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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着脑子里残存的记忆,沈姮强撑着一口气,慢悠悠的走回了家。这一走,便足足耗费半个时辰,等她停驻在自家门口,望着眼前的破落茅草屋,半天还提不上气来。

    若是只有这一座茅草屋,她倒不会觉着有多破落,可关键是,在这茅草屋旁边住着的一户人家,光看那屋子的外表,都觉着要比自家茅草屋结实许多呀!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特别将这两座屋子放在一块,心里那落差,别提有多大了。

    这要是碰上下雨天,怕是屋子里头能长蘑菇了吧?

    特别是那房门,残破的让她怀疑,只要碰上都能给推倒。

    沈姮无奈的叹了口气,她都能猜测到日后的生活,究竟有多么艰辛了。

    正在这时,隔壁屋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走出个年约四十的妇人。

    沈姮闻声望去,正巧与那妇人的视线对上了。结果那妇人先是惊得瞪大了眼,猛地倒退两步,却不小心绊到了门槛,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失声道:“沈……沈然然?”

    沈姮唇角勾了勾,抬脚就往妇人的方向迈了半步,道:“李大娘,早上好呀!”

    她这一出声,再加上那迈了半步的动作,顿时将李大娘吓得心神俱裂道:“冤有头,债有主,害你的可不是李大娘,你要怪就怪那邹神婆,还有沈族长,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你的。”

    沈姮好笑的瞧着她,为了推卸责任,说话倒是利索的紧呢。不过一个寡妇,她也不会多加为难。这年头的寡妇,为了拉扯毛孩子,日子只怕是苦不堪言。真正要对付的,是那两个殴打她的家丁,以及将沈然然沉湖的凶手。

    “李大娘放心,害死我的,一个也逃不过。你莫怕,我不会对你如何的。”沈姮不欲多言,丢下这句话便推开了自家的大门。

    可李大娘却不这么觉得啊,她清楚的知道自个也掺和进这件事中,要说沈寡妇的死,整个村里,又有哪个能逃得了干系?毕竟,这事儿大家伙是一块做的呀。

    越想越后怕的李大娘吓得白眼一翻,登时晕死过去。打死她也不相信,这沈寡妇的魂魄只是单纯的回来,她一定会报复自己的。

    李大娘这一晕死,导致她那八岁大的儿子二牛,不停的哭闹起来。

    小孩子年纪小,可嗓门大的很。二牛扯着嗓子嚎哭不已,嚷的半个村都不得安宁。

    此时的昆山顶上,因为久等也没能等来自家公子的家仆们,担惊受怕的上了山,待发现自家公子躺在地上,一个个都脸色煞白,忙上前推搡着公子,试图喊醒他。

    程酌听着小厮的喊声,皱着眉醒了过来。不过脖子上的酸疼,让他不大好受。

    “公子,公子,您没事儿吧?怎的大冷天的倒在这地上啊?”小厮程大关切问道。

    程酌不耐的挥了挥手,从雪地上站起身来,面色难看的道:“休要多问,走,回程府。”

    回想起晕倒前的那一幕,程酌气的心口疼,那丫头未免太野蛮了些。扒了他的衣裳也就算了,竟然胆敢打晕自己,还真以为自个好欺负了?

    且等着,下一回他不制的对方服服帖帖,就把自个名字倒过来写。

    “沈然然!你好样的!”程酌咬牙切齿道。

    浑然不知自己被惦记的沈姮,这时情况不大好,她刚推门进屋子,就发现这茅草屋家徒四壁,破破烂烂的简直惨不忍睹,也不知这姑娘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她勉强忍受着不适,翻箱倒柜也只摸出一身破旧的衣服,等沈姮脱下外袍刚想换上,却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窝囊废,这点累都受不住,到底是个脆弱的凡人,不顶事儿。”清澈低沉的男声在屋中响起,只见那戴在少女手腕上的青玉镯消失,下一刻,一条拇指大的小青龙盘踞在干净衣服上,望向少女的目光里充斥着高傲与不屑。

    趁着少女昏迷不醒,薛旭初将她从头到尾打量完,愣是没发现有何特别的。除了一张脸过得去,干瘪的身材完全看不出这是个女的。

    可他迟迟变不回原身,心中烦躁更甚,一时间不知拿这少女如何。

    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薛旭初干脆只当没看见,继续变回了镯子。

    沈姮由于体力透支的太厉害,又遭过难,一身伤痕累累的泡了冷水,吹了雪风,这都不晕,简直天理难容。

    相较于她,李大娘倒是早早就醒了过来,她这一醒,就跟后头有猛兽追似的,拔腿就往沈族长的住处跑,连儿子二牛都顾不上了。

    而二牛见娘亲醒过来就跑,也撒开脚丫子追了上去。

    沈族长家境是这村里头最好的一个,就连房子也最结实耐住。此时的他正和邹神婆商量着报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李大娘喘着气,隔着一段距离就扯开嗓子喊道:“族长!族长!不得了啦!那灾星来找咱村寻仇啦!族长!”

    她这一喊,前后三十几户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特别是那灾星二字,将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给勾了出来。

    正在院子里争论的两人听到这话,一时之间也没在继续争论。沈族长打开门,不满道:“李寡妇,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那灾星不是处置了吗?哪里来的寻仇?变成鬼吗?”

    邹神婆也不乐意的走过来,虽未开口,目光却紧锁着李大娘,似乎对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就不让她好过。

    李大娘见对方不相信,忙解释道:“族长,我说的都是真的,那灾星的魂儿回来了,正巧让我撞个正着。她说一个都不会放过的,要向村里人复仇啦!您要是不信,便召集大家去她家里头看看,我亲眼见着她进了自个的屋子。”

    “李寡妇,你怕是睡糊涂了吧!那灾星都死透了,大家伙眼都不瞎,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呀!”李大娘话音刚落,便有一中年男人插话打趣道。

    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估摸着都以为这李大娘是被吓破了胆,才胡言乱语。

    可李大娘急的脸都红了,凑到邹神婆的面前举起三指道:“神婆,我李秋红对老天发誓,刚刚那话若是错了,便天打五雷轰。”

    此言一出,众人喧闹声停了下来。毒誓啊,在这个年头,那可是强有力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