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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望乡,大雨正滂沱,壶口之路已经被大岗重石封住,却不见壶口之外的匪流。

    王刺带人纵马来回,辨别周边的足迹。

    狼牙棒凿开一线入内之路。

    “主上。”

    闻讯而来的留守众人欢声雷动,只是对于匪流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彼时狼牙卒斥候远远窥到敌情,便在壶口之外疾驰而回,图鉴当即下令封路,他们只知道外来匪流的大致人数在一旅人数左右。

    不像是溃匪。

    沿途查探的王刺回报道:“主上,他们往返都是走的大道。”

    图鉴颔首道:“正是从崇里方向而来。”

    殷水流在雨幕中望着他的望乡之邑,这些匪流从崇里而来,怎么会见不着他在岱乡留下的尸骸残肢,向左右下令道:“封路休整,择日再出壶口。”

    ◇

    七月,夏日正炎炎,连人血都带着些灼热。

    此次殷水流并未选择太过险恶的薄雾山道,而是沿着大道进入岗乡,有其他匪流为殷水流大作广告,他的盗首之名已经在北鄙恶名远扬。

    “问你是否要随我出来,在邑中倒是点头点得欢,现在脏了些血便又受不得。”

    里闾内的湖泊旁。

    殷水流掬水为白狐洗去溅落到它身上的血迹,白狐对此的反应便是讨好地拿狐面来摩挲殷水流的手背。

    这是在回邑的时候,不知道窜到哪里学了谁的。

    “将军饶命。”

    不远处有哀哀求饶声传来。

    殷水流带着白狐走过去,向行刑逼问的刑残问道:“问完了?”

    刑残应是道:“回主上,他知道的已经一一说了。”

    此里是殷水流在岗乡杀人抢粮的第一个里闾,不曾料到攻入里门,里闾之内的甲卒之少,比之望乡的集里还不如,打开里仓一看,里仓之粮更是少得可怜。

    刑残从这人的口里撬出,北鄙大夫窦建成下令,治下的各乡之卒集结赫山,此里的里胥奉命带着大半甲卒和里仓之粮,已经前往岗乡之邑去了。

    “窦邑宰这声势端的吓人,这让我如何敢势单力孤的去往赫山。”

    殷水流远眺里外。

    集结如此多的各乡甲卒,别说他这区区数十骑,拥卒数千的羊谷直和全基牢也要望而怯步,再不敢在血纹矿源地带越雷池半步。

    “出里,越过赫山去北山乡,到了我们与其他北鄙大匪同流合污之时。”

    ◇

    北鄙九乡,除去窦氏盘踞的邑城三乡,北面群山环绕的北山乡与岑乡占地最广,周边地势也最是险恶,所谓的大道与羊肠小道无异,更遑论是少有人敢行走的险路。

    吾山兄弟便是出自这两乡中的岑乡,在北鄙地图上标记有多处险要。

    眼前薄雾渐浓,殷水流人眼不能见,却能依仗脉知能力前行,狼牙卒众人则陷在当中完全不能分辨方位。

    “画狐。”

    让白狐咬着马首的缰绳,将它往地上一放。

    日日以金黄大丹滋补的白狐并不受此方世界的遮眼之雾的影响,女岚等女还怜惜它出来随殷水流受苦,却不知道白狐随便一爪便能打死一个鄙隶之人,寻寻常常的人脉武卒更是休想伤它分毫。

    “慢些,见到前面是悬崖峭壁,便带着我们避开,若是前面没有路可以前行了,便领着我们折返回来。”

    狼牙卒众人早已经不再啧啧称奇。

    若是没有这只白狐,他们哪能随着君上越过岐乡山麓险道,此时人人一前一后的牵着袍泽的缰绳随在君上后面。

    白狐咬着缰绳,还当殷水流能够在浓雾里看到它,忙不迭地学着人样点头。

    从两峰恶道穿过,避开赫山之地,不知昼夜交替,等到人眼可见时,前面已经能够看到炊烟。

    正在草丛上厮打的几个顽童目瞪口呆地望来。

    众骑黑甲鬼面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们打闹便是这么打的?”

    殷水流只瞥去一眼,便把目光投向远处。

    白狐倒是好奇地望着这些将彼此打得鼻青脸肿的顽童,与望乡之邑中的商殷之人不同,他们眼中是泛蓝的眼瞳,只有一个叫去的弱童是黑瞳黑发,明显与其他人不同,不是北山乡常见的商戎混血。

    想来便是因为如此,让他遭到其他小童的排挤欺凌。

    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北山乡之童,为首的大童生得比其他人高壮些,打人也打得凶恶些,在黑甲鬼面的注视里,却哆哆嗦嗦地完全不如被他打倒在地的弱童。

    “去,你敢……”

    叫去的弱童艰难地从草地上爬起来,并不去多看殷水流这一行如何吓人,呀呀喝叫一声,吐出口里的血水,朝着大童撞去。

    王刺将狼牙棒的棒尾往前稍稍一分。

    他知道殷水流要询问众童,由棒尾尖端透出的力劲,童去两人如何可以抵挡,当即给震得跌翻几个跟头,趴在丈远的草地上再没一点动静。

    “没死。”

    殷水流往白狐爪上轻拍了拍,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问向那几个完全不知所措地小童道:“告诉我,此处是哪里?”

    北山乡和岑乡是北鄙匪祸最烈之地,昔日的两乡氏族早已经全部灭族而亡,窦氏成为北鄙大夫以来,对于这两乡之地的掌控力度也远远不如最偏僻贫瘠的望乡,委任在此的两乡之宰早在多年前便形同虚设,不论是溃败北逃的狄戎后裔,还是以前的北鄙窦氏,又或是后来居上的全基牢,无不仗着两乡之地的险要地形,常年在此处盘踞。

    “回先生,这里是北山乡丛里……”

    说话的小童埋着头,颤颤惊惊地说出地名。

    殷水流脑海中浮现出北山乡地图,指着远方的浓雾道:“由此地往东是不是赫山方向?”

    小童不知道赫山具体在哪:“去的叔父做过匪,出过北山乡,现在便在此地,或许知道赫山在何处……”

    殷水流往童去身上瞥去:“把他拍醒,带上马,去找他叔父。”

    所谓的里,在其他乡里是里闾,是北山乡则是地球位面的村落,棚屋之外堆些山石砌成墙的模样,大片大片的鄙田与中间的国田便挨着溪流陈列在任何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