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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梅荣婉儿

    姬发回了曷国,当即和靠山王分开,似乎再也不愿意与此人为伍,独自往甘露贤庄而去,他本是甘露贤庄庄主甘露雪松的记名弟子,然而此番却以太子身份勒令甘露贤庄六圣人配合荆州事宜,才拖得甘露贤庄下水,甘露清风更是因他被萧家大寨擒下,而当日甘露雪松不顾自己安危,带人离去,想必对于此事也十分气急。

    姬发去了甘露贤庄,却未见到甘露雪松本人,只是淼霞仙子甘露淼代为相见,姬发一阵赔罪,心知自己在甘露贤庄这边已经生出嫌隙,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失魂落魄,又向着甘露淼告知萧家大寨勒索灵石之事,方才告辞,直奔玉虚宫领罚。

    姬发走后没多久,甘露雪松便走了出来,对甘露淼道:“现在大姐可算是信我的话了?”

    甘露淼面色尴尬,说道:“果然如庄主所料,云阳法身前去,便解决了所有事情,我有些想不通,既然萧家大寨愿将荆州送给曷国,为何我们先前去时,没有此打算?”

    甘露雪松沉吟道:“这才是云阳的高妙之处,不战而屈人之兵,先前我等去时,你瞧瞧姬百雄和姬发的德行,自以为高人一等,便目中无人,那萧家大寨寨主荆叶是什么人物,云阳甘愿将姬灵儿许配给他,再说颖儿他们蜀山七剑的手段你是只晓得,荆州城破时,那荆叶以一己之力破之,照我此子虽然现在四境,但有着绝不下于六境的实力手段,云阳定然早这一点,才妄想用姬灵儿拉拢,都怪姬百雄这个草包,害得我甘露贤庄白受牵连!”

    说道这儿,甘露淼面色更是难露雪松口中的草包又何尝不是说自己,跟着道:“那依着大哥的意思,我们真要拿出一百万灵石给萧家大寨”。

    甘露雪松眯眼道:“还能不给不成,如今姬灵儿与那边联姻,已成板上钉钉之局,而且经此一役,玉虚宫风头更甚,你也听到了云阳前去荆州要人,只字没提甘露清风,你莫以为云阳不知道甘露清风已被擒下,潜龙勿用,此时,我们不宜太过露头,他们要灵石,我们便给他们,区区一百万灵石,甘露贤庄还是拿的出来的”。

    甘露淼面色不善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萧家大寨?”

    甘露雪松微微一笑,说道:“姐还是没,你可知云阳此去荆州调停,之所以能收回荆州,其实是那叫荆叶的小子顺水推舟之举,萧家大寨寨主荆叶,蜀山叛徒叶子鱼,当真是不简单啊,此子若不夭折,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庄主何出此言?”甘露淼惊疑道。

    “你且洞庭星主从齐国送与我的加急传书”,甘露雪松说着,双指之间夹过一条符篆递了过去。

    甘露淼脸上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惊叹道:“周国败了?周王周知义被燕子楼一品堂鸟人刺杀而亡!”

    甘露雪松语气悠悠道:“周国已经完了,阴阳脉周公明与赵嫣然一场豪赌,终是被东迁燕子楼钻了空子,如今想必燕国的铁骑已经过了周国威州和襄州两地,直逼长安而去,而燕子楼一品堂鸟人据说一齐出动,参与燕周战事,专门刺杀周国显赫将领,王公贵族,月余时间,已有百余人死在鸟人手上,而直至今日凌晨,周王周知义被排在第二的鸟人鸳鸯在长安宫中取了性命,周国这一场国运之战就此完全败北!输了个干干净净!”

    甘露淼神情一怔道:“周国,不是还有周公明吗?”

    甘露雪松道:“自周国老将秦鹤与燕王邱云澜同归于尽,先锋大将黄檗被燕子楼杀手鹞子袭杀,周公明便少了左膀右臂,如今独木难支,加上周王的死讯,周国恐怕距离亡国不远矣,你说,燕国荡平了周国,下一个目标又该指向哪里?”

    甘露淼顿时一凛,急道:“庄主的意思是燕国接下来要对曷国动手”。

    甘露雪松一点头,道:“所以说,这才是那萧家大寨寨主高明之处,燕军北上,荆州首当其冲,凭他萧家大寨能守得住,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曷国,反正我们与燕国是迟早要开战的,想必云阳闭关十年,也是为了准备这一场国运之战,既然他玉虚宫愿为先锋,我甘露贤庄又何必要与他争一时之勇,且待后来,拭目一

    “淼霞受教了,都怪我唐突”,甘露淼一时低头道。

    甘露雪松继续道:“不过燕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百无禁忌动用圣人强者,既然要打,咱们甘露贤庄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让他玉虚宫先前探探底也不为过,所以,大姐,待云阳公主完婚之后,你便要立即着手咱们甘露贤庄弟子的修炼,生死存亡之际,一刻也不得耽搁,甘露贤庄与曷国,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淼霞明白”,甘露淼拱手一拜,甘露雪松若有所思道:“东土,终于要变天了”。

    甘露雪松说道这里,突兀转过身对着甘露淼道:“还有一事,先前颖儿走的时候,忘了说了,家国有难,叫她早日下山吧”。

    甘露淼点点头,想起甘露颖随着蜀山七剑而去也不过是两三日的时间,庄主何必如此心急,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当即找人向蜀山传书。

