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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长君走后,顾时欢在床上楞了半晌,他怎么又生气了?

    简直莫名其妙!

    看了看自己身上,胸前斑斑点点红痕,她脸红发烫,缓了许久,才平复下来。心里暗自嘀咕,这人是属狗的么!

    她起身喊顾嬷嬷进来洗漱,简单拾掇了一遍,“嬷嬷,换件衣裳吧,我要去外院。”

    原先那件衣裳已经被扯坏,而且她准备出门去见见沈慕言,外头风大,得穿件厚点的。

    “小姐,都这么晚了,您去外院有何事?”

    “慕言哥哥来了,我去见见他。”

    一听沈慕言来了,顾嬷嬷整个人顿时就不好了。造孽哟,她家小姐怎的失忆了也还惦记着那人?难怪适才大爷气冲冲的出门。

    不过,顾嬷嬷还是试探的问了句:“小姐为何要见他?”

    为何?反正他来都来了,就去见见啊,她许久没见慕言哥哥了,有许多话想问他呢。

    顾嬷嬷皱眉,“小姐,恕老奴直言,沈大人您还是不见的好。”

    “为何?”

    “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您又是有夫之妇,万一被人看见了说闲话可不好。”

    “不是有祝长君在嘛,我们又不是单独私会。”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出门了。

    顾嬷嬷赶紧让凝香在后头提灯跟着,摇头叹气,作孽哦!

    外院书房,祝长君与沈慕言坐在太师椅上谈事,隐约听见外头顾时欢和祝全说话的声音,随后又瞥见一袭白衣裙角飞动,眨眼间入了旁边花厅,就知道是顾时欢真的来了。

    他内心突然烦躁起来,听沈慕言禀事也心不在焉,只顾着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个比他小六岁的男人,坐得端端正正,说话和风细雨,眉目长得太精致,甚至偏女相,身躯瘦弱,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这样的人,若不是汪老推荐过来,他是绝不会考虑让他在手下做事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偏女相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然还敢私下惦记他人之妻,着实可恨!

    沈慕言是戊九年的状元才子,满腹经纶,作得一手好文章,为人谦卑低调和气,又是个俊秀后生,倒是比祝长君这个清冷严肃的人在中堂更受同僚们欢迎,私下里众人邀约吃午饭皆喜欢叫上他,可从来没人叫过祝长君。

    这一点,让祝长君暗自生气。

    他哪里不好?为何人人都喜欢这个小白脸?

    过了半炷香时辰,沈慕言说完江南水患的赈灾情况,询问:“大人觉得此事可还妥当?”

    尽管祝长君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做事灵活通达且干净利落,是个难得的助手,假以时日定能在官场里出人头地。

    只不过之前他说了些什么,自己没什么心思听,闻言,点点头,“好,夜已深,你回吧。”

    沈慕言起身,拱手一拜,随后退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花厅处。适才顾时欢的声音他也听见了,很想见见她,可此刻不是见面的时候,于是收回目光,抬脚要走。

    这时,顾时欢出来了,“慕言哥哥?”

    这声‘慕言哥哥’喊得清亮,带着七分熟稔三分惊喜,沈慕言转身笑着看她,眸子温柔,“你来了。”

    按理他应该称呼一句“祝夫人,”可顾时欢与祝长君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全临安城的人都清楚,他们和离是迟早的事。因此,沈慕言迟迟未娶妻,也就是想继续等着她。

    有这般情愫在里头,“祝夫人”这个称呼他是再怎么也叫不出口。

    顾时欢请他到花厅坐下喝茶,问了他的一些近况,又问了小时候两人共同种的桃树结果子了没?还有阿致,阿致是条狗,顾时欢九岁时捡的,彼时大长公主对绒毛动物过敏,她不能养在家里,便托沈慕言照顾。

    总之,问的尽是些她未出阁前记得的事,也基本上是两人一起做过的事。

    两人聊得投入,时不时欢笑出声。

    隔间书房的祝长君仍旧坐在那张太师椅上,未曾挪过身。他手指摩挲着茶杯,眸子深沉,不知在想什么,浑身散发出冷厉的气息。

    她们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一起做过许多趣事,有着共同的回忆,说说笑笑,毫不避讳隔间书房还有个自己。

    忍了片刻,再忍无可忍,他将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搁,起身走到花厅门口,“夫人,夜深了!”

