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琴女的话,白胡子矮老头顿时一乐,悠悠说道:“说起来这几件法宝,当真让老头儿费神,还不若送出去好,可无奈我那两个徒弟欺师背祖,没有一个能成大器的,现在可好,一股脑全都死了,要说这位小仙子当真是最佳人选”。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琴女便眼巴巴的望来,却听矮老头话锋一转,又道:“奈何我这几样宝贝,如今都被老头子养出了器灵,飞扬跋扈骄横的厉害,若是遇见这位小姑娘,怕会对仙子造成身体反噬,这位小姑娘也怕是性命不保”。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指了指琴女,琴女顿时一个哆嗦,白胡子老头又道:“小姑娘虽然是天上下来的剑灵,但如今出现神貌,剑胎又不在此,老头儿这几件宝贝带在身上,少说也有千年,其中暴戾骄横,只怕小姑娘奈何不得”。
欧阳花便道:“既然如此,还是老先生带在身上妥当些”。
老头儿先点了点头,又摇头叹息道:“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如今南源那人没了消息,不过冒出个妖帝来,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北岭那人子孙也好几十代了,而今又找了一个冷酷的小子做传人,将来北岭可期,再说西漠那个和尚,和尚倒是没什么像样的弟子,这和尚就不是人,自己的弟子也杀的干干净净,好在现在有三个徒孙,如今又多了个疯和尚,他们也算是人丁兴旺,唯独我这老头儿,本有两个弟子,却给我的臭毛病害死了,一个也没活下,再看看这偌大的东土,却是找不出一个来啊,当真成了孤家寡人”。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语气忽然生出无限悲凉来,到真似孤独晚年暮色沉沉的老者,老人说的悲伤动容,另外两人则听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谁知道说的是谁,琴女和欧阳花面面相觑,欧阳花或许心中有少许猜测,琴女却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欧阳花见白胡子矮小老头伤心,模样倒是挺可怜的,便安慰道:“老先生何必伤心,在苦情崖上我愿和琴儿与你为伴”。
听见这话,老头儿忽又笑了,说道:“知道小姑娘是天上下界的剑灵,那么十有七八小仙子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但这种事情有关人间安危,老头儿不敢大意,丑话说在前头,待过些日子,若是小仙子破了这一方地牢,适时,让老头儿发现了寻找的蛛丝马迹,老头儿还是要杀了两位”。
琴女听见这句就来气了,斥道:“你这老头儿,我姐姐待你好,那是你的福分,你却恶言相报,当真活该孤独一生”。
老头儿一阵尴尬,无奈的叹了口气,佝偻着背便往庙里而去,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对着欧阳花说道:“小仙子可随我进来,今日咱们把公务先放在一边,我有一样法术要交给你,也该是让你想法子突破这地牢的时候了”。
欧阳花一愣,最近这段时日实在太忙,一方面是埋头帮助老头儿整理卷宗,沉浸于其中,感慨世间之大,奇闻异术无有穷尽,另一方面得益于卷宗中各种修行要录,欧阳花沉思之余,也自己亲身体会,突发奇想,更是创出了许多属于自己的术法,一试之下,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和超乎寻常的威力。
便是如此,时间悄然而逝,六月过去,欧阳花偶尔也会想起那个人,兀自痴痴自语:“多读书,总是好的”。
近秋,秋意凉。
欧阳花跟着这白胡子矮老头进了神庙,琴女被拒之门外,而这一次神庙里面与先前截然不同,一步踏进神庙,里面突兀的黑了。
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后那扇门已然关上,欧阳花心中突兀一颤,一刹那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世界之中,这时候她耳畔突兀响起了钟鼎老头的话,只听老头儿说道:“不要怕,我带你进入的是星辰殿!”
只听这句话说完,黑暗中骤然一亮,火花簇簇,四个角落里各出现了一尊火坛,火焰熊熊燃烧,刹那便将将这一方天地映照的通明一片。
也便在这时,欧阳花猛地呆住了,她和白胡子矮老头竟是站在一处云雾之间,脚下是黑色缥缈的云气,朦胧间看不清这世界有多广阔,而那四尊火坛亦不知立足何处,只是苍穹之上,霍然间出现了一颗亮点,继而是第二颗,第三颗……
倏然间无数星辰闪耀起来,星辰漫天,欧阳花恍然大悟,在她头顶的是星空,是眨着眼的星辰,只是满天繁星,此时闪亮的异常耀眼。
欧阳花不知自己和白胡子老头站的太近的缘故,还是这头顶的星空与她在苦情崖畔见到的有所不同,竟是分外闪亮。
欧阳花怔怔举目望向星空,她小时候跟随娘亲学过观星术,便开始望着漫天星空,依稀辩知星位,在依稀认出了几个星位之后,欧阳花忽然变得疑惑起来,因为有几个他非常熟悉的星位,她完全没有捕捉到,欧阳花微微一怔,旋即发现,还有许多特征明显的星位,也不在这片星空之中。
而一些原本特征不明显的星位,此时却熠熠生辉闪现在空中,欧阳花仔细盯着这些星位,忽然眼前一亮,一道刺目的光折射而来,让她一刹那有些眩晕。
“咦……这是?”
