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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帝一愣,却越发觉得他护着母亲的样子,简直与年幼时的魏千珩如出一辙,顿时心里又欢喜起来。

    长歌与煜炎他们一直对乐儿瞒着他身上病情的事,所以长歌对磊公公道:“大监,麻烦您替我带乐儿去吃些东西,他还没有吃晚膳。”

    复又对乐儿道:“你先去吃点东西,等你吃饱了,咱们就可以见到初心了。”

    皇宫里虽然金碧辉煌,但乐儿却并不喜欢这里,希望快些见到初心,然后和阿娘一起离开,所以乖巧的点点头。

    魏帝明知长歌是要撇开乐儿有话单独同自己说,还是迭声吩咐磊公公带乐儿去隔壁的偏殿用膳,大张旗鼓的让御膳房依着乐儿的喜好,将他喜欢吃的全做好送上来……

    磊公公领着乐儿下去后,长歌郑重对魏帝拜道:“皇上明鉴,当年我身中巨毒,承蒙鬼医相救,侥幸活下命来,腹中的孩子也得以活下,但……但那毒药终究是伤害了我的五脏六腑,且危及了胞衣里的乐儿……”

    闻言,魏帝神情一紧,身子绷直,冷声道:“此话怎讲?”

    长歌伤心道:“毒药通过胞衣浸入到乐儿的身体里,乐儿两岁后开始出现病症,鬼医说,若是不能及早治好他的病症,他却是活不过七岁……所以我冒险回京,扮成小黑奴的样子进燕王府,就是为了再怀上殿下的孩子,为乐儿寻找治病的药引……”

    魏帝再次震住,心里也终是明白过来这当中的曲折,不敢置信道:“所以之前王府里闹出的神秘女人也是你?”

    不等长歌回答,魏帝的眸光不觉看向长歌的肚子,急声道:“那你如今可顺利怀上燕王的孩子了?”

    长歌苦涩一笑:“谢谢皇上关怀,已顺利怀上了,乐儿也有救了!”

    魏帝重重舒下一口气,眉眼间缓和起来,对长歌道:“地上凉,你怀着身子,快起身吧!”

    长歌却不愿意起来,对魏帝再次求道:“皇上,这些年,婢女初心一直与我相依为命,替我照顾乐儿……我知道她所犯之事,天理难容,但还是恳求皇上饶她一命,我愿意拿命抵她的……”

    “简直胡闹!”

    得知她肚子里又有了魏千珩的孩子,魏帝那里还听得长歌抵命去死的事,不由喝止她道:“你肚子里怀着千珩的骨肉,还是救乐儿的希望,朕命你好好活着,想都不要再去想抵命一事!”

    “可是皇上,初心与我情同姐妹,而她所做所为,也是因我而起。若是皇上开恩,可以等我生下腹中孩子后,再执腰斩之刑,我绝无怨言,只求皇上能饶过初心!”

    长歌在宫里这么年,早已明白魏帝的脾性,他如今虽然因着见到乐儿欢喜,对她也缓和了面容,但并不代表他会愿意放过初心,不然也不会狠心的将魏千珩也关进大牢里去了。

    果然,听她一再的提到初心,魏帝的眸光沉下去,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替一个婢女这么卖命,同时心里也越发的好奇起初心的身世来。

    想到心中的猜疑,魏帝凝重开口:“她既是你的婢女,为何又是无心楼的杀手——你可知道她的身世?”

    长歌一怔,正要开口否认,魏千珩已冷冷道:“你若如实相告,或许还可以救她一命——说吧,她到底是谁?”

    一向杀伐果然的魏帝,对这一次初心行刺之事却异常反常,不但亲自关押初心,更是不许后妃皇子们过问,甚至连他最偏爱的五皇子魏千珩都因此事被他关进了天牢。

    这一切的反常,不过是因为魏帝从初心的身上,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那日,初心一身血污杀进乾清宫,脸上遮面的黑布早已在打斗中松落,一双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大殿里那个冷面男人,脑子里全是母亲替她挡箭,万箭穿心惨死在她面前的悲惨场面。

    “狗皇帝,负心汉,拿命来……”

    初心通红的双眸几乎要落下血泪来,自从恢复记忆来,她脑子里全是母亲被负心汉玩弄抛弃,乃至最后被残忍杀害的悲痛记忆。

    她明白母亲心里的痛苦与不甘,她有多心痛母亲就有多恨眼前的男人!