    蜀山八百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六峰高耸入白云悠悠,对于蜀山弟子而言,在家国之后,这里更像是他们心安所归的家园,不念尘世,不守繁华,唯道心痴痴,向往太上。

    颠沛流离俞两年,蜀山七剑终于回家了,李嘉远依旧失魂落魄的样子,在梁雪波的搀扶下带着众人去大日峰面见掌门,玉虚子见了爱徒,又接过梁雪波手中那一柄玄黄色仙剑,心中由不得一阵叹息,当即对着几人嘱咐道:“此番叫你等人下山,本是想缉拿那叛徒归来,也是贫道一时大意,不曾想那孽徒如今已非往昔可比,也算是为难了你们,不过此行下山想必你们也有所体悟,先回门峰面见师长,三日后一齐随我入剑阁闭关,你们且先退下吧”。

    众人相继离开,唯独李嘉远痴呆似得跪在地上,玉虚子心有不忍,说道:“你这痴儿,你可知此剑出自何处?”

    李嘉远眼神浑噩,却微微抬起了头,向着玉虚子手中仙剑玉虚子一声轻叹,说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你可知此仙剑乃是蜀山第九代掌教起因子仙师佩剑,不输剑阁鱼龙,与欧阳花如今所掌雪霁比肩,乃是昔日威名赫赫的风晴剑,如今起因子仙师尚在后山,他见鱼龙与雪霁入世,不甘寂寞之下才将此剑赠与你,这本是你的机缘造化,你却弄巧成拙,执念其中,以剑心破道心,罢了,你随我来,去见一见它真正的主人”。

    玉虚子说道此处,李嘉远蓦地惊醒过来,痴痴道:“他就是风晴剑,他竟然是风晴剑!”

    李嘉远跟上玉虚子的步伐向着大日峰后山而去,玉虚子边走边道:“你也不必自责,那荆叶自有他的造化,此子命运多曲折,你们输在他手下,为师也不意外,我本意便是叫你七人下山磨砺一番,在蜀山太过顺利,犹如温室之花,如何经得风雨,磕磕碰碰也好,你们要是如那荆叶一般,想来也不会比他差了”。

    玉虚子自顾说着,也不知身后李嘉远听进去了没有,自顾着继续道:“嘉远,你要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如今东土暗流涌动,我蜀山之中亦是藏污纳垢,你为七剑之首,他日蜀山名望,便寄托在你们身上,凡事你需细细思量,谨言慎行,日后蜀山一旦面临危机,你便要挺身而出,切不可让蜀山道统旁落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手里”。

    听着玉虚子一席话,身后的李嘉远目光不禁沉澈起来,冷不丁问道:“师傅,那荆叶真如你所说,是妖孽叛徒吗?”

    李嘉远一句话,玉虚脚下忽的一停,跟着犹豫道:“有时候你也许只是表象,事无绝对,错的亦可能是对的,对的往往也会出错,斗转星移,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最重要的是,你要有足够坚定的道心,唯道心痴痴,方可扶摇直上,窥得太上玄妙”。

    “弟子谨记教诲”,李嘉远低声应道,或许师傅心里,对于那荆叶也有几分不舍吧。

    玉虚子走着,跟着道:“关于荆叶,为师倒是有一个故事想说给你听听,登山路漫漫,聊以慰藉”。

    “为师当年拜入蜀山,也是如你一般,一身浩然,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为己任,当时也是你们这般年纪,我与你觉寂师叔连同几位师长,曾在齐国与莫土交界之地,遇到南源妖孽,这妖孽本是一对夫妇,对于我们当年的年纪来说,来头已是不小,那男的乃是蛇部堂主梅寻之子梅荣,女的也是蛇族女妖,我们听那梅荣称她为婉儿,两下相遇,自顾正邪不两立,师门长老带着我们毫不犹豫围攻这一双妖孽”。

    “当时我等人多势众,那梅荣见形势不妙,便叫那婉儿先逃,自己一人独挡我们一群人的围攻,师长发觉梅荣打算,便叫我和你觉寂师叔另行追赶婉儿,而今细细想来,我等与那蛇妖无恩无怨,只是见到了便要分个你死我活,到底是孰对孰错,况且那梅荣临危之举,以一己之力阻拦蜀山长老,为妻子逃生挣得机会,莫不是大丈夫所为”。

    “再说那梅荣当日一战,在一众师长围攻之下,最后身死道消,尸骨无存,而那婉儿也被我和你觉寂师叔追上了绝路,当时我一腔热血,只知斩妖除魔便要冲上去一剑取了若雨性命,哪知婉儿见我一剑刺来不闪不避,倏然跪倒在地,被我一剑刺了个结结实实,临了,我见她一脸泪光,拱手祈求,听她口中呓语,方知说的是,救救我的孩子,我和你觉寂师叔方才惊醒过来,原来婉儿已有身孕多时,亟待临产”。

    “你说那梅荣婉儿都是蛇族妖孽,她腹中所怀,将来定也是个小妖,我倒是该不该杀!”

    李嘉远蓦地怔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良久方才痴痴说道:“也许,不该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