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面带微笑,走近了以后我能够更清晰地看清他的容颜。
他穿着一件喜庆色彩的中山服,头发花白,鼻梁间架着一副黑框的圆眼镜,见我走了过来他扶了扶眼镜,仍旧笑容四溢。他十分的和蔼可亲,是那种一看就让人好感倍升的老人,我亲昵地跟他打招呼:“李爷爷好。”
可能是见我没有一丝拘谨的模样,李爷爷笑的更欢,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江夫人就道:“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那位小姑娘,这次寿宴啊,都是她的主意。”
他乐呵呵地应着,语出惊人:“好,好。这小丫头倒也长的水灵,甚是可人,跟少华那小子倒是挺相配的。”
闻言,我有些诧异,跟江少华很配?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江夫人,她也是微微一愣,明显是没有想到李爷爷竟会不按常理出牌。
我的余光看到了楚梦洁紧紧拽住自己的裙角,好一会儿才放开,那一刻我莫名地不敢直视她的眼。
李爷爷此话一出,气氛就尴尬了起来。
我当着江夫人与楚梦洁的面,若是解释就扰了老人家的兴致,毕竟他是今天的主角,不解释又显得我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知道李爷爷知晓不知晓江少华跟楚梦洁两人的婚事。他跟江家人关系这么紧密,不应该不知情啊!
“呵呵。”江夫人尴尬的干笑了两声,声音不大,用只有我们几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菲菲长的那么水灵又贤淑善良,只是我们少华已经有婚约在身,怎会有那个福气呢。”
“哎哟!”李爷爷轻轻地拍了自己一记头,乐呵呵地道:“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就不中用了啊!”
那份尴尬刚刚消散,李爷爷又摇了摇头,叹气时又低声的说了一句:“真是可惜了。”
将我彻底置于了无地自容的境地,微微抬起目光,发现楚梦洁正很有深意地看着我。
江夫人笑了两声,由于楚梦洁在场,她也不好说些什么话,赶忙扯开了话题:“菲菲,厨房那边都忙完了吧?”
闻言,我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吉时就要到了,你帮忙去跟管家说一声可以入席了,让他们把饭菜都呈上来。今天啊,咱们要好好的庆祝一下李老师的八十大寿!”
我应了一声,转身之际听到江夫人跟李爷爷说:“李老师,我今天可是准备了让您眼前一亮的寿礼呢!相信您一定会……”
我越走越远,几人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吵杂的酒席之中。
说实在的,其实我认不得江家的管家,因此只能徒步来到厨房,跟下人说入席的消息,顺便帮忙端菜。
不到一刻钟,准备完毕。吉时一到便入席。
最中央的大圆桌是给李爷爷准备的,坐在寿星两旁的自然是江夫人与江老爷,江少华坐在江老爷旁边。
江少华的对面坐的是岑子尘,唇角一直带笑,在丹凤眼的衬托下显得邪魅至极。与江少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沉稳与内敛截然相反。
再随后就是一些我没见过的人。不用多想自然也知道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而我就与江城跟楚梦洁,还有几个年轻的男女坐在附近,距离江少华等人不远,恰好是能听见他们说话声的距离。
入席就位,众人纷纷站起身,我眼疾手快地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与众人不约而同地道:“祝李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言罢,举杯对饮。
我也是学的有模有样,屏住了呼吸,微微皱眉将手里的杯子微微倾倒。
刺鼻而又火辣的白酒进入口腔的那一刻,我只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魔爪扼住了喉咙,一口气差点没喘出来就窒息。
硬着头皮咽下一口火辣的白酒,终是深切体会到了烈酒封喉的感受。
由于没有喝过酒,被刺激的泪水很快溢满了眼眶,汩汩地掉了两颗下来。
等到江城小声地问我:“阿柳你没事吧?”的时候,我才有些狼狈地收拾好自己,努力不在这种隆重的场合出丑。
目光再度转移时,刚好看到李爷爷赶忙站起身,双手悬空摆着“都坐下”的动作,乐呵地道:“谢谢各位!谢谢,都坐都坐,吃好喝好啊!”
等到众人都坐下时,李爷爷才坐回原位,拿起了竹筷,一看桌上的菜色,神情立即变了。似乎是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色。
怀念,诧异,感动……等,多种复杂的神色无法浮现,搅成一锅情绪粥。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手颤巍巍夹起最近处的一道菜,放入口齿之中,经过情绪洗礼的泪水随即夺眶而出。
李爷爷摘下老花镜,放在桌上擦拭了泪,又轻轻地戴上,在一桌人诧异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好久了……好久没有吃过了。”
江夫人看着老人的模样,似乎有些担忧,试探性地问:“李老师?您……”
别说江夫人,连我都没有想到过,李爷爷的情绪竟会如此激动。
老人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神里满怀思念,有些沧桑的开口:“只是很久没有吃过家乡菜了,很是怀念。”
见老人没事,江夫人松了一口气:“喜欢的话您就多吃点,待回头我让厨子去菲菲那里学了就经常去做给您吃。”
听到了我的名字时,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了我,那一瞬间,我只觉身上的血液都凝固了几秒,连岑子尘也不另外。他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着痕迹饶有兴趣地扫了我一眼,唇角的笑意更浓。
江少华的目光随后而至,面无表情。我看不懂他的神色。
老人一听,立马就乐了,笑呵呵地接受:“这菜可不好烧,厨子要是能烧出其中的三分味,我都满足了。”愣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对江夫人道:“诶?小岚啊,这就是你说的寿礼是吧?”
江夫人点了点头:“是啊!今年实在是想不出新奇的玩意儿了,便做了一桌子的菜。”
“好好好!”似乎是很惊喜,李爷爷连续“好”了三声,一旁的江老爷也是面色欣喜。其实在我意识里江老爷一直是个严肃的人,我竟有些不适应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