    如此,她才会不顾一切的闯宫来,那怕明知凶险重重……

    魏帝被羽林卫团团保卫着,他并不畏惧这几个刺客,甚至已提前在大殿里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在看到初心浴血杀进殿来的那一刻,她的样子,以及血红眸子里对他相似的恨意,让魏帝如五雷轰顶。

    她……竟是无心?!

    魏帝震惊不已,然而在那一瞬间,他的心中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欢喜激动……

    如此,在初心被生擒后,虽然魏帝已认出眼前明显比无心年轻的女刺客不是无心,可魏帝还是无法下狠手将她当场绞杀,而是心存疑虑的将初心关到了乾清宫里的偏殿里,不许他人过问,更是将刺客一事一力压下。

    而魏千珩在接到消息,知道无心楼的刺客再次出现后,却是激动不已。

    自从知道长歌就是神秘女人后,魏千珩从她使用的无心箭上,已断定她与无心楼之间必定是有关系的。

    如此,在他寻找长歌一筹莫展之际,无心楼的人再次出现,却是让魏千珩看到了希望——像之前大理寺那次一样,他希望能从无心楼的人手里得到长歌的消息。

    而后等他赶回皇宫,与魏镜渊一样,在听到羽林卫对初心武功招式的描述后,瞬间就想到了那日皇陵里那个手戴手镯的黑衣人。

    魏镜渊不知道长歌与无心箭的事,可魏千珩知道,甚至后来,在得知了长歌的亲妹妹青鸾,这些年一直陪着魏镜渊住在皇陵后,魏千珩也顿悟过来,猜到那晚闯陵的两人中,手戴镯子的黑衣人是无心楼的高手,另一个不会武功的黑衣人,就是长歌。

    如此,长歌冒险进皇陵的目的,就是想看一看多年未见的妹妹青鸾!

    而那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不但与长歌共用手镯,还陪着她一起夜闯皇陵,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刻,也不抛弃长歌独自逃命,却是拼了命的要救她出去,足以看出,这个黑衣人与长歌的关系非同一般。

    所以,她必定是知道长歌的消息的!

    而如今,这个黑衣人被父皇擒了起来,所以魏千珩急不可待的要见她,向她打听长歌的消息。

    可是,他却不知道魏帝心里的顾忌,甚至在魏帝质问他为何要亲自审问刺客时,他为了保护长歌,一直不肯说明原因,却让魏帝气愤不已。如此,父子二人产生冲突,魏帝一气之下将魏千珩关进了天牢里……

    魏帝怀疑初心与无心的关系,可不论他如何盘问,初心都咬紧牙关,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世,每次见面,她都是将魏帝恨得牙痒痒。

    甚至魏帝威胁要将她腰斩,初心都不为所动……

    而就在长歌进宫主动来找魏帝之时,魏帝堪堪从关押初心的偏殿里出来,他不死心的又去亲自审问她,可惜,初心除了对他破口大骂,还是不愿意告诉他自己的身世。

    按着魏帝以往的脾性,早已将初心杀之泄愤了,可他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女刺客与初心的关系不同寻常,所以,在没有确定她的身份之前,魏帝不忍心杀她……

    而如今,得知这个女刺客竟是长歌的贴身婢女,魏帝心里却是生起了希望——长歌必定是知道她的身世的……

    果然,听到魏帝说,若是如实交待初心的身世,或许可以救她一命时,长歌不免心动了。

    而魏帝对初心身世的执着追查,也让长歌心生疑窦,心里有亮光一闪而快,却快到让她抓不住。

    见她眉眼松动,魏帝心里难掩激动,再次抬手让她平身,示意她坐到自己的下首回话。

    长歌从地上爬起身,双腿跪了太久有些发酸,她默默在魏帝的下首位坐了,迟疑片刻,终是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初心的事说了出来。

    “初心是五年前鬼医进京城时无意间救下的,当时她只有十一二岁,还是个小姑娘……”

    “鬼医救下她后,初心却失忆了,鬼医从她手上戴着的手镯上刻着的‘初心’二字,给她取名叫初心。后来她就一直跟在我身边,成了我的婢女……”

    魏帝凝神静静的听着,眉眼深沉,面容似乎很平静。

    可长歌却从他几乎要扣碎椅背的双手上,知道他此刻心里必定是异常的激动,甚至是紧张。

    特别是听长歌提到手镯时,魏帝身子骤然一紧,抬眸盯着长歌,急促问道:“什么手镯?”

