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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捉虫)

    宋棋死于狱中的消息传到程府, 景衡砸了半个书房。

    “宋棋怎会蠢得自己去做此事,他将信着旁人送于林太医即可,为何蠢得自己将林太医带到了自己家中?”一旁的程尚书对此事也是十分不解。

    景衡与程尚书都不知道宋棋会如此行事, 实则是被裴度乱了计划。裴度刻意引他亲自出手,就是为了把他给除了。

    “罢了, 废了便废了,无用之人本也不必留他。”景衡说此话时眼中满是沉沉怒气。

    程尚书闻言,心中愈发觉得自己为之效忠的主子,愈发不像当年那个清正端方心怀悲悯的太子了。

    景衡话落后,压下满身颓唐怒意,低低叹了口气,又接着道:“让人把宋棋留在凉州的妻儿暗中送去安全的地方, 宋棋既已暴露,景衍必不会留他家人, 你让人赶在景衍的人到之前, 把人救走, 送去哪里都行, 只要保住性命, 他至死未曾出卖孤,孤也该给他料理后事。”

    这番话出口,程尚书的眼中浮现庆幸。

    景衡这性子虽因这些年来的变故而让人愈发捉摸不透, 可他到底还是有着昔年东宫储君的影子。

    “臣明白。”程尚书缓声应下。

    景衡疲惫的捏着眉心, 又问了程尚书:“前些时日送去宫中的策论,景衍那边可有消息?”

    程尚书也跟着想起来不久前送去御政殿的那篇策论, 略一回想,答话说:“还未有消息。”

    景衡扶额,吩咐道:“你入宫去问问到底如何了, 成与不成总要有个定论。”

    话落,他实在压不下身上不适,险些撑不住咳出血来,立刻摆手让程尚书退下了。

    程尚书本欲关怀几句,问问景衡是否要请郎中来看,却在见了他略显狼狈的身形后,立即退下了。

    景衡其人,骨子里始终带着股自傲,不肯轻易让人窥见他的狼狈。程尚书懂他的心思,故此才连忙退下。

    程尚书离开后便入宫求见了景衍。

    “老臣参见陛下。”

    “小安子,给尚书赐座。”

    匆匆行了礼,还未来得及坐下,程尚书便将来意道出:“前些时日,臣将犬子的策论呈上,不知陛下可曾做出决定来?”

    昨日齐钰调查酒楼出入之人里便提及了程家三公子,景衍也因此想到了那篇被他遗忘的策论。之后他便着人找出了那篇策论,细细看了下。

    景衍在那篇策论中读出来这个传言中病弱不堪之人的野心勃勃,他的确是有治世之才,可惜少经历练,差了几分城府。

    由昨日齐钰所禀之事,大抵能猜出如今程家推出来主事之人就是那个程昱,且这程昱似乎还和宋棋景衡有着什么牵扯。景衡藏得太好了,景衍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来将他逼出来,这个似乎和他有着牵扯的程昱,自然也在景衍谋划之内。

    景衍搁下折子,面上挂着笑,答了程尚书的话:“尚书家的公子才华不浅,可堪大用,恰好京兆尹手底下缺个副官,尚书若是不嫌弃儿子屈居人下,朕倒是可以让他补了这个缺。”

    如今的京兆尹是景衍从扬州调回的陈凌,这陈凌先是在江南官商勾结案久久未有结果时,被景衍调去扬州接任扬州刺史,在肃清江南官场一案后,又被景衍调回京中,做了京官中最为关键的京兆尹。

    他啊,老奸巨猾,心思狡诈,是景衍心腹之中,最善谋算之人,可不是个吃素的。任这程昱再如何,落到陈凌手上,都不会翻出什么风浪来。

    “老臣代犬子谢陛下恩典!”程尚书起身行了一礼,表明了很满意景衍的安排。

    此事目的达成,程尚书便请求退下,景衍自然也不会留他,摆手让小安子将他送了出去。

    -

    御政殿的另一边,此刻正一阵混乱。

    昨日齐嫔和一干贵女去见了沈太妃,原以为沈太妃能帮她们在景衍跟前说上话,却没想到,反倒惹得景衍起了怒,又催促她们即日离宫。

    这一下,这些女人们个个都慌了神,其中齐嫔最为厉害。不同于旁的秀女,起码还要父母族人庇佑,齐嫔心知自己若是离宫,必定下场凄惨,只怕头一个饶不了她的就是纪家。

    今日她先是又一次去见了沈太妃,原想再求求她,却没想到从她口中得知景衍心意已决,她们这些女人必走无疑。

    齐嫔没了法子,便鼓动了这些秀女们来了御政殿。她自己是被枝枝吓怕了,不敢再去触她眉头,却忽悠纪芸等一干秀女在御政殿内殿门前长跪不起。

    之后,这齐嫔便去求见了景衍。

    “陛下,齐嫔娘娘求见。”小安子入内通禀。

    景衍略一思索,搁下御笔,略显不耐道:“让她进来。”

    小安子闻言,去请了齐嫔入内。齐嫔听到景衍让自己进去,眼中燃起希望,唇边挂上笑容,连忙随小安子入了殿内。

    她踏进前殿的殿门,抬眸望了望景衍,便立刻垂首行礼。

    她好像很久很久不曾见过他了,景衍性子冷,极少踏足后宫,齐嫔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你来求见,所为何事?”景衍懒得和她废话,开门见山的问。

    齐嫔行礼的动作微滞,继而依旧完整的将礼行尽,才抬眼回话道:“臣妾听闻陛下决意遣臣妾出宫,心中不解,故此才来求见。不知陛下可是当真心意已决,不容转圜?”

