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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凭韩少杰口舌费尽,韩晋就是不改主意。不惑之年的男人就是这么固执。

    当韩少杰支吾着还想多说点什么,韩晋一挥手不留情面地打断了韩少杰,于是,韩少杰只得识趣地掩上了门,轻着脚走到了门外。

    站在花园台阶上,韩少杰忽然没了存在感,只感觉到大脑空空,胸口发闷,他妈的,企业快垮掉不说,自己还患了白血病······干脆去喝酒,一醉解千愁。

    借酒消愁,这是每个年代里都会发生的可怜故事,仿佛喝醉了,麻烦事就会自动消失,可一觉醒来,还得接着面对棘手问题,这样的反反复复倒真是应了一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活脱脱地自我麻痹罢了。

    距离韩少杰居住的小区不远处,就有一家装潢考究的酒吧,虽然占地面积不甚宽广,可照样是门庭若市,生意火爆。有富人存在的地方,酒吧这种场所自然不会冷清。

    韩少杰吊着膀子,一脸落寞,随便找了个位置就一屁股坐下。酒保殷勤地凑上来,讨好似的满脸堆笑,问韩少杰喝点什么,韩少杰头也不抬,只说要最贵的酒、越贵越好。酒保心神领会,叮叮叮······在桌子上摆了一排,据说是进口的威士忌,年份古老,摧毁烦恼快速有效。

    韩少杰不置一词,先是盯着一桌子酒杯痴痴发呆,然后像电量耗尽的机器人突然间被换上了新电池一样,狂恣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喝完了桌子上的酒,酒保又周到地送来了下一批······

    直到第五个回合,韩少杰忽然觉得浑身燥热难抑,额头上沁出了大颗粒的汗珠,顺着脸颊慢悠悠滑落下来,心脏疯狂地在胸腔里面上下左右乱窜,韩少杰感觉自己的脖子像是从后面被人扼住了,呼吸困难。

    一个人影忽然一闪,韩少杰感觉自己的神智有些恍惚,使劲地睁大了眼睛环顾了周围一圈,却只看见眼前摆放在桌子上的空酒杯,并没有人旁人在自己身边。他挥挥手,一个年轻的酒保小跑着过来,与之前不是同一个人。结账!韩少杰大气而潇洒地喊了一句。

    酒保说,消费金额是六千八百块,韩少杰听后不以为然,迅速从兜里摸出一张卡,往桌子上随便一丢。

    拿了收据和发票,韩少杰摇晃着准备转身离开,酒保让韩少杰稍等,说是方才有人打过招呼,让韩少杰结完帐后去酒吧后门见面。韩少杰一脸茫然,却并未多想,只是神志不清地向酒吧后门走去。

    有人从背后拍韩少杰的肩膀,他回过头,看见一个理着平头的青年男子阴阴地对着他笑,韩少杰来不及弄清状况,已有一大伙人围上来,对着他身上胡乱踢踏一气,韩少杰两只手抱紧脑袋蜷缩成一团,任由漫天飞来的拳脚,毫无招架之力。

    有人对着韩少杰的右眼吐了一口唾沫,顿时,酸涩刺目的味道让他难受得睁不开眼,他用右手捂住眼睛使劲地搓揉,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滑落,然后,他的胸口又接连中了两脚,只觉得一阵眩晕,就不省人事了。

    昏迷中,韩少杰听见有人大叫,说些什么自己并无意识。那伙人看见韩少杰昏死过去,慌忙住手,怕闹出人命来,不一会儿,刚才聚拢起来的一堆人早已散的干干净净。

    韩少杰躺在酒吧后门荒僻寂静的街头,沉沉昏睡,凌晨两点,冰冷的夜气四处铺降,携带者黑暗。韩少杰的两只鼻孔,淋淋淌着鲜血······

    三个小时以后,窝在沙发里面打盹的韩晋,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电话是本市一家综合医院打过来的,对方在电话里仓惶急切地陈述了韩少杰的情况,要求家属立即赶往医院进行照顾。韩晋听后只觉得脊背嗖嗖发冷,心脏加快了跳动,有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面,咽不下去也呼不出来,刚想再问得仔细些,对方嗙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韩晋顾不得多想,打电话叫了司机,两人匆忙赶往医院。

    接待韩晋的医生,是位女士,三十多岁,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没等韩晋询问儿子情况,就劈头盖脸数落了韩晋一顿,说韩晋没有尽到做家长的责任,没把自己孩子照料好,如此等等。

    韩晋此时心急如焚,只担心儿子的安危,哪里有心思生气,所以并未与女医生太多计较。

    女医生告诉韩晋,酒精、骨折、白血病三管齐下,已经把韩少杰送进了急救室。

    韩晋一脸困惑,对酒精和骨折大惑不解。

    还没明白?女医生有些不满,患者酒后被人殴打,胸腔两根肋骨骨折。

    怎么会骨折······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您只能等患者醒过来问他本人了。

    韩晋扭紧了眉头,不回答。

    送患者进医院的人是事发地点的酒吧保安,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去问他。女医生抬起头,一挑眉毛,刚刚他就坐在外面,不知道这会儿人走了没有,你去看看吧。

    女医生说完,继续埋下头整理手头的资料,韩晋则疾步走到外面的长椅旁边,四处环顾了一圈,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急救室里,灯忽然灭了,有人从里面拉开门,接着,护士从里面推出手术床,韩晋连忙迎上去,询问儿子情况。手术医生把韩晋拉到一旁,对着韩晋耳朵一阵窃窃私语,韩晋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医院希望韩少杰能够住院疗养,等骨折一康复,就接受骨髓移植手术。

    韩晋颤颤巍巍抬起一夜之间形同枯槁的手,抚摸着儿子的脸,老泪纵横。昏睡着的韩少杰,年轻的脸上,显示出不知情的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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