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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帝没有想到自己对无心的感情会这么深,远远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想。

    也没想到自己远不如自己以为的那样绝情,初心只是一个与他一面之缘、还带着仇恨要他性命的女儿,他竟然就放不下她了。

    虽然最后他狠心的让长歌将她带走,可心里对初心的愧疚与不舍,远远超过后宫里那些从小到大养在他身边的公主们。

    这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让魏帝不得安宁,竟是失神到摔下廊阶,差点送命……

    被抢救过来的魏帝,体会到人生的不可定数,那怕身为帝王的他,也难以抵过上天的安排。

    他不敢想像,万一这一次他没有抢救过来,骤然离世,大魏却还没有立下储君。届时,众皇子为了争夺皇位,互相残杀,他一心要保住的大魏江山社稷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如此,魏帝苏醒后想到的一件事就是立太子!

    而魏帝一向偏爱五子魏千珩,心中自是属意他做太子,可魏千珩却对太子一位兴趣缺缺,再加之骊国公一党拥立晋王与他为敌,每次魏帝提出立魏千珩为太子,骊国公一党都要冒死反谏,所以多年来,太子一位一直悬而未定。

    如今魏帝既然决定要将魏千珩推上这个位置,定然要先解决骊国公一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拥立魏千珩为太子。

    魏帝将这个任务交到了魏千珩自己的手里,他相信,只要他愿意去做,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果然,听到魏帝提的要求后,魏千珩虽然意外,但为了能找到长歌,他迟疑片刻后,却毅然点头应下。

    “儿臣答应你,却也希望父皇到时能说到做到,将长歌的下落告诉我!”

    见他应下,魏帝心口一松,灰暗的眸子里重闪亮光,缓缓道:“她如今很好,你安心将此事办成——等事成之日,朕自会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你。”

    说罢,魏帝疲累的摆手,让他下去。

    魏千珩虽然对魏帝处理长歌一事抱有怨怼,但看着父皇突然间一下子衰老下去的样子,也终是心有不忍,也知道父皇心里对他的担心,不由缓下声道:“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的,也望父皇好好保重身子。”

    魏帝看着他,不由又想到了乐儿,心里一暖,很想告诉他乐儿的事,但话到嘴边想到长歌的叮嘱,终是咽下,挥手让他退下。

    魏千珩走后,磊公公忍不住问魏帝:“皇上真的要将前王妃的下落告诉给燕王殿下吗?”

    魏帝眸光沉沉的看着殿内跳跃的烛火,沉声道:“千珩有治国之才,可他偏偏太过重情,这些年来,他所有精力都折损在长歌的身上——若不出此下策,他岂会愿意收回心思做他应做之事?!”

    磊公公点头赞同,可转念想到长歌身中余毒一事,又不免担心道:“可前王妃命不久矣,若是让殿下以后找到她,再经历一次她的生死,只怕殿下又要伤心了……”

    磊公公说得委婉,魏帝却知道,若是让魏千珩再一次看到长歌在他面前死去,且是为了救他们共同的孩子,他必定痛不欲生,只怕扛不过这一劫。

    念及此,魏帝冷漠绝然道:“如此,他更需要当上太子,才能助他渡过这一劫!”

    说罢,他看向磊公公,问他:“让你做的差事如何了?”

    磊公公恭敬道:“皇上放心,一路都有人悄悄跟着,一定不会让公主与前王妃发现,定会好好护送她们回云州去的。”

    想到初心与乐儿,魏帝的心口又痛了,喃喃道:“希望她们在云州好好的,也希望燕王不会让朕失望,早日排除万难当上太子,还能见到长歌最后一面罢……”

    磊公公看着魏帝黯然的神情,知道他又在想初心了,不免轻声安慰道:“也希望前王妃能好好劝解十七公主,等将来公主归来那日,能放下心中的仇恨,与皇上冰释前嫌……”

    磊公公此话,却是说到了魏帝的心坎里,他苦涩一笑:“这却是朕余生里最大的愿望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魏帝感觉很疲乏,磊公公察言观色,连忙上前要扶他躺下歇息,魏帝却招手制住他,无奈道:“且等等罢,只怕端王也要来了!”

    话音一落,就有宫人进来禀报,端王在殿外求见。

    听到宫人的禀告,魏帝对磊公公无奈苦笑道:“让他进来罢!”