    早在昨日沈太妃来说此事时,景衍便已经生了不耐,今日齐嫔再提,景衍愈发觉得心烦。

    “朕已然下了旨意,自然不容转圜,你毕竟是在西北王府的老人,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改个身份留在纪府,要么干脆离京。”景衍沉声开口,声音低沉却也不容反驳。

    齐嫔苦笑,抬起自己没了指甲的那双手,她将手指上戴着的护具一一摘下,又把掌心仍旧可怖的伤痕露于景衍眼前。

    “陛下,臣妾的这只手原也生得十分好看,她沈枝枝却狠毒伤我至此!臣妾以为我能等来陛下怜惜,可陛下您呢,您一眼都不曾去看臣妾,臣妾打从及笄就来到您身边,这么多年了,您的目光为何从不曾留驻臣妾身上啊!”齐嫔想到这些年的种种苦楚,忍不住哭出声来。

    景衍瞧她那手,微微楞住。他只知道枝枝去了齐嫔宫里兴师问罪,却不知她竟将齐嫔一只手都给废了。

    几瞬后,景衍才回过神来。他垂下眼帘,缓声回道:“枝枝顽劣,是朕疏于管束,此事朕自会管教于她。但你毕竟也曾拔了她妹妹的指甲,两桩相抵,便就此揭过。”

    景衍话落,齐嫔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她不知该骂他凉薄无情还是痴心护短,若是凉薄,他却待沈枝枝明目张胆的偏爱,若说痴心护短,她却实在难以甘心。

    “那沈青柠是臣妾宫中奴才,臣妾按宫规处置于她,有何不可?反倒是沈枝枝,罔顾宫规礼法,公然犯上,妄动私刑,手段残忍!”齐嫔不肯罢休,喊得撕心裂肺。

    “够了!”景衍厉声喝止了她。

    “朕说了,朕自会管教,齐嫔退下吧。”景衍略显心烦的捏了捏眉心,小安子极有眼色的将齐嫔带了下去。

    这小安子将齐嫔带出御政殿后,又回了殿内。景衍口渴吩咐他奉茶,小安子上前奉茶时,迟疑良久还是将今日殿外发生之事报了上去。

    “陛下,今日那些秀女们都跪在了御政殿门外,她们长跪不起说是不肯离宫,另外,朝中一些大臣,也对陛下此举表露了些不满。”小安子战战兢兢的说完,便缩在了一旁。

    景衍本就心烦,听了这一番愈发起了怒气。

    他猛地将手中杯盏砸在殿门上,碎屑因他的内力震得四下飞散,小安子等宫人慌忙叩首告罪。

    “朕久不染血,如今这朝堂之上,是一个个的都忘了朕的性子。”景衍素来不是仁君,他手段酷烈残忍,铁血之下毫不容情,朝中的那些个臣子们就没一个不心怀怯意的。只是这段时日景衍手上甚少沾血,这些人似乎忘了,昔年宫变之时,那伏尸百万血染千里的场面。

    “朕记得,往御政殿伸手的是齐嫔和纪家的秀女吧,让诚也去将纪家的秀女拎出来,不是长跪不起吗,这腿也不必要了,让诚也直接削了,看看人能不能忍过断腿之痛活下来,若是活着,便扔去做个人彘。若是死了,便拿去喂御兽园中养着的恶狼吧。”景衍话音轻缓,吐出的言语却无比残忍。

    诚也领命前去动手,不消片刻,御政殿门前便被血色染红,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秀女被吓晕了好几个。剩下没晕的也都慌忙跑了回去,不敢再留在御政殿门前。

    经此一事,倒是将朝中蠢蠢欲动之人给震慑了下来,其中就有纪侯爷。

    枝枝在殿内熟睡,全然不知御政殿外的血腥杀戮。她睡了许久,醒来时景衍已经在内殿。枝枝瞧见他,初醒时朦胧的睡眼便染上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男主很坏的,他仅有的温情良善都给了枝枝。

    男二其实不是个坏人,可对他来说有很多东西都比枝枝重要。

    于景衡,是江山情重美人轻。

    于景衍,是世间万物不敌她。

    所以一个会永远失去,一个会在求而不得后拼尽所有来到她的世界。

    (有点剧透了,希望大家不要猜到结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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