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接到朱由校让他进宫的旨意,正准备捯饬捯饬,被霍维华拦了下来。
“大人,定是那客氏巧舌如簧搬弄是非,此时不宜进宫,不妨说大人出城未归,等明天献俘,交待了钦差差事后再进宫不迟。”
霍维华见张威不解,解释道:“如此一来,明天可以拿城门之禁和宫禁说事,把责任推给禁卫,只是杀了客光先之事,大人得想个万全之策,毕竟人死了。”
张威了然,至于杀客光先的理由,需要借口吗?
俩人斗殴,正当防卫不行啊?
因此第二天早上起来之后,张威特意给自己化了妆。
比如在弄个青黑色的眼圈,走路再垫点脚。
说话的时候龇牙咧嘴一些,反正让人看着有点惨就行。
奢辉等几十个土司叛军的首领骨干被装在囚车里,从府邸一直到皇城,浩浩荡荡的很是吸引了不少围观者。
早就得到吩咐的上百锦衣卫开始宣扬张威此次南下的功绩,暂时把朱燮元,袁崇焕等人的功劳全占了。
再加上头前和后面由红毛鬼的雇佣兵簇拥,就是一出西洋景,噱头十足。
张威走的是正常流程,十分隆重,需要派遣官员在郊庙祭告,而后在御楼献俘。
作为皇帝的朱由校,则必须在午门城楼现身。
穿红衣,戴红帽的俘虏先交给兵部官吏查验,继而由礼部官员主持仪式,百官观礼。
这一圈走下来,最少得一个时辰。
张威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虽然看起来形象差一点,而且演技有点用力过猛,但这些俘虏不是假的。
奢辉在西南土司叛军中有名有姓,这份军功实打实,没人能挑出毛病。
时隔小半年,张威再次见到了朱由校。
说心里话,他对朱由校怨气不小,认为对方没有保护好张嫣,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但朱由校看见他“鼻青脸肿”的样子,甚是动容,走下御座询问缘由。
这份关切又不假,弄的他很矛盾。
“阿威,你放心,没人能欺负你。”
朱由校听完张威的解释,他对客光先也不待见,除了在客氏面前不好说话,当着张威的面,自然又是另外一番说辞。
张威实在演不出不要脸的那种撒泼打滚求关注的戏码,眼神示意朱由校先把这一套流程走完。
“姐夫,这都是小事儿,咱们一会再说。”
礼部的官员已经快要黑脸了,等朱由校郎舅安分些,匆匆结束献俘仪式。
至于张威的功劳,那是内阁的事情,而且功劳什么时候能评定下来,早就有过商议的内阁大学士们的意识是,没准儿。
张威对此不以为意,反正有霍维华出面打嘴仗,和东林党这些废材们对喷,人家霍维华是专业的。
当把钦差大臣的印信,尚方宝剑交出后,张威连看叶向高等人都不看,直接凑到朱由校身边。
郎舅二人旁若无人,走了。
这让准备揪住张威当街行凶的**星,没等出力差点闪了腰。
朱由校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没有去张嫣所在的寝宫,而是直接来到工坊,让张威见识他这段时间的“劳动成果”。
除了这一个月吃喝玩乐之外,朱由校的手工一点没落下。
张威看着几个堪称奇技淫巧的物件,心里不得不竖起大拇指。
就凭朱由校这钻研尽头,后世那个顶级技工的职称一点不费劲。
早有准备的张威,恭维一番后立即抛出“大杀器”。
“姐夫,我手里有个新鲜玩意儿,保管姐夫没见过,容我让人送来,哎呀!不行,我昨天回来想要进宫来着,可是宫禁的腰牌都换了,根本进不来。”
张威这个时候不忘给魏忠贤和客氏上眼药,穿小鞋。
朱由校果然十分气愤,他给张威的腰牌和出入凭证,竟然不好使?
这是没把他这个皇帝当盘菜啊!
当即叫来执掌宫禁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威拿到自己的东西,招呼朱由校过来帮忙。
只见是个小船模样的手工,小瓷瓶里面装着酒精,当作酒精灯使唤。
点燃之后,烧着的是一个半斜着的玻璃瓶,瓶子里装着三分之一的水。
瓶口用软木堵着,有一根中空的小竹管,对着的是两个雕刻出来的木质螺旋桨传动。
朱由校哪见过这个,一看就觉得好玩。
兴匆匆的按照张威的吩咐把大陶缸装满水,眼珠不辍的盯着这个心弦玩意儿。
当瓶子里的水被烧开,蒸汽喷出推动螺旋桨传动装置。
这个简易版的蒸汽小船开始在水面上自行前进。
“动了,它自己动了,好玩,有意思,太有趣了。”
朱由校兴奋的大呼小叫,搂着张威的脖子激动不已。
他在西苑早就玩腻了,还是觉得张威好,一回来就有新鲜东西让他眼界大开。
张威适时引导。
“姐夫,这只是一个小玩意,但是你想啊!如果真的做出大船,这样自己能动,不用风帆不用划桨,那多壮观。”
张威知道这个时候上蒸汽类的“项目”有些不现实,但不妨碍给朱由校埋下一个引子,让他对这方面感兴趣。
至于蒸汽时代什么时候能到来,他记得欧罗巴那边是在不到百年之内就开发出了工业蒸汽机。
他要求不高,能领先几十年就行,再加上他的眼界,或许可以在蒸汽时代就把欧罗巴甩开!
朱由校畅想了一下,眼前的自行小船变成高大的楼船,福船,脑瓜子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一般,使劲抓着张威的胳膊。
“阿威,不错,要是有一艘巨大的可以自行的船,那更好玩,朕一定会造出来,一定。”
张威不想打击朱由校的积极性,“姐夫,这个东西的原理叫蒸汽……不如咱们从小的地方做起,比如安置一个暖气锅炉,保证姐夫住处温暖如春,比什么手炉,熏炉强多了。”
张威已经把摸到怎么说服朱由校,那就是一点点循序渐进,让其对某种事物感兴趣。
而朱由校天生的钻研木匠活的尽头,自己就会脑补,反倒省了他的力气。
这一天,朱由校被张威成功的拴在工坊,如果这个时候提及客印月,朱由校保证双眼呆滞的问:客印月是谁?
跟我有什么关系?有蒸汽机香吗?
科研怪人,就是这么操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