚子冒夜出门去寻人。

    而到了此时,他也早已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寻常,也同样想到了初心神秘的身世,终是对长歌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初心到底是谁?她当初为何与无心楼的人一起进宫行刺父皇——她与无心楼的前楼主无心是何关系?”

    其实,魏千珩早已对初心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不论是她小小年纪已有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是她手上的无心箭,甚至是她所使用的招式与无心相似,都早已引起了魏千珩的怀疑。

    只是之前,看着她尽心的照顾着长歌与乐儿,魏千珩将心中的疑问暂时按下,并没有主动去向长歌打听她的身世。

    他想,若是她愿意坦诚,长歌自是会主动告诉他。

    若是她缄默不言,那么就是初心的身世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此,他也不能勉强。

    在魏千珩的内心,不论初心的身世如何,只要她一片真心对长歌,有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婢女守在长歌的身边,他反而放心。

    可到了如今,初心无故消失失踪,魏千珩想,一定与她神秘的身世有关。

    而长歌为了找到初心,到了此时也不敢再隐瞒魏千珩,终是将初心的身世说了出来。

    “她是无心的女儿,六年前无心楼被围剿时,她的母亲为了救她而死,而她失忆被煜炎路过救起,后就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魏千珩早已料到初心与无心的关系非同寻常,却万万没想到她会是无心的女儿,顿时神情一怔,恍悟过来,吃惊道:“所以后来她伙同无心楼的人进宫行刺,是为了替她母亲无心报仇!?”

    长歌心情复杂,正不知要如何同他说无心的另一层身份时,魏千珩已蹙眉狐疑道:“既然她是无心之女,当初父皇将她擒住时,却没有杀她灭口,这是为何?”

    并不是魏千珩希望父皇对初心下手,只是依着他对魏帝的了解,但凡威胁到父皇性命的人,莫说长歌出面,就是他出面求情,父皇都不会放过。

    这却也是自上次刺杀发生后,魏千珩心里一直以来的疑惑。

    长歌看着一脸疑云的魏千珩,一时间更是不知如何开口,将无心与魏帝之间的情恨纠葛再魏千珩说明白,只得试探着问他:“殿下可有想过,无心楼与朝廷的仇对关系,终究因何恩怨而起?”

    凡事必有因果,无心楼不会无故与朝廷为敌,而魏帝对无心楼的态度,也很是让人怀疑。

    如此,看着长歌凝重的形容,魏千珩若有所思道:“难道是父皇与无心楼之间有什么私怨?”

    不然,初心要为母亲报仇,为何不找他,却要进宫行刺父皇?!

    思及此,魏千珩又想到了父皇这次抓到初心后的紧张与反常,甚至先前大理寺那一次,他谎称无心没死,被他一直悄悄囚禁在大理寺,以此引陌无痕前来,却被晋王与父皇打扰计划。

    当时父皇激动的执意要进牢里查看,还不许其他人随行。

    而在看到牢房里是当时由长歌所扮的小黑奴时,父皇当时的神情间明显闪过失望——难道,父皇竟是在在意那个无心楼的楼主无心么?

    蓦然,魏千珩想起小时候,在母妃过世后,父皇有一段时间离开皇宫久久不归,他偶然听到太后训斥后妃时,提到过有一个江湖女子……

    眼前有亮光划过,魏千珩神情震惊的看向欲言又止的长歌,脱口而出道:“难道,初心的母亲就是当年与父皇浪迹江湖的那个江湖女子……所以,初心的父亲竟是?!”

    余下的话,魏千珩没有说出口,可他震惊的形容已说明了一切。

    长歌艰难的点了点头,苦涩笑道:“初心跟在我身边快六年了,之前煜大哥一直想办法帮她恢复记忆,可我们从没有想到她的身世会这般复杂——”

    “不论她无心楼少主的身份,还是皇家公主的身份,我们都是所料未及……其实,她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魏千珩彻底被震住,一时间竟是回不神来。

    长歌着急道:“殿下,初心身世复杂,且突然失踪这么久不回来,一定是出事了。我一定要去找回她……”

    说罢,长歌就急忙朝着院门去了,却被魏千珩再次拦下。

    他神情异常的严肃,想着心中的猜测,眸光深寒,沉声道:“若是没猜错,今日给她送东西的人必定是无心楼的人——所以你贸然出去,定是找不到她的!”