    磊公公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疼道:“可皇上刚刚才苏醒,正是要休息的时候……”

    魏帝:“若是不能劝服他,朕也休想安眠。”

    魏帝余生最的愿望,是希望初心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原谅他。而他最大的担心,却是魏千珩与魏镜渊兄弟二人会再次因为长歌反目。

    但在此事上,魏帝并不是偏向魏千珩,而是真的觉得,长歌已与魏千珩成亲,并为他生了孩子,事以至此,端王不能再执迷不放手了。

    所以,他希望自己能劝服端王对长歌放手,只有如此,兄弟二人才有希望化解仇怨……

    磊公公无奈,默默叹了口气,依言出殿将端王迎了进来。

    魏镜渊自从知道长歌所扮的小黑奴进宫后,这几日也是在煎熬中渡过,今日终于可以进宫面圣了,顿时片刻不停的赶进宫来打听长歌的消息,更希望在这里能见到她。

    可方才在外面,他已碰到了空手而归的魏千珩,也得知了长歌已离开京城的消息,可他犹然不信,一定要亲自问过魏帝才相信。

    魏帝靠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的长子一步急一步的走进来,心口再次揪紧起来。

    不等魏镜渊开口,他已凉凉道:“长歌已经离开京城了,只怕她并不想见你,你也是时候放下了……”

    闻言,魏镜渊全身一颤,一颗滚烫的心瞬时变得冰凉。

    下一刻,魏镜渊看着魏帝,幽然笑道:“父皇是为了燕王吧。”

    魏帝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摇头道:“她那日进宫来同朕说了许多事,说的都是她与燕王的事,一句话都没有提到你,朕看得出来,她的心里只有燕王,而且……”

    魏帝想告诉他,长歌已为燕王生下孩子,不论从感情,还是人伦,她都与他无关。

    “父皇,儿臣与她相守八年,她对儿臣感情,比燕王还早……”

    魏镜渊心里挖心割肉般的痛着,可面上却不示弱的淡然笑着,坚定道:“儿臣知道,她心里对我有怨恨,那也只是怨恨我当年送她入宫,怨我没有珍惜她的感情……可我愿意补偿,我愿意用一生去补偿她在宫里的四年时光!”

    魏帝震然的看着与魏千珩同样决的端王,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

    “可她已是燕王的女人,是你的弟媳……”

    魏镜渊无谓一笑:“父皇忘记了,五年前燕王已将她休弃了,她不是燕王的人了,更不会是我弟媳。”

    一句‘弟媳’像把尖刀插进了魏镜渊的心口,终是将他沉静的面容打破,惨白的面容间露出一丝可怕的狰狞。

    魏帝被他死不回头的样子气得直咳嗽,磊公公拿绢子去接,白丝绢上竟落下血渍来。

    “皇上……”

    磊公公一声惊呼,正要去唤太医,却被魏帝拦下。

    魏帝喘着粗气对魏镜渊道:“可她已为燕王生下孩子,如今肚子里还怀上燕王的二个孩子……且她命不久矣,你找到她又能如何?!”

    闻言,魏镜渊全身剧烈一颤,不敢置信的怔怔看着虚弱的魏帝,嘴唇哆嗦几下,突然惨然一笑,“父皇,你又骗我……五年前她休出王府,喝下毒药九死一生,怎么会生下燕王的孩子呢……”

    “而她的同生盅告诉我,她命不久矣,又怎么会再怀上燕王的孩子呢!?”

    魏镜渊想也没想就否定了魏帝的话。

    他不愿意相信,更是在逃避。

    魏镜渊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九年前对长歌放手,送她离开。

    他后悔不已,五年来关在皇陵里,折磨他的不是被禁锢的自由,而是他对长歌的愧疚悔恨。

    如此,五年的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找到长歌、弥补遗憾成了他心中惟一的支柱。

    之前,他一直以为,当年魏千珩休弃长歌,更是给她灌下毒药,她必定是恨他的,也就是说,他只要找到长歌,仍有希望与她一起。

    可后来从皇陵出来后,他得知长歌竟以小黑奴的身份出现在魏千珩身边,他开始不安、甚至是慌乱难过起来——

    为什么长歌归来后不去寻他,却仍然要回魏千珩的身边?

