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嫔往纪府递了消息,说要去看望老太君。纪侯爷接到消息后, 立即就给太子妃递了信。景衍打算着把川儿送去纪府, 前些时日也给纪侯爷传了讯。纪侯爷应下了, 说让太子妃选个时间将孩子送过去。
太子妃得知齐嫔次日归府看望老太君的消息后, 便同景衡定了与齐嫔归府的时间同一个日子去纪府。
她及早就带着川儿到了纪府, 借口脸上起了疹子戴着面纱与纪府众人一同候着齐嫔。
齐嫔人到了后,径直到纪侯爷跟前, 问道:“祖母怎么了, 快些带我过去。”
她同纪家本就不睦,对着当年把她做棋子送去西北的纪侯爷更是没有什么耐性。
纪侯爷被她劈头盖脸一问,神色微变,沉声道:“娘娘随我来。”说着便引着齐嫔往纪老太君的院中走去。又同周围的人道:“你们都先回吧, 母亲不喜吵闹, 娘娘自己去就成。”
话落眼神示意人群中带着面纱的太子妃,让她去老太君院中候着。
太子妃偷偷避开众人, 回了老太君院中。
纪侯爷将齐嫔送到了纪老太君院中,笑了笑道:“娘娘自己进去吧, 母亲很是惦念您,我便不去叨扰她静养了。”
齐嫔蹙眉不解, 却并未多言, 她推门入内,柔声唤道:“祖母。”
纪老太君闻声看了过来,眼眶微涩的唤齐嫔到跟前来,“二丫头啊, 祖母有多少年未见你了。”
齐嫔握着纪老太君的手趴在她膝头,哽咽回道:“五年了。”
从她嫁到西北,至今已有五年了,从未再见过教养她长大的祖母。
纪老太君轻轻拍了拍齐嫔的肩头,低声道:“祖母今日唤你来啊,实则是有个人想要见你。”
齐嫔闻言愣住,不解的看着纪老太君。老太君笑了笑,冲着屏风处喊了句:“出来吧。”
只见屏风后人影微动,缓缓走了出来一个人。齐嫔打眼去看,这一看整个人都呆愣了。
“阿姐?!”齐嫔激动地站了起来,直冲到太子妃身前。
纪老太君见状,缓声道:“你们姐妹俩去外间聊聊吧。”
她话落,齐嫔便拉着太子妃去了外面。
“阿姐尚还活着!怎的一直不曾联系妹妹?”齐嫔握着太子妃的手问道,眼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太子妃叹了口气道:“辗转流离亡命天涯的日子,如何联系啊。”
齐嫔伸手抱了抱她,低声回道:“都过去了,活着就好。对了,姐姐你既然还活着,想来那景衡也没死吧?”
太子妃缓缓点了下头,拉着齐嫔提起今日来的目的:“我今日来就是有一事要与你相商。”她有些急切,并未留意到齐嫔问起景衡时脸上划过的那抹算计。
未待齐嫔回应,太子妃便接着道:“景衍是不是在宫外养了个女人?”
她话落,齐嫔猛地一顿,十分惊讶的回了句:“阿姐怎知此事?”
太子妃并未回她,自顾自地接着问:“你可知那景衍养着的女人是何人?”
齐嫔想到自己因为那女人被罚由妃降为嫔位,眼神忽厉:“知道,前任扬州刺史林壑季的外甥女,乡野村女罢了,林家全家都死了,她又是个出身乡野的下贱女子,皇帝不会让这等字上不了台面身份的人入宫的,至多也不过是养在外面玩上几年罢了。”
太子妃闻言冷笑一声道:“我的傻妹妹啊,那女人哪里是林家的表姑娘,她明明是当年东宫的侧妃沈氏,那景衍可没打算只将她放在宫外的,现下已经准备让她入宫了!”
“什么?阿姐是说沈青桠?不可能的,皇帝与景衡十分不对付,绝不会碰景衡的女人。”齐嫔先是一慌,继而想到景衍的性子,斩钉截铁的否认。
太子妃叹了口气,“唉,景衍不知道她是沈青桠,从前景衡给她换了个身份,就是你以为的那个身份,后来不知怎的景衡以她做美人计,又用了什么法子将人送到了景衍身边,这才有了眼下的境况。”
齐嫔闻言愣住,心中纷乱不已。沈青桠,沈家庶女,东宫侧妃,当年京城出了名的红颜祸水。
是她吗?
