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虚空都被斩碎了,无数道法则碎片在虚空炸开,这一剑太恐怖了,乃是昔日封印在她眉心之中的至强一击,别说是陈丹青,便是真正的大人物到来,也无法抵抗。
陈丹青瞪红双眼,被那一道恐怖的剑气所笼罩,根本无法动弹,像是陷入了泥潭之中,口中狂啸,甚至祭出了太上章,然而,一切都是无用功,以少女当初的身份,为自己准备下的无上后手,又岂会如此轻易抵抗?
剑气纵横,横扫天宇,将少年困杀其中,已是必死之局。
少年在狂啸,心中恨意无穷,恨这天,恨这地,恨大道,恨苍生,恨不能斩尽一切,然而就是这股恨意到了极致的瞬间,一缕佛家禅音从心中响起,却将他从万丈深渊的边缘,轻轻的拉了一拉,刹那之间,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清明之色。
然而,他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之中,那一柄恐怖无比的剑意卷携无尽的气机横扫而来。
“啊啊啊啊”
他张口想要呐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一幕,落在了少女眼中,她脸上闪过惊愕之色,而后是惊喜,而后是慌乱,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纵然是她,这一剑出世之后,也无法阻拦,因为这道剑意的存在,便是为了一击必杀!
眼看着陈丹青就要陨落在这道剑意之下。
忽的,一道雪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前,一声闷响,下一刻,整个天地骤然安静下来。
原本誓要刺穿眉心的剑芒,从她的肩上贯穿而过,而后没入了他的胸膛之中。
一双白皙的手轻轻的推开了他,两道僵硬的身体便这样缠绵着,拥抱着坠入了虚空乱流之中。
她在昏迷之前,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身前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一丝怅惘,一丝释然。
在那最后的一刻,她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挡下了那一剑。
理所当然的,被那一剑贯穿了身体。
纵然那是她自己当初留下的后手,纵然明白这一道剑意里所有的玄妙,纵然是她,也只有万分之一存活下来的可能。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忍吗?
不舍吗?
弥留之际,她脑海中浮现了许多残碎的画面,很多早已遗忘的记忆出现,断断续续,看不清晰,但似乎有这张青涩的脸庞在,白衣少女的身子如遭重击,剧烈震荡摇晃之后仍是不倒,悠悠吐出一口后重如山的青紫气息,轻声说道:“不欠你的了,上辈子欠你的一切,这一剑都还给你了,以后我不记得你,也也不记得我。”
少女咬了咬纤薄嘴唇,不再说话,任由那鲜血染红雪白的裙裳,任由体内的生机渐渐流逝,一身磅礴无比的修为渐渐消散,她依旧没有动,任由他抱在怀里,两行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在少年的手臂之上,轻声说道:“终有一日,你还会去南海找她,你总问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你才熬过了二十年,那我苦苦等待了几年前,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啊?”
陈丹青身子虽不能动,但却清醒着。
他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来。
他张开口,想要说话,却无力发声,他就这样抱着她,飘荡在虚空乱流之中,下一刻,或许就要葬身其中。
“不啊为什么你要替我挡下这一剑?为什么啊”
他心中在呐喊,却无法开口,无法动弹,只能感受着少女身体里的温度,渐渐的冷去。
如果时间可以回溯,他多么希望,那一剑是刺在他的心口,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是,一切能够回头吗?
他含着泪,含着恨,含着不解与悔恨,渐渐的闭上了眼。
他很累,很想睡一觉,很想就此不醒,流浪在虚空之中,随波逐流,很想就这样自我放逐。
无尽的虚空之中,有一处古老而神秘的废墟里,几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孩,身上穿着破旧的兽皮,围绕在一张石床边,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无比,却漂亮的如同神仙一般的少女,谁也没有说话,看得有些痴了。
“棠妞儿,你看这位神仙姐姐,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已经一个月过去了,为何还没有醒来?”
身边那位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闻言皱了皱眉头,迟疑片刻,说道:“按理来说,既然是神仙姐姐,肯定没有问题了,你没发现,当初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身上还有一道恐怖的伤口,后来不等我们把药找来,才几个天过去,那伤口便已经自行愈合了,所以咱们才觉得她是神仙姐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那小男孩听到她这样说,不禁松了口气,身边另外一个小男孩却说道:“棠妞儿,阿丑可不是这样想的,他当初看到这位神仙姐姐太好看了,才叫她神仙姐姐的,他回去还和我说,这个神仙姐姐,比棠妞儿还要看呢。”
那小孩子听他这么拆台,顿时急的脸都红了,赶紧和小姑娘解释道:“别听他乱说,我没有”
只是他话还没说话,那小姑娘已经双手叉腰,眼睛瞪了过来,少年顿时泄了气,垂头丧脑的说道:“才没有呢棠妞儿以后肯定也和她一样漂亮,我阿公说了,棠妞儿是美人胚子,就是邋遢了点”
小姑娘瞪眼说道:“你还说!”
小男孩吓得缩了缩脑袋,却迎来了身边几个同龄人的起哄,脸色又更红了。
无尽虚空之中。
不知身处何地。
一个衣衫潦倒的少年,躺在虚空之中,随波逐流,眼睛无神的盯着头顶的浩瀚星路,一动不动,仿佛丢失了魂魄。
他早已醒来了很久,却始终这样带着,不愿意动身,不愿意说话,甚至根本不在乎,自己身处何处。
若不是跻身造化境,拥有碎裂虚空,穿行其中的能力,恐怕他早已死在了虚空乱流之中。
然而,他多么希望自己死在里面,这样的话,心中愧疚或许少一点。
他就这样躺着,自我放逐,在虚空之中,四处漂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