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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旭初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形容词用在了自己身上。

    手短脚短?他睁开眼,盯着自己摊开的手掌看了良久,便沉默不语。

    虽然这话他不承认,可沈姮说的也没错,因为此刻他的确就是个小豆芽。

    不过这一切,还不是拜面前之人所赐?

    想要回顶几句,可他移开眼神,目光落在身侧的少女面上时,愣是没找出什么缺点。

    别说,瞧着瞧着,这家伙长得还挺养眼,至少他看的舒服,还是那种看了还想看的样貌。

    这就尴尬了,他是来找茬的,可不是欣赏对方姿色的。

    薛旭初轻轻嗤鼻,犹豫了好久才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道:“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唇红的跟猪血一样,某些人也没比吾这个手短脚短的人好到哪里去!”

    听着对方特地在‘手短脚短’四个字上加深了语气,沈姮抿了抿唇,低下眸子瞧着小豆丁的眼神显得格外深邃。

    住着她家的床榻,啃着她家的肉骨头,竟然还敢埋汰她?到底是谁借给他的胆子?

    小豆丁薛旭初感受到来自上方的死亡凝视,立即怂了,他飞快闭上眼装睡,选择避开少女的灼灼视线。

    沈姮也是较上了劲,不是说她眼瞪的跟铜铃一样吗?说都说了,她不瞪给对方看,怎么对得住这句话呢。

    果然,小豆丁被她瞪的一败涂地,甚至用上了装睡的小伎俩。

    好在沈姮也懒得拆他台子,起身去将灯熄了后,才渐渐睡去。

    对于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要是以前的沈姮,睡不睡得着另说,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床上出现除自己以外的人。

    而显然的是,薛旭初是个例外。

    许是习惯了对方的陪伴,她不觉得困扰就罢了,入睡的速度也比以往快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安心吧,因为小豆丁能给人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很奇特,明明只是一个不及她腰高的孩子而已,哪怕种族不一样,可安全感这东西,却是实打实的。

    正是这十足的信任,让沈姮睡得很是踏实。

    几乎在少女睡过去的下一瞬,小豆丁也就是薛旭初,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

    他先是盯了少女的侧脸好一会,确认对方呼吸平稳后,才起身出了屋子。

    门未开,可他的身形却穿过了那扇门,来到了院子里。

    今夜的月色并不明亮,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牙的大半边,只余稀薄月光越过云层,降临人间。

    薛旭初抬眸瞥向了残月,身形渐渐发生了变化!

    几乎眨个眼的功夫,原先站在院内的小童不见了,只在地方发现了一坨没筷子粗的小青龙。

    小青龙全身的鳞片在月光的折射下,渐渐覆盖全身,而它的头顶上,两只犄角颜色有些暗淡。

    若是沈姮在此地,定会发现这小龙,比初见时还要细了一圈。

    薛旭初什么也没做,就挂在树梢上晒着月光,以原形的姿态。

    对于这种局面,他似乎已经猜到了,至于原形变小,也没有出现多大的失落。

    他想的是,沈姮这个懒家伙,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出发。

    怨气残存可不是什么小毛病,他这几日都发现,沈姮眉宇间有黑气出没,影响究竟有多大,他暂时没看出来。

    反正还有精力跟自己贫嘴,不像是怨气入侵的表现。

    可能她来历不简单,又是个外来者,这具身躯说到底也不是她的,只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跟她的神魂慢慢融合,最终彻底成为她的肉身。

    想到这里的薛旭初,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自己都没料到,都拖到眼下这个时候了,他却连这人的来历信息一概不知。

    这也就罢了,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自己还屡屡帮她护她,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耐性竟然有这么好。

    特殊点的就是,这种耐性只是在对待屋里那个家伙时才会有。

    其他人,还是照旧。

    可能,还真是血契的缘故吧!

    看沈姮这种警惕性极为强的人,都敢当着他的面睡觉,不是血契的作用,他名字还真敢倒过来谢。

    于是,薛旭初一边晒着稀薄月光,一边打着盹儿,脑子里却全都是那个少女的画面。

    翌日,天微亮时,沈姮便洗漱干净,开始锻炼了起来。

    先是来了段拉伸动作后,沈姮用麻绳绑好了头发,换好轻便衣裳后,便打算出门跑个步。

    说实话,在树上打盹的薛旭初,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看不懂她!

    明明看起来挺惜命的一姑娘,怎么就不急着赶路去解决后患呢。

    还有闲情逸致忙这忙那,完全看不出这是个活不过两月的家伙。

    沈姮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她喜欢万事俱备,沿途上的舟车劳顿,需要的是一具强健体魄。不然,她连玄清观的门都没找到,就该倒在半途了。

    她是一个外来者,对于外界的适应能力还有待考证!

    谁都不能保证,路上不出任何问题。

    在走向院外的中途,沈姮转了下头,看向院子里的桂花树,道:“要睡去屋里,挂树上像什么样?”

    “不必管吾,你有事便速速办好,早日出发!”已经变回小童的薛旭初,用手揉了揉冰冷面颊,只是揉的时候,似乎摸到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今天的沈姮,倒是懒得再怼回去,只是冲小豆丁翻了个白眼,便径自出了门。

    院门被她熟练的落了锁,感受到空气里的冷意后,沈姮深深吸了口气,便抬脚开始了晨跑!

    她跑的速度不是很快,村里边起得早的也不少,只是没平常那么多人。

    看着沈姮路过自家屋子的村民们,纷纷目送着少女身影跑远后,才跟家人邻里交头接耳了起来。

    说的无非就是那几句老话,诋毁有之,更多的是猜测沈姮何时才能消失。

    是的,她们一直以为,这姑娘凭着一口气活了过来,定然是要找凶手报仇,只有仇报了,才会心甘情愿的回到地府。

    可是今日的话题有些陌生,因为跟沈姮扯上联系的,是个十足有名的妇人。

    这妇人也不是旁人,就是李家女主人,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