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8812/514328824/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呃。”慈明感觉现在的仇招娣不太对劲，只能说道：“要不先去你爹那里看一看，起码也能知道一些消息，比在这里待着好。”
“我阿婆把我拉扯大的，我爹他只是把我绑起来送到了另一个地方，阿婆和我的都不喜欢他。”仇招娣低声说道。
“去看看也没有多大关系，现在他还能绑的动你吗？有我在呢。”
慈明先走了出去，就看到那几个身体都有残缺的老太婆互相搀扶着往这边走，见到慈明就喊道：“我说这丫头回来不去看他爹，原来是找人家阿婆来了。”
“感情好啊。”
“那也不能忘了爹妈不是？”
“小子，你是哪里人啊？”
仇招娣理都不理，径直朝着一边走去。
慈明跟了过去，仇招娣说：“阿婆最烦的就是这几个老不死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说道：“阿婆不是老不死的，阿婆是老寿星。”
两人走了不远，就在水井边碰到了一个瘦小跛腿的男人。
他正在费力的提着一桶水，感觉到身边有人来了，还是外地的人，居然不敢抬头，沉默的低头打水，不时的翻动眼睛想要看清身边站着的是谁，要干什么。
“我爹浇地的时候水漫到另一户人家地里，就被人家把腿给打断了。”仇招娣像是在讲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招娣？”男人抬起了头，看向慈明的眼神还是闪躲。
“你没死？”男人放下水桶，踉跄的朝前走了一步，另一只萎缩的小腿不自觉的碰倒了那一只装满水的水桶。
他的两只泥手扶上仇招娣的肩膀，颤抖的问：“你怎么没死呢？”
仇招娣退了一步，男人没了支撑，扑在泥水里，喊道：“你杀了朱家村十二口人家，你为什么没死？”
“我应该死吗？”仇招娣问道。
“你该死！你知道人家多生气吗？把我家房子给砸了，拿走了桌椅碗筷，拿走了铁锅碗筷，拿走了……你知道老子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
男人越说越激动，从地上爬起来，像是找回了这半生未曾有过的可以愤怒的感觉，他身上满是泥水，扑腾地朝仇招娣扑过来，两只枯槁但有力地手掐向仇招娣的脖子。
没等慈明出手，仇招娣已经将男人踩在了脚下。
这一脚很重，泥水四溅，将跟过来的几个老太婆吓住了。
她们嚎道：“杀人了，老狗家的闺女杀人了！”
声音在阳光弥漫的无人街道发出去很远，安静的村庄里响起吱吱呀呀的开门声，转瞬间已经站满了人。
那个男人咳了很久，嘴角溢血。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拉住仇招娣。
原本惶恐男人看到人越聚越多，像是找到了某种自信，喊道：“杀亲爹了！这个畜生要杀亲爹了！”
慈明看到仇招娣的脚又向下压了几分。
围观的人都在说话，有笑的，有皱眉的，有面无表情的。
“这女娃可了不得，你还要人家嫁给你孙子，不给你孙子打死。”
“哎呦，谁知道这女娃是这副德行。”
“散尽天良的玩意。”
慈明推开几个上来要动手拽衣服的泥孩子，立马被几个妇女围起来骂。
“一个孩子你动什么手？”
“拽你衣服你能少块肉吗？”
“你个外乡人怎么这么横，信不信老娘今天让你走不出去。”
慈明单手钳住那个妇女的脖子举起来扔了出去，蹲在呆住的男人身边，说道：“少说两句，会死的。”
“杀人了！”
那些围起来的妇女见有一个被扔了出去，纷纷推开人群向外面跑去，脸上甚至可以看到……一种侥幸的狂喜，一种占到某种便宜就跑的狂喜。
那个被扔出去的女人也麻利的爬起来就跑，扭头骂着难听的词句。
“拿家伙，妈的欺负老子的女人，别想活着出来这个村子！”
人群又一次散开，留下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招娣啊，爹没别的意思。”男人又一次软了下去。
仇招娣沉默了一会儿，等到男人快要哭出来的时候，问道：“为什么要给我起名招娣？”
男人眨巴眨巴眼睛，松了口气说道：“爹想要个儿子。”
“为什么？”
“爹，如果有个儿子，他们就不敢随便欺负爹了。爹要是有个儿子，爹就能在村子里抬起头做人了。爹想要个儿子，没错吧？”
“我阿婆有了你。”仇招娣说道。
“什么？”
“我阿婆有了你，被你赶出来，分给她一片最差最差的地，每年还要拿走一部分粮食，说是租费。你说，你要儿子干吗？”
男人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胸口那只脚越来越重还是真的急了，说道：“这不一样。”
“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仇招娣叹了口气，问道：“我阿婆呢？”
没有跑开的几个老太婆听了笑道：“那个短命鬼，早就死球了。”
“就是，还不愿意和咱们一起说话，看不起咱们，你看，果然死的比咱们早！”
“哎呦，死的时候儿子都不在身边，几个月都臭了才被发现，可怜呦，哈哈哈……”
人老之后，每一天都在期待死去，聚在一起，讨论的也是谁先入土，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吃的是什么。
唯一怕的，就是死的不体面，会被这些等着看笑话的人取笑个够。
那个大笑的老太婆不笑了，头掉在地上，转了两圈。
互相搀扶着的几个老太婆还扶着那个没了头的尸身，被脖子里喷涌而出的血淋了一身。
她们好像害怕了，张着嘴，眼里写满了恐惧，放开搀扶的手，跌在地上向外面爬去。
“爹，我阿婆死了？”
男人哭了，那个头颅掉在他的肩头，浑浊无神的眼睛藏在满是褶皱的眼皮里，盯着他。
那张张开的嘴里满是臭味，还在笑。
“爹，我阿婆呢？”
男人只是哭着，不说话。
“埋在哪里了？”
男人指了一个方向。
仇招娣一脚踩下，带着淋漓的鲜血从男人胸腔里拔出脚，说道：“我们去买一些纸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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