    长歌迷惑不已:“怎么会?无心楼的楼主陌无痕一直希望我带着初心远离京城,他不会带人寻到这里来打扰初心的生活的……”

    深眸闪过寒光,魏千珩想到六年前的旧事,心里结满冰霜,冷冷道:“万一不是陌无痕的主意呢,无心楼这一年来一直内乱不断,万一有其他人也找到了初心,就不会想着让初心过平常的日子了……”

    “可就算是无心楼的人来寻她,初心也不会跟他们走的……”

    长歌不由慌乱起来,连连摇头:“就算初心要走,她也会回跟我道别,不会一声不响就这样走掉的……”

    这六年来,除了之前长歌去燕王府,其他时候从未与初心分开过,主仆二人相依为命,长歌不相信初心会这样一走了之……

    “既然如此,她就一定会再回来了的。”

    魏千珩心中已隐隐想到了什么,但这个时候,长歌的生产期已近,他什么都不想,那怕天塌下来他也不想管,只想让长歌顺利生下孩子,母子平安。

    他轻声的对长歌劝道:“那怕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乐儿与腹中的孩子着想。如果真的如我们所猜测的,初心是跟着无心楼的人走了,她是少楼主,无心楼的人一定不会为难她。你安心回房歇息,我替你出去找她!”

    听到魏千珩的话,长歌的心里稍稍好受些,终是回房歇下,只盼着魏千珩与白夜能找到初心,带她回来。

    魏千珩吩咐院子里的下人好好照顾长歌,自己也带了燕卫冒夜出门寻初心,不光是因为初心是他的妹妹,也是因为想早点寻到她,让长歌放心。

    然而,他早脚刚走,院门就被轻轻敲响了,小丫鬟开门一看,惊喜道:“是初心姐姐回不了!”

    门外站着的确实是初心,只是她眸光深沉吓人,整个人像具行尸走肉的木偶,除了眸子里隐忍的恨意,再没有其他的生气。

    长歌在屋内听到小丫鬟的声音,欢喜的连忙重新下床来,打开门看着呆呆站在台阶下的初心,欢喜道:“初心,你可回来了,你去了哪里了?”

    她上前细细的将初心全身上下打量过,见她没有受伤,不觉重重松下一口气来,拉着她稍显冰凉的小手,迭声问道:“你可吃过东西?这么长时间,你一个人去了哪里……”

    感觉长歌温暖的手抚在自己的手上,初心全身微微一颤,尔后抬眸看着长歌却是流下泪来,哽咽道:“姑娘,我舅舅出事了……”

    长歌之前就已知道了陌无痕与初心的关系,所以听到她的话,却是惊住,担心道:“无痕大哥怎么了?可是之前的伤势太重?”

    初心恨不能将心里的话都同长歌说,但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终是咬牙忍下,擦把眼泪轻轻点头:“都是我害了舅舅——他虽然已醒过来,但身体却还没有好痊,还担心我在这里的情况,所以悄悄不顾身体的伤痛,还来这里看来,所以我就耽搁了些时间,让姑娘为我担心了……”

    听闻是陌无痕来找初心,长歌心里骤然一松,拉着初心的手欢喜笑道:“既然是无痕大哥来了,你为何不请他来家里坐坐?他如今人在哪里?”

