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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星火

    张威很是知道宁远筑城的利害,单指望一座山海关卫能挡住后金的兵锋?确实挡住了多年,却也把大明朝的银子耗的海干河尽,而且前提是有宁远等城堡互为犄角依靠。

    因此孙承宗上书要修筑宁远城,张威那时候再没有银子,也咬着牙公的私的拨付了将近二十万两,结果怎么着?孙承宗没见到银子,是孙承宗说假话还是有人架秧子?

    张威不觉得满桂是挑拨是非之人,而且满桂能在一年之内连升数级,多赖孙承宗的赏识,说孙承宗是满桂的贵人也不为过,断不能搬弄这些罗乱。

    满桂只是知道国舅张威在朝里算说话顶用的,不忍见孙承宗为了筑城愁眉苦脸,话说到这就算了了,再也没有言语,偏偏张威也没有追问,着实让他加了几分小心,这个年岁不大的国舅爷,好沉稳!

    蓟州是北直隶重镇,城墙修的高大厚实,张威本不想跟孙承宗在此照面,一来孙承宗到底是东林一党,他前脚刚把东林党收拾的凄凄惨惨,孙承宗能给他好脸色?

    二来他即便贵为国舅,执掌权柄,但和孙承宗实际上就是督抚的位置,督抚不合,下面的人就容易出事儿,王化贞和熊廷弼是最好的例子。

    原本打算走个过场,张威又知晓孙承宗有能耐,起码比王化贞之流强了百倍,不想再插手辽东事务,只盼着能安稳两面,容他猥琐发育。

    不成想满桂替孙承宗出头,张威不知道就算了,可竟然有人要贪他的银子,着实是天下好没道理的事情,以往只有他雁过拔毛,今日才知道被人薅的精光,能不窝火?

    一队人马堵住了张威的去路,为首一人小步来到张威近前,“下官李承先,见过大人。”

    张威摆摆手,李承先此人,据说有些能力,就是太过想着钻营,之前不想见李承先,就是怕了这些无意义的马屁,他身边还缺说好话的吗!

    但满桂刚才上眼药的时机很恰当,招呼了李承先一声,沉声问道:“辽东粮饷,走的是什么章程?具体经手人是谁?你可知道?”

    李承先唬了一跳,忍不住瞥了满桂一眼,这些人事,满桂不知道吗?偏偏张威来问他,这里面有事儿啊!对粮饷一事,李承先即便过手,也不会薅羊毛薅的太狠,他明白还得指望手下兵马抵御鞑子,若是克扣的狠了,谁还卖命?丧城失地,最后捞到的银子,能花着一文钱?棺材都买不到,像王化贞那样的,纯属脑子进水了。

    想明白这些,李承先二话没说把人卖了个干净,“回大人,粮饷之事,有专人负责,兵部下派的督饷郎中杨呈秀,最是清楚不过。”

    “大人,杨呈秀并不在蓟州,听说半天前去了山海卫。”

    张威嘴角微翘,看着说话的满桂,这个时候你又知道了?不过一个郎中,能贪墨十几万二十万两银子?糊弄鬼呢?看来不能被满桂这外貌给骗了,这位绝对有内秀,插话插的恰到好处。

    李承先心里腻歪,他和满桂之前唯一的冲突就是争夺宁远筑城的职位,最终孙承宗属意满桂,把他调派回蓟州,合着你个浓眉大眼的一直没忘?在这给我挖坑?

    “大人,除了杨呈秀,还有副将徐涟,每每有粮饷抵达蓟辽,皆是二人接手,至于后继如何安排,下官并不知晓,或许孙大人心中有数。”

    满桂差点破口大骂,李承先这是要往孙承宗身上泼脏水,孙承宗有银子,宁远等城堡早就筑好了,他犯的着在国舅爷面前挑拨是非?

    张威懒得理会满桂和李承先夹枪带棍的暗地交锋,转头问高邦佐,“你在广宁做参政时,也是这么个章程?银子是进熊廷弼的手还是过王化贞的手?”

    高邦佐太知道这帮吸兵血的家伙手段有多糙,他现在一心朴实的追随张威,再也不必顾忌谁的脸色,当即说道:“走的是户部的账,沿用的多半是开中法,但近些年景早就废弛,杨呈秀此人,背地里勾连颇多,不过盛名在外的是徐涟,听闻手下兵马近万,时不时的都要闹饷,大人不可疏忽大意。”

    张威快走到衙门口了,突然停住脚步,看着满桂说道:“我听说满桂将军骁勇善战,乃辽东第一猛将,亲手斩杀的鞑子超过三百,想来是不缺胆气,可否替我办一件事?”

    满桂没想到张威会这么说,嘴角微微抽搐,双手抱拳道:“大人有令,尽管吩咐。”

    “从京营给你调派三千人,把杨呈秀追回来,我要活的。”张威不信只杨呈秀和徐涟就能贪墨那么多银子,这两位怕是前台办事的,后面还有人分润大头。

    满桂可从未想过自己动手拾掇徐涟,毕竟徐涟身为副将,在辽东根基深厚,弄不好就会酿成哗变,因此就连孙承宗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张威把话放出来,若是推却,反倒显得他怕事,满桂沉声道:“两个时辰,大人必定能看到杨呈秀。”

    随着张威朝高邦佐点头,京营分出三千人马归属满桂统领,穿城直奔山海卫而去。

    李承先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多嘴,他算是瞧出来,这位国舅爷,年轻气盛,想要借此立威,水太深,他还是别掺和为好。

    衙门内,张威的一举一动早就传到里面,马世龙哟呵一声,“大人,国舅爷眼睛里看来不容沙子,满桂还有这份心思,倒也难得。”

    不等孙承宗说话,茅元仪咳嗽一声,“杨呈秀和徐涟的事情,本就瞒不住,蓟辽谁不知道,为什么办不了?你就别再这说风凉话,真把满桂陷进去,得不偿失。”

    孙承宗摇摇头,“满桂,太直了,也罢,你们随我出去迎接国舅爷,看看他到底有甚能为。”

    这边孙承宗刚要出去,亲兵来报,张威只带着三五人,并李承先已然进了衙门,却是没有往二堂来,就连落座,也空着堂位。

    马世龙啧啧,“大人,国舅爷怕是真要拿杨呈秀祭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