    顾时欢聊得尽兴,没有察觉他话语中的怒气,起身准备告辞之前,还笑意盈盈的问:“慕言哥哥何时再来?”

    祝长君的怒气,顾时欢感受不到,可沈慕言背着身却能感受得清清楚楚。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无需动手,只通过周围的气息便能在瞬间斗上几个回合。顾时欢的举动令他大获全胜,他笑得宠溺,眼中是藏不住的柔情,“还不知,有事就会过来。”

    顾时欢点头,“那下次慕言哥哥再来,一定要让人通知我,我还有话想说呢。”

    他温柔回应,“好。”

    顾时欢站在台阶上目送沈慕言走远,忽闻身后男人阴恻恻的声音:“怎么,人都走了,还舍不得?”

    是挺舍不得的,她还有许多事都没来得及问呢,有些遗憾,看来只能等下次再见了。

    祝长君见她脸上毫不掩饰的难舍情绪,忍了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了。他上前捏住她手腕,迫她靠近,语气如腊月寒冰,“顾时欢,你如今做事就这般不遮掩了?”

    顾时欢疼得皱眉,她不清楚祝长君为何突然发脾气,他此刻像只暴怒的狮子,与之前跟她温柔缠绵的男人仿佛不是一人,心里又怕又委屈,便使劲甩开他的手,“你快放开,弄疼我了。”

    祝长君不仅没放开她,反而手上更用了几分力道,顾时欢‘啊’一声,疼得想哭,顾不得其他,凑上去就朝那青筋暴露的手背上使劲咬了一口。

    骤然传来的疼痛,令祝长君松了手,随后整只手臂都疼得没了知觉,看着罪魁祸首提着裙子逃之夭夭,他闭上眼睛缓了许久。

    顾时欢回到正院,坐在榻上让顾嬷嬷上药,祝长君手劲太大,捏得她手腕都红了,这会儿还疼着呢。

    顾嬷嬷不知两人发生了何事,往日两人就算再闹,也没有到动手的地步,她问,“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让大爷生气了?”

    顾时欢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祝长君这个人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你永远也琢磨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委屈,“嬷嬷,我什么都没做,他就凶我。”

    没道理,难道是因为沈慕言?可往日她家小姐跟沈慕言见面,祝长君也没有怒到要动手啊。顾嬷嬷不解,只劝道:“总之,小姐啊,你若想日后在丞相府好好过日子,就别再见那个沈大人了。”

    “为何?”今日是顾嬷嬷第二次劝她了。

    顾嬷嬷思忖片刻,说道:“你与那沈大人走得太近,大爷心里醋了。你想啊,你和沈大人从小长大,感情深厚,可这世间,那个男子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感情深厚?”

    顾时欢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么?”

    “定然是的。”顾嬷嬷面不改色。

    哎呀,这么讲起来,自己倒是错怪他了,顾时欢心里内疚起来。

    顾嬷嬷看出苗头,问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顾时欢老实答道:“我咬了他一口,还挺用力的,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唉哟,顾嬷嬷真是愁死了,好不容易她家小姐失忆忘记前尘往事,她盼着两人能趁机好好过日子,没想到,冤家隔千年还是冤家。

    她叹气,语重心长的劝道:“小姐怎么能咬大爷呢,他是你夫君,你做妻子的合该温柔体贴才是,怎能可着性子来?”

    顾时欢此刻也懊悔不已,“嬷嬷,那怎么办呢?”

    顾嬷嬷眼珠一转,想了个主意,低声在她耳畔支招,顾时欢听完后难为情得很,“嬷嬷,又这样么?我今儿听你的话请他过来,可他起初还好好的,后来就莫名其妙生气了,想必是那方面自卑着呢。”

    顾嬷嬷晓得她说的是哪方面,她倒是不觉得大爷会有那种隐疾。府里头最不靠谱的祝老夫人说的话,传给第二不靠谱的顾时欢,这事能准到哪里去?大爷若是不行,前几日那晚就破不了她的瓜,可见,大爷完全是个正常男子。

    但此刻她也懒得争论此事,行不行还得她家小姐亲自去查验不是?

    “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本来就是对恩爱夫妻,若是因为沈大人之事有隔阂,岂不是得不偿失?所以,小姐你这次道歉得十分有诚意才行,就按老奴说的做,准没错。”

    顾时欢半信半疑,“真的可以?”

    “真的!”顾嬷嬷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加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祝长君:今日气到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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