    被魏帝的紧张感染,长歌也不由紧张起来,沉声道:“是一个机关手镯——我们先前都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手镯,可后来初心却启动了上面的机关,才发现镯子可以变成一把精巧的箭驽……直到最近,我们才知道,这把箭驽是无心楼前楼主无心的遗物无心箭……”

    魏帝身子一抖,深寒的眸子里荡起了波光,扣着椅背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越来越激动起来。

    因为,长歌所说的机关手镯,却正是十六年前,他送与无心的定情之物……

    十六年前,魏帝微服私巡,途经泰山时,遭遇刺杀,被路过的一位江湖侠女所救。

    此女就是初心的母亲,当时年方十八岁的江湖侠女无心。

    无心不同于后宫的柔弱娇女,她一身英气勃勃,飒爽英姿,手执三尺青锋,救下了身处险境的魏帝。

    无心自是不知道自己所救之人是当今天子,护送他到安全地带后,还与他一起喝酒闲谈,两人无拘无束,从天黑聊到天明,分外投机。

    魏帝见惯了后宫柔弱的美人,陡然与无心相处,却是被这与众不同的江湖侠女迷住。

    而无心也被魏帝的儒雅之气吸引,在魏帝接下来的私巡中,两人结伴同行,终是日久生情,坠入情网……

    与心仪之人相伴,让魏帝乐不思蜀,竟将京城的一切都抛之脑后了,忘记了回京的归期。

    而无心也以为,自己会与爱郎一直过着这般神仙眷侣的日子,两人相伴到老。

    可君王终是君王,他肩负天下,哪怕再不情愿,他也要回到他的位置上去。

    边关燃起战火,军情告急,太后的急诏一封接一封的送达,召魏帝回京主持大局。

    如此,在最后迫不得已的时候,魏帝向无心坦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问她可愿意跟自己一起回宫?

    无心从小在江湖中长大,却从未想过要与其他的女人一起分享她的夫君,更何况,她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江湖日子,那里能容忍自己被关进小小的四方天地里,与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她赌气离家出走。

    可离开魏帝后,无心发现,相比失去自由的痛苦,她更加不能忍受失去所爱的男人。

    而在这时,她还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如此,她更加舍不得离开他了。

    就在无心想通了,原意放弃自由,也愿意接受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夫君的爱时,回到家的无心却发现,曾经温馨的小家已人去楼空,她深受的夫君却没有再等她回来,已不辞而别……

    无心一路追上京城,夜闯魏帝寝宫,看到的是他与其他女人交枕而卧,恩爱成双。

    甚至,他在枕边同她说的那些情话,他也同她们说,他对她的温柔,也同样给了她们。

    她还是那个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痴情女子,可他却已拥着她人在怀,早已将她抛却在了脑后……

    无心在乾清宫的寝宫里藏觅了十日,看着他夜夜新欢,一颗心滚烫的心彻底凉透。

    十一日,她提剑现身见他,她说,我后悔当日救你,所以今日索你性命,就当我们从没相识过!

    无心要杀魏帝轻而易举,可最后真的将剑架到他脖子上时,她还是狠不下心来下手。

    反而却被他身边的嫔妃拔了头上的金簪,趁她不备,刺中了她的手臂。

    而羽林卫也赶来,她抱着鲜血淋淋的手臂同羽林卫拼杀,他搂着被她击伤的妃嫔冷眼旁观,看着她挨上一刀又一刀,看着她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狼狈逃离,从始至终,无动于衷……

    从那以后,无心彻底死心,也彻底恨上了这个忘情负义的男人,她独自生下女儿,再创建了无心楼,专为与朝廷做对,却终是惹起了朝廷的忌惮。

    五年前,魏帝派兵围剿无心楼,让无心呈降,无心宁死不降,最后无心楼终是被诛杀……

    这一段恩怨过往被魏帝深埋在心底,今日却被一个手镯揭开,再次鲜血淋漓的呈现在他面前,让他心口撕痛难受。

    面上,他却佯装镇定的问长歌:“既然是……是无心的遗物,为何在你的婢女手里?”

