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缓缓地在地面上流淌着,灼人的颜色刺的方启恩眼睛生疼,本来心情就十分复杂。
现在他心里就像有一团来历不明的火焰在心房心室间四处乱蹿,说不上来的烦躁情绪。
路可可侧歪在地上连最后的支撑力气都没有,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往下流,带走了面颊所剩无几的血色。
“方启恩,你还真的是冷酷又绝情呵!”
路可可的声音几近呜咽,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害怕眼泪一不小心就滴落下来。
凭什么自己只是喜欢他,他就可以仗着这份卑微的喜欢就肆意地践踏她仅有的一点尊严?
她才不要哭出来,不要这个家伙看到她懦弱悲伤的一面!
如果他看见自己哭泣,又会认为自己在卖可怜的吧?呵,还真是可笑呢。
路可可疼得快要死过去了,嘴角却生生扯出一道令人发寒的笑容,双眸赤红,死死盯着方启恩,与苍白的脸色对比鲜明,实在是吓人。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扣出来!”
狠话倒是说得痛快,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方启恩心里发慌,感觉虚得很,说得重些也就是给自己壮胆。只是,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路可可,他烦躁得厉害,就像心口被重重地挠了一爪子,还堵得严严实实一样。
路可可已经无力再和他对峙了,小腹真是太疼了,疼到她眼前出现一道光晕,里头站着三个居高临下怒视她的方启恩。
好累啊!路可可撑不住了,双眼突然一片漆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咚”得一声,猝不及防,方启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知所措。
“喂!你装死又是想闹哪出?”
喊了好几声,路可可都没有再理会,双眼紧闭。
方启恩快步走近,轻踢了她两下,没有反应,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播通“120”叫来救护车。
“是你打通的电话吗?”很快,救护车就带着聒噪的呜鸣声急急赶来,下来一个领队模样的人,“麻烦你跟我们一同去往医院,还有事宜要处理。”
这次意外本来就是因为方启恩而起,他尽管一千万的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还是点头答应,帮着医生护士将路可可抬上救护车。
路可可伤情严重,经由临时开通的紧急通道一路推进了手术室,一进就是好几个钟头。
方启恩站在寂静无声的走廊,茫然地看着手术室上的红色标志,脑海中又浮现出一地鲜血的灼目场景,头疼得快要爆炸。
“你是病人家属吗?”一个医生急急从手术室出来,一脸地悲伤。
方启恩点头默认。
医生递给他一份病例报告,方启恩仔细地翻看,眉头紧锁。
“你的妻子流产了,节哀。”
方启恩心头抽搐了一下,一瞬间竟然有针扎似的难受,惹得他快要泪目。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方启恩楞住了,他不是一直就不想要这个孩子吗?自己到底在难过些什么啊?
医生叮嘱地声音就没听过,一直在交代病情和注意事项之类的话。
“平时不要受寒了,辛辣一类的食物是绝对不可以吃的……”
方启恩哪有心思听什么医嘱,脑子里嗡嗡想着,一片混沌。
他真的烦透了,为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让他给碰上了!
路可可被小护士推去了普通病房,方启恩不敢多看一眼,生怕自己做出控制不住的举动。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钞票,“啪”得摔在服务台处,小护士吓了一跳。
还为等到小护士询问是要做什么,方启恩自己率先开口了。
“刚才那房的病人,赶紧换个高级病房,找个好点儿的护工好好看着。”方启恩顿了顿,又怕钱不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写出了一个让小护士瞠目结舌的数字甩了过去,“喏,差不多够了。”
再未有多言,方启恩就这样转身而去。
小护士见得人也是多的,这么土豪的还是头一个,一点儿没耽误,赶紧请了安排下去,请了最好的护工到病房看护。
路可可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但是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随时可能会有变动,不能离了人。
小护士定时过来换药,偶尔也很护工聊上几句话,给她解解乏。
“她那个男人啊,是真有钱!啧啧,羡慕!”
护工一面替路可可掖好被角,一面冲着小护士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
“有钱怎么了?保不准这丫就是个二奶,滑了胎连看都不看一眼。”
旁边的路可可突然发出一声呜咽,两人以为是她听到了,赶紧识趣地闭嘴不再谈论,仓惶离开。
路可可被梦魇住了,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在一道黑暗的甬道内漫无目的地走着。
隐隐约约听到孩子的嬉笑声,面前出现一个光圈,慢慢扩大,竟然看到里头有一个小男孩儿正冲着她笑。
细细看来,小男孩儿眉眼之间五分像她,五分像方启恩,十分可爱俊俏。
是她的孩子吗?她和方启恩的孩子?
路可可一时情绪有些激动,一把将小男孩儿揽入怀中,紧紧拥抱,不舍得撒手。
“妈妈!”
小男孩儿开心地窝在路可可的怀里,调皮地把玩着她的秀发,路可可也不恼,随着他玩闹。
这就是做母亲的幸福吧!
正当路可可沉浸在这美妙的幸福当中时,小男孩儿突然嗷嚎大哭,挣脱出她的怀抱,往后一跌。
路可可失了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宝别哭,妈妈这就过来扶你起来!”
只是,她每走一步,孩子的身影就离她远了一分。路可可着急地向孩子跑去,却怎么样也追不上。
路可可大声呼喊,却根本发不出一个声音,泪水顺着脸颊不住地滑落。
“妈妈……再见!”
小男孩儿离她越来越远,路可可拼命地往前奔跑,直到一点儿力气也没有,摔倒在地。
路可可无助地抹着眼泪,看着孩子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一点儿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