    初心低下头不让长歌发现她难受的神情,轻轻道:“因为太子殿下在此,舅舅他不便过来,方才已起程重回京城去了……”

    无心楼与朝廷是仇家,所以按着陌无痕的身份,确实是不好到长歌家里来与魏千珩碰面。

    如此,长歌却是相信了初心的话,却万万没想到初心却是一次骗了她。

    她忍不住抱着初心,激动道:“你回来就好,我好担心你一走了之,再也见不到你了……”

    初心趴在她怀里,硬着喉咙忍住泪水轻声道:“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守着姑娘安稳生下孩子的……”

    初心一回来,院子里又恢复了生气,白夜又开心的围着她转,那怕被初心黑脸对待,他乐此不疲。

    看着白夜对初心的热乎劲,长歌并没有觉得什么,魏千珩却想到初心的公主身份,借口长歌身子不舒服,要静养,私下让白夜注意些分寸。

    白夜不疑有他,还真的以为是自己与初心太过吵闹,打扰到了长歌的休息,立刻等待的听话,不敢再放肆的同初心打闹了。

    而魏千珩在得知了初心是自己的妹妹后,对她自是关注起来,并没有因为她是无心的女儿对她另眼相待,反而对她越发的关心起来。

    可初心再也不领他的情了,每次看到他,低敛的眸光里都含着恨,眼前全是母亲的惨死和无心楼的灭亡。

    只是她克制的收敛着情绪,并没有被人发现,长歌除了觉得她回来后话少了些,沉默了些外,也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转眼,又过去十来天,眼见长歌马上就要生孩子,可煜炎与青鸾还是没有出现,当初魏千珩派着跟青鸾一起去北地的燕卫也早早的回了京城,但独独没有煜炎与青鸾的消息,两人仿佛从人间蒸发了般,与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系。

    长歌的身子一日比一日难受,天天望眼欲穿的盼着青鸾与煜炎归来。时间一久,她从盼着他们带回雪莲救命,到了最后,已是开始担心两人的安然,只盼着两人平安归来……

    如此,长歌一边忍受着怀孕的辛苦,还要挂念担心着失踪的煜炎与青鸾,每日如在油锅里煎着,难受之极。

    眼看离生产之期越来越近,心里各种忧心的长歌开始出现症状,心口绞痛不止,又开始吐血昏厥,且吐出的血里已带有深紫的血丝,吃再多的护心丹都无济于事了。

    看着她痛苦的形容,魏千珩心急如焚,将甘露村周边所有的大夫都找来为长歌看病。

    可一群乡村大夫,对于长歌的病都束手无策,甚至根本连长歌所得何病都诊断不出。

    魏千珩气急之下,恨不能将所有的大夫杀了。

    心急之下,他决定要连夜送长歌回京城去,那里至少还有沈致和太医院的太医。

    可长歌却不愿意离开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原因,哪怕去到京城,沈致与太医院的太长也无济于事的。

    着他急得方寸尽失的样子,长歌心里心酸又悲痛。

    她唤住他,咬牙按下心里的绝望与悲痛,对魏千珩恳求道:“殿下,腹中孩子已快足月,而我身子实在吃力,你不如让大夫给我开催产的药吧……早点将孩子生下,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说到最后,她心底的寒意让她的声音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一碗催产药下去,等孩子落了地,她的生命也要走到尽头了。

    可是,即便如此,到了此刻,长歌想的不是她的生死,而是想着在自己尚有气力之前,生下孩子,保住腹中孩子的性命,也就是保住了乐儿的性命……

    她最害怕自己熬不到生下孩子的那一刻,所以趁着初心不在屋子里,哄着魏千珩去给自己拿催产药。

    魏千珩知道长歌身上余毒未清,会威胁她的性命,却并不知道,她身上的余毒会在生产时暴发,会在生下孩子之时要了她的命。

    所以,他看着长歌痛苦的样子,想着能让她早点生下孩子摆脱痛苦,连忙应下,迭声让白夜赶紧下去让大夫煎催产药。

    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的长歌,忍着泪让小丫鬟将乐儿领来自己跟前来——最后的时刻,她想好好看看她的儿子……

    乐儿很快来了,小小的孩子感觉到屋内的凝重,伸手轻轻替长歌被汗珠水打湿的头一丝丝仔细的捋到耳边后面,趴在床边皱着眉头看着痛苦的母亲,轻轻道:“阿娘,你是不是很痛?如果难受,以后就不要再生弟弟妹妹了。”

    长歌吃力的握紧儿子小小的手,咧嘴轻轻笑道:“嗯,阿娘答应你,以后不会再痛……”