    他声音里那一丝颤栗没有瞒过长歌的耳朵,她定神看着面前眸光明显激动紧张起来的魏帝,突然想到之前听陌无痕说起的,关于无心楼前楼主无心的一些事情来,心里陡然一惊,一个大胆的揣测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难道,眼前的魏帝,就是当年那个与侠女无心相恋,最后又将无心无情抛弃的无情汉吗?

    所以,初心的父亲,就是魏帝?!

    长歌被这个念头吓到,忍不住低呼一声,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盯着魏帝。

    见她吃惊的形容,哪怕还没听到她的回答,魏帝也恍悟过来,牢牢的盯紧着满脸震惊的长歌,咬牙问出了几日来心里一直的怀疑。

    “所以,你的婢女初心……是无心的女儿?!”

    此言一出,两人都怔住,殿内陷入了可怕的沉寂当中,魏帝与长歌都被这个事实惊滞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长歌脑子里全是这些年来,初心对她说过的愿望。

    初心心里一直以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早日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谁,父母是干什么的,可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每每说起这些时,她都是一脸的期待与向往,而平时大大咧咧的初心,到了逢年过节家人团聚的时候,也会难免伤感,长歌知道,她的内心心底,是在想念着她的家人。

    而她这些年来与长歌相依为命,也正是因为她对亲情的缺失与渴望。

    如今,她终于恢复了记忆,想起了一切,可真相却是这般的残酷可怕,远远不是初心想要的那种亲情与温暖。

    她的母亲因为被抛弃而心怀恨意,建立无心楼杀手组织,专门与她的父亲做对为敌。而她的父亲,就是杀死她母亲的凶手。

    而当年,若不是母亲拼死救下她,或许她也死在了她亲生父亲的手里……

    这样的亲情关系,任是谁也接受不了,尤其是一直对亲情抱着无比期待的初心。

    所以,初心才会有那么深沉的恨意,明知进宫行刺凶险重重,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来了,长歌想到她失踪那晚,在她脸上看到的狠戾与悲痛,或许初心早已知道自己此番行刺是凶多吉少,她是抱着与魏帝同归于尽而来的……

    长歌全身冰寒,止不住的打着哆嗦,明明乾清宫里烧了四五个碳盆,温暖如春,可长歌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心里也越发的心痛起初心来。

    她胆寒的看向魏帝,这位大魏天子早已恢复了平静,哪怕他内心激动,可表面上却风平浪静了,长歌竟是看不透他的心思。

    想到他对无心的狠决,长歌心口揪紧,帝王无情,那怕知道了初心是他女儿,只怕魏帝还是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里,长歌鼓起勇气颤声道:“皇上,我已如实告知了初心的身世,还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初心这一次……”

    魏帝没有回答她,而是凉凉的盯着她看道:“若是朕放过她,你能保证她放过朕吗?若是她再行刺杀,你有几条命替她填?”

    长歌闻言一怔。

    是啊,魏帝所言不假,以初心对他的仇恨,就算魏帝这一次放过了她,只怕像这样的刺杀,还会有二次三次,甚至会像她母亲一样,重振无心楼,专门与朝廷做对。

    如此,若是魏帝顾念着父女之情放过她这一次,无疑放虎归山,最后的结局只怕又会重蹈她母亲的覆辙,父女二人做一辈子的仇人。而无心楼也会在引起朝廷的忌惮后,再次引起遭遇围剿诛杀……

    思及此,长歌的心情也沉重起来,道:“初心跟在我身边五年,一直单纯善良……她原本是要与我一起离开京城的,是我一直拖延着将她留下,才惹出了这样的错事。若是皇上饶过她一次,我一定带着她远离京城,再也不回来了……”

    闻言,魏帝却冷冷笑了,嘲讽道:“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阴谋吗?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初心是朕的女儿,也知道朕与她母亲的仇恨,所以才会将她养在身边,将她当成棋子来报复朕?!”

    长歌一颤,正要开口,魏帝又冷冷笑道:“而你费尽心机假借各种身份重回燕王身边,不就是想凭着乐儿与腹中的孩子重回燕王府,又怎么舍得离开京城?!”