齐嫔明白,太子妃没有骗她的必要。想来那个女人确实是沈青桠。
太子妃见齐嫔神色,心中便猜到她的想法。齐嫔同沈青桠,未嫁前可是出了名的不对付,她怎么可能能容忍沈氏女入宫得宠。
“当年沈氏入东宫,盛宠至何等地步,妹妹你想必也有所耳闻,那等子狐媚女子搁在身边,世间哪有当真不为美色所动的主儿。”太子妃语重心长道。
齐嫔听在耳中,心里愈发沉重。沈青桠不是个什么好磋磨的主,真让她入了宫,只怕这皇宫就要变天了。
“姐姐,我们绝不能让沈氏入宫!皇帝素来多疑,你想法子让景衡的人走漏些风声,引皇帝怀疑此事,单凡是做过的事,只要往深了查,必然能查到蛛丝马迹。”齐嫔强自镇定的同太子妃说道。
太子妃闻言,连连摇头,只道:“景衡对她仍是上心的,必然不可能让手下人泄露她的身份。如此行事不妥,我若有所动作,反倒容易招来景衡警惕,到时他若是一心替沈氏女遮掩,再将所有牵扯进来知晓此事的人都给处理了,闹个死无对证,咱们岂不是束手无策?”
齐嫔思索片刻,想到当初景衡丝毫不顾对错只一味偏袒沈氏女的些许事情,心中也是认同太子妃的话。
她沉默了几瞬,反问道:“依姐姐之见,该如何是好?”
太子妃就等着齐嫔这句话。她听了齐嫔的问话后,立刻答话道:“妹妹你去,或是寻个可以信任的人去,告知皇帝沈氏女身份一事。我有副景衡亲自为沈氏女所作的浴室春情图,画上还有景衡亲笔所提的一行字,景衍认得景衡的字,你只需让人将画像呈上,他必定生疑,这幅画就是证明沈青桠真实身份的证据。即便景衍仍是不信,可他必定会派人查探,只要他往深处查,枝枝的身份必然瞒不住。”
齐嫔闻言,凝眉思索。太子妃所言,倒也有可取之处。只要那副画呈在景衍面前,他必定生疑。齐嫔自己绝不可能上赶着告诉景衍沈青桠的真实身份,但她可以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送到御政殿。景衍瞧见那幅画和景衡的落款有了怀疑,再去查探此事,那时沈青桠的身份,必然瞒不住。
“好,我去想法子,姐姐只需将那幅画给我即可。”齐嫔心思落定,同太子妃说道。
太子妃闻言,神色带笑,难得有了几分喜色,“那幅画我落在了凉州,十日之内必定给你送去,对了,十日后,皇帝会让沈氏女入宫,妹妹一定要尽早处理此事。”
齐嫔暗暗记下,又道了句好,接着问道:“祖母身子如何了?怎的传话进宫说是身子不大好?”
太子妃听罢,解释道:“祖母眼下并无大碍,是因我想见你,她才会出此下策。”
齐嫔面上无甚变化,微微颔首示意知晓,太子妃一想到这次有机会让沈青桠彻底深陷身险局,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发现正同她说话的齐嫔眼底划过的那抹厌恶。
齐嫔与太子妃是堂姐妹,都是嫡女,也一同在纪老太君身边长大。可因为齐嫔打小心狠手辣,做尽肮脏事,纪老太君隐隐有些厌惧这个小孙女,明面上虽是一般疼爱,心里的那杆秤却是偏了的。
太子妃虽然嫁入东宫后屡屡犯蠢,但待字闺中时却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手上更是从未沾过血,蠢是蠢了点,但在小小年纪就敢勒死奶娘的齐嫔跟前,却被衬得天真单纯。纪老太君因此格外偏爱太子妃。
齐嫔与太子妃面上姐妹情深,太子妃兴许也觉得她们姐妹二人是有真感情的,却不知,齐嫔年幼时待她亲近,不过是因为他是长房嫡女,讨好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好处罢了。即便是后来染了瘟疫那回,齐嫔敢入京贴身照料她,也是因为她知晓景衍已经找到了能治疗瘟疫的大夫,只待寻个时机把人送到京城了,这才前来照料于她。
齐嫔是个极大胆的人,她在太子妃身上赌了两把,第一把是幼年时她暗中将太子妃推入水中,又假装路过把她救了上来,自此得了长房主母的看顾;第二把是那场瘟疫,她赌自己能熬到景衍寻得神医入京,前去照料太子妃,想着求一个未来皇后的亲近信任。
她幸运的,都赌对了。
太子妃以为的姐妹情深,于齐嫔而言,不算几场算计罢了。眼下太子妃还以为寻到了能帮她除掉沈氏女的人,却不知道,与她共事的是一条毒蛇。这条蛇虽与她目的相同,却还想着借机撕了同伴。
得亏太子妃心里稍有些防备,并未将景衡此刻的藏身之处一并说出来,不然只怕这齐嫔不久就要将太子妃连同景衡等人之事悉数抖给景衍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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