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抬手把开口的书信接过来,粗略一看发现是两个人的履历。
奉新宋应升,太仓徐宪卿。
宋应升是个举人,但会试屡试不第,徐宪卿进士出身,现在在南京工部任给事中。
“玄儿的那个姐妹,交游倒是广阔,是谁家的如夫人?”
张威记得吴媚说这个女人是给人做小妾的,没想到还成了掮客。
马玄儿见张威没有丝毫不悦,忐忑的心略微好些。
“听她说,是都察院的协理乔应甲,闵君在江南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结识了不少江南才子。”
张威对才子二字嗤之以鼻,这个时候的才子,估计都是商业互吹,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
看信纸上二人的履历,即便不是东林党也差不多,他也不敢用。
这个叫闵君的女人,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吧!
正准备把信纸放到一旁,张威突然看到宋应升的家世介绍,曾祖父竟然是嘉靖年间的左都御史。
而宋应升兄弟在乡试考举人的时候,一万多考生,竟然一个名列第三,一个第六。
这都不是重点,张威看到的是宋应升的弟弟,乡试第三名的竟然是宋应星。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宋应星是个人才,编纂的书籍,号称与本草纲目同为明末最重要的典籍。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写出来那部号称工艺百科全书的著作。
“玄儿把笔墨拿来。”
张威求才若渴,提笔在信纸的下边空白处写了几句话,叫人送到霍维华那里。
若是坐实宋应星此人,连带的把宋应升二人网罗旗下,就当赠品了。
马玄儿看的清楚,她不知道张威心中所想,以为张威是看在她的份上对这封信重视。
心中不禁火热,下意识的握住张威的手,“不会为难吧?”
“为难什么,玄儿还立功了呢!”
张威反手相握,心里想的却是乔应甲是否知道此事。
如果这是乔应甲的授意,老头儿倒是个妙人,很能抓住任何机会。
马玄儿只当张威是宽慰,缓缓贴靠在张威身侧,幽幽道:“妾身虽然不是残花败柳,但也出身勾栏,阿威若是不嫌弃,妾身不在乎的。”
张威隐约觉察到马玄儿为何如此,不过现在真的是有心无力,伸手揽着马玄儿的腰身。
“嫌弃什么,咱们来日方长,用老百姓的话说,都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早就是一家人,再说这种话,我生气了。”
马玄儿嫣然一笑,感觉到张威对她的宽容,爱护,心里欢喜的不得了。
“闵君让妾身时常走动,还要介绍一些姐妹认识,妾身能去吗?”
“让府里的人跟着,最近京城里不太平。”
张威没有把女人栓在家里的想法,即便是大家闺秀也有社交需求,闷着,容易把人闷傻了。
南城,云来客栈。
参加今年春闱的奉新举人们正在高谈阔论。
宋应升和宋应星兄弟俩的兴致不高,二人自从少年乡试高中,参加的几次会试,全部名落孙山,再也没有了意气风发的劲头。
宋应星见宋应升闷头喝酒,犹豫再三道:“大兄,又去见那个女人了?她已为人妇,大兄还留恋什么。”
宋应升苦笑道:“三弟莫要如此说,是为兄一厢情愿而已,闵君姑娘出淤泥而不染,为兄还配不上人家呢!”
宋应星摇摇头,正因为大哥一厢情愿,他才说道说道,不想大哥沉湎过去,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兄,今次会试,还是东林党人主考吗?”
前几次会试,基本上主考官都是东林出院出身,这对在白鹿洞书院学习的宋应升兄弟来说非常不友好。
明明文章写的不错,却每次都被刷下来,心中难免有怨言。
宋应升点点头,“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礼部尚书孙慎行担任主考,这都是惯例了。”
宋应星叹了口气,“我听说孙慎行上书重审红丸案,剑指浙党方从哲,我们怕是又要白来一趟。”
“老三,慎言。”
宋应升瞪了宋应星一眼,别说红丸案复杂,最先上书重审的不是孙慎行。
就算是,也不是他们可以议论,纯粹是招灾惹祸。
二人正低声说着,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从来到二人身边。
“大老爷,有客人来访,小的让进了客栈的房里。”
宋应升愣了愣,客人?
他熟悉的士子举人,基本上都在厅堂内吃酒,但礼不可怠,立即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霍维华忙的饭都吃不好,没想到被张威一杆子支到客栈里,还指名道姓让他招揽两个举人。
临来的路上,他详细的查了一下宋氏兄弟的情况,乡试少年高中的确值得称道。
但几次会试不中,不能归咎于东林党把持礼部会试,肯定是有自身原因。
只能说这兄弟俩时来运转,竟然入了国舅张威的眼。
就算二人会试不中,张威也能运作一番,赐予二人同进士出身,仕途的局面一下子就打开了。
宋应升看到霍维华是生面孔,一边让小厮上茶,拱手作揖道:“在下奉新举子宋应升,不知兄台所为何来?”
霍维华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被人归类为阉党一系。
为了张威的吩咐,当然不能现在自报家门,说了个假名,然后就是久闻久仰那一通套话。
商业互吹不止是东林党的专属,好话人人爱听。
宋应升最得意的便是少年乡试折桂考中第六名,听对方提起,急忙谦虚一番,但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霍维华吹捧的一会,道明来意,是想请宋应升兄弟参加一场文会,希望宋应升能再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举子,霍维华做东道。
张威想招揽宋氏兄弟,他的心更大一下,想在举子中再网罗几个上台面的。
白鹿洞书院和东林书院尿不到一个壶里,借此压东林党一头,也算敲敲边鼓!
此举正中宋应升下怀,他尽管对会试不抱希望,但认识一些朋友总是好事。
特别是听到主持文会的是中宪大夫黄彦士,并非东林党人,当即一口应允下来,并且保证多邀请江西士子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