    长歌吓得连忙在魏帝面前跪下,慌乱道:“皇上明鉴,我也是这一次带初心重回京城,偶遇无心楼的人才察觉到她的身份。而在方才之前,我只知道初心是无心的女儿,却并不知道她与皇上的关系,不然……不然我也无须拿命来抵她的命了……”

    “而我……而我从未想过重回燕王府,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的隐瞒身份,不让燕王发现……”

    魏帝眸子定定的盯着她,心思重重,感觉她不像在撒谎,但又实在不理解好她的做法,不由冷冷又问:“你为燕王生下孩子,也知道燕王对你旧情未了,一直在找你,如此,你凭着孩子和他对的感情,那怕你要重做燕王妃都不成问题,你为何又要离开呢?这这根本说不过去!”

    长歌就知道魏帝会怀疑她的,她心里一片冰凉,在魏帝还没有松口要放过初心之前,她却不敢将自己身中余毒、命不久矣一事告诉给他,以免魏帝觉得自己之前说的话是在戏弄他。

    魏帝一直在打量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的神情。见她锁紧眉头不作声了,心里更是不相信她了。

    而到了此时,魏帝也早已明白过来,魏千珩与魏镜渊两人最近所忙的神秘事是什么,甚至之前魏千珩突然改口求放魏镜渊出陵的原因,皆是为了眼前这个死了五年的女人。

    思及此,魏帝心里发寒,看向长歌的眸光再次冰冷起来。

    说实话,他实在是讨厌长歌这个红颜祸水,因为只要她一出现,他的儿子就不得安宁。

    之前为着她‘墓穴’一事,魏千珩已崩溃颓废到差点废掉,若是再让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但还活着,还为他生下了孩子,魏帝不敢相信,他会为她做出怎么可怕的事情来。

    魏帝不禁又想起当年,魏千珩为了给她一个宫女正妃的名份,在他的乾清宫外连跪了三天三夜,若是现在他又要给她正妃的名份,只怕会将怀了身孕的燕王妃休出门去。

    如此,燕王必定与叶家闹翻。而端王同样不会对她放手,五年前兄弟相残的那一幕只怕又会发生,届时,莫说京城,只怕整个大魏的江山都会动乱……

    想到这里,魏帝眸光一寒,看向长歌的眸光里再次涌现了杀气,咬牙冷声道:“说罢,你神神秘秘的弄出这么多事,到底有何目的?若敢隐瞒半句,莫怪朕不顾念血肉亲情,一网打尽!”

    闻言,长歌全身一颤,却是明白了魏帝话里的意思,顿时如坠寒潭。

    她却是相信魏帝说到就会做到的。

    他再舍不得初心与乐儿,可若是危及了他的江山,他都会舍弃,就像当初对无心那般。

    如此,长歌再无退路,只得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她朝魏帝重重拜下,悲凉笑道:“皇上明鉴,我确实是因为乐儿的病症才冒险重回京城的,但那时,我以为燕王恨我,所以不得已以小黑奴与神秘女人的身份接近他……”

    “后来,天牢那次,我得知了燕王对我的感情,知道他并不恨我,我确实动过心,想留下来,带着乐儿与他团聚……可是造化弄人,我身上余毒未清,鬼医断言我,生下腹中孩子那一刻,体内余毒会再次曝发,我逃不过这一劫……既然命不久矣,我又何必再与他相认,让他再伤心一次……”

    魏帝眸光毫无波澜,冷冷听长歌继续往下说。

    “为了让燕王死心,我与鬼医弄出假坟,可不曾想到,端王又出现,又再次让燕王相信我还在世上……其实,我已做好打算明日带着初心与乐儿离开京城回云州去,却不曾想初心突然在此时恢复了记忆,若是迫不得已,我却是巴不得将这些秘密永远的埋在肚子里,带着初心与乐儿过最寻常的日子,也让燕王好好过他的日子……”

    听到这里,魏帝面色稍霁,眸光沉沉的看了她许久,看着她苍白无血的面容,心里颇有触动,但面上还是冷冷道:“既然如此,朕就当你今日没来过——你按着计划,带着孩子与初心一起离开吧!”

    闻言,长歌先是一怔,等明白过来魏帝是愿意放过她与初心了,心口倏地一松,朝魏帝重重磕头,含泪笑道:“谢皇上隆恩!”

    恰在此时,磊公公阳也带着吃饱肚子的乐儿回来了。

    看到乐儿的那一刻,魏帝眸光闪动,心中涌起不舍,又不免想到了后殿里的初心,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可造化弄人,他想留下他们在身边却终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