    聪明如魏镜渊当然能感觉到长歌对魏千珩的余情未了,但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深深的执念,让魏镜渊不愿意死心,一直想亲眼见一见长歌,让她亲口告诉自己……

    可如今魏帝却告诉他,长歌竟是已生下了魏千珩的孩子,这却成了压跨魏镜渊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让他绝望,整个人都崩溃了!

    墨眸染上了可怕的冷芒,魏镜渊死死的盯着魏帝,冷笑道:“我不相信——既然她已生下了燕王的孩子,为何还要离开,却不告诉燕王?!这只怕全是父皇的一面之词,我岂会相信……”

    “她是身上余毒未清,命不久矣才选择离开的,她是不想让千珩再看到她死一次!”

    看着执迷不悟的长子,魏帝怒火攻心,又气又急,咬牙颤声道:“镜渊,你从小聪慧,什么事都看得最清楚明白,为何就在此事上执迷不悟?五年前你害了她,五年后,你还要再害她一次吗?你可有想过,她一直隐藏身份不敢露面,就是害怕看到五年前的旧事再次发生——所以,逼走她的不是朕,却是你们!”

    魏帝最后一句话像道惊雷,轰然炸在了魏镜渊的心里,他怔然当场,面如死灰,久久回不神来,如墨的眸子里一片绝望,终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另一边,离开皇宫的魏千珩坐上马车,白夜见他独自出宫,面色又格外的凝重,心里顿时惴惴不安,不知道宫里到底出了何事?为什么不见前王妃与初心她们一起出来?

    难道皇上最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们吗?

    白夜担心不已,而想到方才他得到的消息,更是提心吊胆,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向魏千珩禀告?

    就在白夜踌躇不安之时,魏千珩冷冷对他吩咐道:“将朝堂上那些反对本王的大臣的名单,及他们家人的消息都收集起来,要快!”

    白夜闻言一怔,不解道:“殿下怎么突然要这个?”

    “长歌走了,本王只有当上太子,父皇才肯将她的下落告诉我,所以,我要将那些反对之人,一一击破……”

    白夜呆呆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魏千珩又对他郑重吩咐:“长歌的同生盅已呈死相,她的时日不多了,所以我们动作要快——三日之内,我要看到所有的大臣名单和家人信息。”

    白夜脑子里半天转不过弯来,却还是赶紧应下。

    应下后,白夜又想到方才得到的消息,心里越发的忐忑起来,直到快到王府门口前了,才鼓起勇气对魏千珩禀道:“那个……殿下先前让属下暗查的叶王妃的事,已有眉目了……”

    魏千珩凝神思索着对付大臣的事,听到白夜的话,眉头一挑,冷冷道:“是谁?”

    白夜开口前,忍不住紧张的咽了下喉咙:“是……是忠勇侯的次子顾勉,他大抵知道自己闯下大祸,新年前已离开京城去边关投靠他的大哥、忠勇侯世子顾勤去了……”

    魏千珩眸光渐冷,尔后凉凉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派人好好看着他就行,叶家这边,更是不要走漏一点风声——务必要确保那顾勉的安全!”

    白夜一震,脱口而出道:“殿下,那顾勉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已是砍头大罪,纵使是那忠勇侯出面,也保不下他的……殿下为何还要保他安全?”

    话音一落,白夜却又瞬间明白了过来,眸光一亮,连忙肃容道:“属下愚钝,一定办好此差事,不会出一丝的差错的!”

    魏千珩缓缓点头,深邃的眸子里有寒芒一闪而过……

    马车在府门口稳稳停下,魏千珩堪堪跨下马车,王妃叶玉箐就领着后眷众人迎了上来,看着瘦了一圈的魏千珩,还有脸上冒出的青茬,一脸心痛道:“殿下受苦了,臣妾已让下人准备好香汤,香汤里还加了柚叶,让殿下去除晦气与疲劳……”

    魏千珩伸手虚扶了叶玉妃一把,神情淡淡,缓声道:“你怀了孩子就不要再行这些虚礼,小心硌着孩子。”

    说罢,又关心问道:“我不在的这几日,你身子可好?可有唤太医来看过胎像,万不可疏忽了!”

    见魏千珩当众关心自己,叶玉妃喜不自禁,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欢喜道:“臣妾一切都好,腹中孩儿也好,服下柳院首开的保胎药后,孕吐也好了许多!”