    乐儿又抬手摸了摸长歌高高隆起的肚子,冷着声音道:“弟弟妹妹在肚子里不听话,让阿娘受苦,等他们出来,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长歌忍着泪水笑道:“乐儿,你记住阿娘的话,以后要当一个好哥哥,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因为……因为他们是与你最亲的人,你答应阿娘啊……”

    乐儿乖巧的点头应下,郑重道:“阿娘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不让阿娘担心。”

    长歌看着站在一边的魏千珩,心里一酸,又对乐儿道:“乐儿,阿娘还想让你做一件事,你能唤他一声‘阿爹’吗?”

    闻言,魏千珩一怔,想着长歌对乐儿说的话,还有她眼眶里积忍的泪水,魏千珩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而长歌知道他的心意,虽然这段日子以来,乐儿与魏千珩之间已亲密了许多,甚至晚上都愿意跟魏千珩睡觉,可从始至终,乐儿还未真正开口唤过魏千珩一声‘阿爹!’

    这是魏千珩心里的愿望,也是长歌心里的遗憾,她想在她离开前,听乐儿唤魏千珩一声阿爹,了却她心里最后的遗憾。

    乐儿感染到了母亲身上的悲痛,怔怔的看着长歌,不知所措。

    长歌握着他的小手,含着泪轻轻道:“好孩子,他真的是你的阿爹,你唤他一声让阿娘听听。”

    魏千珩心口莫名的窒息难受,看着乐儿的样子,他心里一酸,勉强挤出笑来,揉着乐儿的头发,轻声道:“没关系,乐儿不想叫就不叫……”

    他越是这样说,乐儿越是难过,低着头不吭声。

    长歌也不想再逼乐儿,可心里的遗憾让她心口难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恰在此时,白夜端着催产药进来了,魏千珩接过他手里的碗药,一边拿勺子轻轻的搅凉,一边对白夜吩咐道:“赶紧让产婆都到屋子里进来,其他大夫在院子里守着,将一切生产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白夜凝重起来,连忙跑出去吩咐。

    乐儿也被小丫鬟带着离开了房间,下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

    魏千珩端着药碗来到长歌的床边,扶她坐起身,将药吹凉送到她嘴边。

    鼻间传来苦涩刺鼻的味道,长歌怔怔的看着递到嘴边的催命药,苦涩一笑,对魏千珩道:“殿下,你千万要记住,等下孩子落地时,要保存好他的脐带血……这却是重中之重的。有了它,等煜大哥回来,就能给乐儿配药了——你千万千万要记住!”

    魏千珩被她神情间的灰败死气震到,不觉收回勺子定定的看着她,迟疑道:“长歌,你如实同我说,你可是还有事瞒着我?”

    长歌笑着摇头,抬头眷恋的看着身边的男人,轻轻笑道:“殿下,我与你相识十年,却骗了你无数回,你可怨怪我?”

    魏千珩心里慌乱的怦怦直跳着,看着长歌被因疼痛被汗水打湿的苍白小脸,心痛不已,沉声道:“以往之事,我都不怪你,我也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就像上次我们说好的那般,只要以后我们一家四口都好好在一起,一切就足够了!”

    长歌主动握住他带着薄茧的大手,硬着喉咙道:“殿下,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你亏欠着乐儿,你以后要好好对他,照顾他长大……还有初心,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你是她哥哥,你也要照顾她,那怕以后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也要谅解她……”

    “还有煜大哥……希望殿下能一直记着他是我们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和我们的孩子,所以,以后不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能怪他……我想,他一定尽力了……”

    “还有端王……先前我听说,这次是他帮你夺了太子一位,我很开心——你与他都不是坏人,你们能冰释前嫌,我很欢喜的……”

    “至于青鸾,她有端王庇护,再加上她不吃亏的性子,我倒是很放心她。”

    “还有孟府……殿下,孟清庭答应我替我阿娘找出害她之人……若是他做到了,殿下就放过他罢,就当看在我的情面上……”

    长歌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凌乱的话,魏千珩越听心里越是慌乱,不好的预感朝着他重重压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