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废物，一个反贼
“陛……陛下……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么？！”
长孙无忌颤声问道。
“哼！”
李世民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
“长孙卿家问朕，朕倒也想问问长孙卿家，这上头说的荒唐事，是真的么？！”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脸色飒白，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满脑子尽是：“讨伐大军战败，长孙冲并众都尉被俘”。
被俘……被那心狠手辣的反贼俘了，还能活吗？！
那可是他的嫡长子，心尖上的肉啊！
李世民又瞥了程咬金一眼，冷冷道：
“程卿家，你不妨也瞧瞧，帮朕拿个主意。”
程咬金虽然脾气急，但却绝对不傻，一时的羞愤过后，马上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此时见李世民发话，他连忙从长孙无忌手中抢过奏章，急急看了起来。
前面几行写的是长孙冲率军战败，他也没仔细瞧，匆匆找着关于更重要的信息，果然，隔了几行便写道：
“……岭南道融水郡都尉程处默，率军千二百人投反贼，确凿无误！”
程处默，反了？
他最引以为傲的长子，反了？！
怪不得陛下如此震怒，这……！
霎时间，程咬金眼前一黑！
铁塔般的身躯，连连踉跄后退，全靠旁人搀扶才站住
群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小心屏息，大气都不敢喘，奏折就落在地上，却谁也不敢去看。
李世民怒到极致，反而冷笑连连，挥手道：
“诸位卿家，不妨都传阅一番，看看江南道、岭南道发生了什么。朕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群臣闻言，连忙捡起奏折，围在一起看了起来，看清原委后，顿时抽冷气声此起彼伏，纷纷噤若寒蝉。
开国功臣的儿子，一个成了废物，一个成了反贼……
真是好大的笑话啊。
“啊——！！”
忽然。
程咬金大叫一声，随后双膝重重跪地，嚎哭出声：
“陛下，俺老程对不住您，对不住大唐，竟养出如此逆子，罪臣万死啊！！”
“罪臣愿领兵前往岭南，亲手掐死那逆子，而后自裁以谢天下啊，陛下！”
“请陛下赐旨，让罪臣去吧！”
程咬金哭嚎着，伤心至极，他万万没想到，程处默竟会做出如此蠢事。
蠢材！蠢材！
难道他就一点都不考虑在京中的父母、兄弟吗？！
李世民虽然盛怒，但见程咬金此状，不禁也略微动容。
毕竟也是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亲自去解决此事也好。
想到这里，李世民便要开口下旨。
就在此时，却有一个声音冷冷道：
“陛下，不可！”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那声音的源头。
在这风口浪尖，敢说话的人可不多，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却身板挺直如松的身影迈步出列，正是谏臣魏征！
魏征双手一拱，向李世民作礼道：
“陛下，程处默乃是卢国公长子，为人亲者，理应避讳，此事谁都去得，卢国公却去不得，否则，万一卢国公为亲情所系，也带兵反了，又当如何？”
程咬金闻言，顿时双眼通红，挥拳便向魏征冲去，大吼道：
“我把你个嚼舌烂肺的老畜生，竟如此污我声名！我程氏满门忠义，你怎敢如此胡言乱语？！”
旁人紧紧扯住程咬金，魏征却丝毫不躲，也不惧怕，瞥了一眼程咬金道：
“好一个满门忠义，难道我看错了，这奏折上所说造反的不是程处默？”
“你！！”
程咬金满脸通红，一个字也反驳不出，不禁仰天大哭，满脸老泪纵横。
其余群臣看了，只觉他十分可怜，却谁也不敢说话。
对面那可是魏征，出了名的铁齿铜牙，没事谁敢跟他对线啊？
长孙无忌被旁人扶着，缓了半天，此刻才回过神来，哭道：
“陛下，陛下啊，老臣那孽子无能，竟闯下如此大祸，带累江南道众都尉身陷贼窝！”
“老臣责无旁贷，愿亲自领兵剿灭反贼，夺回我大唐江山，望陛下恩准！”
“这……”李世民略一沉吟，觉得无何不可。
毕竟长孙无忌不但是开国功臣，还是他大舅子，于情于理都是妥妥的自己人，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他刚要点头，魏征却又高声道：
“陛下！万万不可啊！”
“你……老夫……”长孙无忌气结。
他平时自恃没得罪魏征这个老匹夫，他何以要在这时候下绊子？
简直不可理喻！
李世民也忍不住皱眉道：
“魏卿家，不可胡闹，这有何不可？”
魏征义正辞严的道：
“陛下，臣并非胡闹，长孙仆射比卢国公更去不得！”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哗然。
程咬金的儿子反了，为了避讳不让他去，这完全说得过去。
但是长孙无忌的儿子，是讨伐反贼被俘虏了啊，长孙无忌爱子如命是大家都知道的，他领兵前去，拼了老命也会想办法把人救出来，这有何不可？
魏征这分明是抬杠上瘾了吧？！
魏征本就不是一个在乎非议的人，他对众人的议论和目光置若罔闻，坦然道：
“陛下，长孙仆射为国鞠躬尽瘁，对陛下忠心耿耿，老臣也很是认同。但长孙仆射爱子如命也是众所周知，这便是他最大的缺点——”
“若我是反贼，便把长孙冲绑到两军阵前，威胁你投降，若不然，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长孙冲凌迟，如此条件下，不知长孙仆射能否坚持？”
“你……你……”
长孙无忌光是听到魏征描述的场景，就几乎晕了过去，指着他的鼻子，便欲破口大骂。
魏征却盯着他，逼问道：
“长孙仆射，若如我所言，你能眼睁睁看着长孙冲在两军阵前被凌迟至死吗？”
“据说，若是手艺好的，能割上千刀还不会让人断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