    魏千珩缓缓一笑,“如此就好。等明日本王得闲,与你一起回叶府向岳父岳母拜年请安吧。”

    闻言,叶玉箐猛然一怔,尔后不敢置信的抬头呆呆看着魏千珩,直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她嫁进燕王府整整五个年头了,过完新年就是六个年头了,可魏千珩莫说去叶府拜新年,还从未陪她一起回过娘家一次。

    顿时,她激动得不知所措,好半晌才抖着嗓子欢天喜地的应下,转身已让春枝赶紧派人回叶家送信,让家里人好好准备迎接燕王的驾临……

    回到主院,魏千珩眉眼冷下来,白夜伺候他沐浴更衣,魏千珩疲惫的靠在浴桶边,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脑子里全是小黑奴伺候在他身边的情形,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又隐隐的扯痛起来。

    小黑奴害羞的伺候他沐浴更衣,细心的替他绞着头发,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秘方,要给他治头上的白发,那怕他发脾气轰她走,她都抱着他的衣服守在门口,那怕睡着也不离开……

    她所做的一切,总是那么合他的心意,让他舒心。原来,她竟是他的长歌,那个在冰冷后宫伴了他整整四年的长歌……

    想到这里,魏千珩眼眶不觉湿润了。

    他闭上眸子,眷恋的回想着她扮成神秘女子被他拥在怀里的感觉,憔悴的脸上却是露出了最幸福知足的笑意来。

    而今日进宫,虽然没有见到她,甚至让她再次离开了京城,但魏千珩却又松下一口气,至少父皇没有对她下手,只要她好好的,他一定会尽快夺了太子之位,到时接她回京城,携着她的手一起入主东宫,让她做自己的太子妃……

    想到这里,魏千珩的心里才好受些,顿时也没有心思再泡浴汤了,起身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衣服就急急往书房去,开始筹谋立储一事。

    他知道,只有早日登上太子一位,才能早一日见到她,如此,他却是一刻都不想多耽搁了。

    然而,他刚刚在书房落座,白夜从外面急步进来,流着汗激动道:“殿下,姜夫人回来了!”

    魏千珩满脑子都是立储一事,陡然听到白夜提到姜元儿,竟一时间回不过神来,半晌才想起,白夜说的,是失踪许久的姜元儿回来了。

    魏千珩心里不禁生起疑窦——她早不回晚不回,却偏偏在长歌离开京后回来,难道先前她是与长歌在一起?

    思及此,魏千珩心头一跳,连忙道:“赶紧让她来见本王!”

    姜元儿与回春被下人搀扶着,与送她们回来的闵管事正候在主院外,听到传唤,连忙进去。

    姜元儿失踪不见足足快两个月了,今日被放出私宅暗房,重回王府,已是激动到全身哆嗦,等见到魏千珩那一刻,却是扑到他面前痛声大哭起来。

    魏千珩一眼就看出她与回春被人挑断了手脚筋。而看着她们惨白黯淡的面色,还有狼狈的形容,顿时猜到她们这段日子必定是被关在了暗室一类的地方,不然为何燕卫在京城找了这么久,都不见她们的人影。

    姜元儿一肚子的委屈,直哭得透不过气来。魏千珩没有理会她,却是好奇的看向与她们一起进来的闵管事。

    闵管事奉长歌之命送姜元儿回来,还要将断肠人的解药亲手交到魏千珩的手里,所以一路上,不论姜元儿主仆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肯将解药交给她们,而是坚持要亲自交到燕王手里。

    见燕王看向他,闵管事连忙跪下,恭敬道:“小人奉我家夫人之命,送姜夫人主仆回府,还有两人身上所中的肠断人的解药,一并交与燕王殿下!”

    说罢,从身上拿出解药,朝魏千珩呈上。

    魏千珩闻言一怔,眉头瞬间锁紧。

    白夜从闵管事手里接过药瓶,不由好奇问道:“你家夫人是谁?之前姜夫人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

    闵管事不卑不亢道:“小人家主姓煜,我家夫人就是家主之妻。其他事情,小人并不知情,还望恕罪。小人先行告辞!”

    说罢,闵管事行礼,意欲退下离开。

    魏千珩却在听到他说起家主姓煜时,深身一颤,连忙出声唤住他,冷声道:“你家主子可是鬼医煜炎?他为何要私自捉拿我王府夫人?”

