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凌宵道出这一切,汐雪的心不由得一阵阵抽痛,她原以为时隔千年,她可以坦然从容地忘掉那个人,忘掉那段情,更要忘记那个人带给她的伤害,然而事实证明,那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刻意回避而已。那个人,那段情,纵使相隔千年时光,依然在她的心底发酵着。原来,那段情,从未离自己而去。她想以对他深深的恨意磨灭那段浓浓的情,然而,她自认为她的心永远不再会为他而痛了,却没想到,他简短的几句话,就在此时此刻,她的心再一次为他而痛了。
汐雪忽然感觉眼底有一些晶莹的东西似要滑落下来,便拼命将那些几欲滑落的泪逼了回去,之后汐雪故作轻松,淡然道:“这么说来,当年你与昕瑶在花棚中浓情蜜意相依相偎,承诺要与她成亲之事,也都是不存在的?”
“那也是你亲眼看到的?”
“自然是了。”
“我向你保证,我与昕瑶相识五万多年来,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亲密的接触,更没有向她承诺过什么。你所看到的一切,一定是昕瑶以幻术制造的幻象,而你的眼睛欺骗了你。
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何会这样对我,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昕瑶。汐雪,如果你相信我,便不要再怨恨我了,这既是放过了我,也是放过你自己。
你恨我,误解我,正是昕瑶千方百计想要达到的目的,这不是应了那句‘亲者痛,仇者快’之语。”
其实,在汐雪的心里,过去对凌宵的怨恨,早已在凌宵的解释中化为乌有,虽然对他没有了怨恨,但是过去的那段情,似乎离她也渐行渐远了。如今对凌宵,汐雪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有的似乎只有疏离。
“凌宵,既然已经解释通了,我也释然了,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从今以后,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不是吗?”
汐雪的这句话,虽然表明她已不再恨凌宵,但是那一句“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却让凌宵觉得有一种疏离莫名地横亘在他们中间,难道他们真的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吗?
“汐雪,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吗?”凌宵弱弱地问了一汐雪一句。
在凌宵六万多年的神生中,几万年来,除了昕瑶对他死缠烂打地倒追他,另有很多神女也都把凌宵当成偶像默默地喜欢他,她们之所以不敢对凌宵有任何表示,也都只是因为昕瑶是出了名的善妒,而昕瑶的背后是强大的凤族,她们的家世根本无法也昕瑶相提并论,昕瑶又总是逢人就讲凌宵对她如何如何好了,众神女虽然对昕瑶自欺欺人的说法心知肚明,但是她们还是不愿因得罪了昕瑶而给自己甚至自己的家人带来灾难。
凌宵,在每个神女的心目中,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因此,众神女只能把凌宵当作镜花水月,远远地观望着,隔空想像着。
在大家的印象当中,几万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神女能入得了凌宵的眼,当然了,昕瑶自己天天吹嘘凌宵喜欢她的谎话,也从没有人相信过。
凌宵在神族中也是出了名的冷情冷血,无论多出众的女子,凌宵都无视她们的存在,就连众神女见了也会觉得自惭形秽的魅仙,凌宵对她的态度也很淡然。
然而,无论是千年前的梅仙雪颜,还是凡人汐颜,抑或是如今的帝姬汐雪,本质上,她们是同一个人,却又在不同的时期,分别在神族和人间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不管是什么时期,也不管她扮演着什么角色,一遇她们,凌宵便会为之沉沦而不自知。在凌宵的生命里,完全可以说是一遇雪颜误终身,多年以后的世事变迁,也确实证明了这一点,只是汐雪并不知情。
在凌宵的心底,千年前对雪颜那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从不曾在他的心底磨灭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却是历久弥鲜。
这一刻,他多么渴望汐雪能窥得他的所思所想,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好,然而,汐雪似乎一直沉浸在她臆想的他对她的伤害中而不愿清醒过来,她不肯直面真正的他,她一直在回避与他的那一段情,会是因为魔帝吗?
可是,据昊羲大帝所讲,如今的汐雪在人间轮回十世的记忆全部归零了,只有她做梅仙那一世的记忆还在,或许这也是昊羲大帝有心成全自己和汐雪吗?
在凌宵的心底千回百转的同时,汐雪的心底也并不平静,很多时候,越是想刻意忘记,刻意回避的感情,越是挥之不去,然而,她伤怕了,心也累了,今生今世,她再也不愿再谈感情了,她不愿再重蹈过去那段为情所困,为情所累的经历,从此以后,她只想一个人平静地生活,淡看秋月春风,独享岁月静好,一个人的风花雪夜,远比互相猜忌轻松得多,纵使人生寂寞如雪,也好过为情所伤许多。
思及此,汐雪轻叹一声,悠悠地对凌宵道:“凌宵,时隔千年时光,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我想,我们是真的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其实,有些美好,一旦错过了,便再也无法追回了。”
汐雪的回答本在凌宵的意料当中,凌宵之所以反问汐雪那一句,也只不过是幻想着奇迹发生而已,然而汐雪的回答证实了奇迹终归是奇迹,不会轻易出现。
凌宵不由神色黯然道:“汐雪,我明白了,但愿,如你所言,我们依然可以做朋友,以后,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去千顷梅林看看。”
千顷梅林有她太多的回忆,汐雪再也不愿触及那一段过去,但是为了不拂凌宵的面子,汐雪便违心地应道:“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的。”
“汐雪,那我便练兵去了。”
话落,凌宵转身离去了。
望着凌宵离去的背影,汐雪的心底又是一阵说不清的酸楚,“凌宵,保重!”,汐雪对着凌宵的背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