    闵管事看了眼姜元儿,如实回道:“回王爷,小人家主确是鬼医不假,但抓回姜夫人的却是我家夫人。而小人并不知道姜夫人与我家夫人之间的恩怨——夫人说,王爷若想知道一切真相,可向姜夫人询问,她必然知情。”

    魏千珩心口一紧,迟疑又问:“那你家夫人姓甚名谁?”

    不等闵管事回答,一直在旁边哭得喘不过气的姜元儿却眸光一狠,咬牙颤声道:“王爷,妾身知道……鬼医的夫人就是妾身的前主长歌,他们还生了一个儿子,叫乐儿!”

    “而先前王爷身边的贴身小厮小黑奴就是她假扮的,也是她让婢女杀了妾身身边的凃嬷嬷,还割断了我和回春的手脚筋,再给我们灌下毒药,将我们关押在不见天日的暗房里……王爷,你一定替妾身做主啊!”

    姜元儿哭诉着长歌对她的种种罪行,可魏千珩却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已被她前面的那句话惊到炸裂开来——

    长歌竟是煜炎的夫人,他们已结成了夫妻?!

    而那个唤长歌哥哥的小男孩,竟是长歌与鬼医煜炎的儿子!?

    魏千珩眼前一黑,顿时感觉天都塌了……

    姜元儿一直以为长歌五年前就死了,她做下的坏事不会有人知道,她可以一直在魏千珩面前装主仆情深,以此在魏千珩身边站稳位置,过着她梦寐以求的王府夫人的日子。

    可如今长歌死而复生,识破了她的阴谋,叶贵妃也开始怀疑她就是当年的告密之人,她两头败露,如今除了魏千珩,她没有其他活路了。

    所以她慌不择路的在魏千珩面前曝出长歌是小黑奴的身份一事,更是将在私宅里听到的关于长歌与煜炎的消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她想,魏千珩知道长歌已与鬼医成了夫妻,且生下了小孩,就会对她死心绝望了。

    再加之她以小黑奴的身份欺骗他,只怕魏千珩恼羞成怒之下,会对她恨之入骨。

    如此,魏千珩心中的天秤自然就倾向了自己,自己再瞒下告密一事,魏千珩就不会再怀疑她了……

    姜元儿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她却错漏了一件事,那就是神秘女人。

    她不知道魏千珩已知道小黑奴的身份,更是知道了长歌就是神秘女人。

    而既然长歌嫁给了鬼医,为何还要花费心力扮成神秘女人接近他?还要怀上他的孩子?!

    被姜元儿的话震住的魏千珩,冷静下来后立刻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他看着被挑断手脚筋的主仆二人,还在面前的解药,蓦然想到当年长歌被灌下毒药一事,眸光逐冷,心里已是明白过来——

    长歌并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对身边的人更是亲厚,不然也不会冒死进宫去替初心求情。

    所以,必定是姜元儿当年对她做了什么恶事,她才会对她下此毒手。

    挥手让人送闵管事出去,再让白夜关紧房门,魏千珩眸光冰冷的落在姜元儿身上,一字一句冷冷道:“说吧,你当年对长歌做了什么?

    姜元儿闻言一怔,抬头触到魏千珩没有一点温度的寒眸,全身一颤,想也没想就慌乱道:“没有……妾身什么也没做,妾身当年对前主忠心耿耿……”

    魏千珩随手拿起桌上的药瓶,揭开瓶塞,从里面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来,捻在手指间,稍一用力,小小的药丸顷刻间就化为齑粉。

    顿时,姜元儿如被钳住了咽喉,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体会过毒发时的生不如死,这一粒小小的药丸可保她十日内不受折磨,连服五粒才能彻底解毒,而今日就是她与回春的毒发之日了。

    回春也紧张的看着魏千珩手里的药瓶,全身直哆嗦。

    魏千珩眸光凉凉的在主仆二人间来回巡睃,尔后问回春:“一次服用多少才可能解毒?”

    回春:“回王爷,五……五粒就可以……”

    回春话音一落,魏千珩就从药瓶里倒出五粒药丸,剩下的连着瓶子一起扔进了火红的炭盆里,凉凉道:“谁能如实交待,这五粒解药就归谁!”

    闻言,主仆二人皆是神情一震,回春白着脸连忙抢先道:“王爷,奴婢说,奴婢全说了……是姜夫人五年前出卖了前王妃……”

    既然开了口,回春为了保命自是不会停,将她所知的一切事情都悉数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