欧阳花收敛心神,跟着眼睛睁得斗大,望着最为闪耀的一颗星,此时那一颗星辰正透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其光芒闪耀照亮了整个北方的星空,而在它四周,即便北斗七星也变得黯淡无光,完全无法与这一颗星辰相比较。
欧阳花茫然了,有许许多多的夜晚,她便和琴女坐在苦情崖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思绪悠扬,她对北方的星空自是熟悉不过,却独独未曾发现有这样一颗星辰的存在。
这太过耀眼的星辰,散发着璀璨的光,一刹那映入眼帘,欧阳花便再也看不到其他星辰,似乎在这繁星满天,不见皎月的夜晚,这星辰变如同日月一般,成了天地之间的唯一。
欧阳花怔怔出神,却听一旁白胡子矮老头侃侃而言道:“你看到了吗?九天星河中,本该有这样一颗主星,七星萦绕,拜其为主,这颗星辰引领星河中最为璀璨的光芒,是为帝星,其名紫微!”
听矮老头一说,欧阳花忽然一惊,失声道:“北辰有帝星,其名为紫微,这颗星辰便是那传说中陨落了八百年的帝星紫微么?”
白胡子老头一愣,跟着道:“是也不是,紫微陨落八百年确有此事,那时候老夫初掌观星之术,对于帝星引领的星海尤为狂热,也不知看了它多少夜晚,忽的一天,天降流火,那一夜帝星紫微就此消失,之后不到一年间,五域地震,海啸东来,汪洋弱水冲到蜀山脚下,五岳之上,光幕通天,就此封住了东土、西漠、北岭、南源通往中荒的道路,中荒为弱水所封,浩土五域,至此便剩下了四地,再说北辰帝星紫微,小时之后,北方星海就此黯淡,而老夫凭借多年的观星之术,揣摩天机,私下里在神庙中构造星海,还原北地星海,穷尽精力气运,终于描摹出了这北方一角,老夫生平两大得意法诀,一名‘大衍天机诀’乃我天机门亘古相传,另一名为‘星辰诀’却是老头子以观星术自创,非是老头子当着仙子的面有意卖弄,实是老夫一入星河,便觉星河包罗万象,几乎涵盖了无穷无尽的天地法则奥义”。
白胡子矮老头说着,眼角余光一瞥欧阳花,却发现正一脸惊愕的望着自己,过了半晌欧阳花才吃惊说道:“老先生,钟鼎!啊,原来老先生便是那四方神圣之一的东神天机,天机子钟鼎!天哪!我早该想到的”。
白胡子矮老头对欧阳花的表情有些疑惑,疑惑道:“怎么,你们还不知道老头子就是东神天机吗?”
欧阳花微微一愣,跟着点了点头,显然她没想到,不过细细一想这几月发生的事情,能够在蜀山三大主峰画地为牢而不为人察觉,有对五域高手如此熟悉,战力道法信手拈来,以泄露天机赚取灵石的人,这世上除了东神天机还有谁能做到呢。
白胡子老头儿一吹胡子,感情这一双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是东神天机,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东神天机?
天机子一翻白眼,跟着兀自咳了两声,继续说道:“小仙子,不必介怀,你能够孕养下界的剑灵,若不是那人,将来修为前途必在老头子之上,再说我这‘星辰诀’,自老夫观星之日起,便发觉这星河蕴含无尽法则奥义,日升月落,潮涨潮汐,甚至海啸地震,春秋交替……时间,力量,速度等等无不仰仗星河之理,老夫浸淫其中数百年,却仍是只探索到一些皮毛,小仙子天资聪慧,想必对于星辰会看的比老夫透彻,今日老夫便将我这星辰诀传给小仙子,不过老夫这星辰诀,只是老头儿自己见地,星河之力浩瀚无穷,小仙子大可以放开眼界,寻找属于自己的星辰诀”。
欧阳花微微颔首,突然知道这白胡子矮老头就是四方神圣之一的东神天机,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据说东神天机能够窥测天机,一语道破凡人心思,那岂不是非常的不好,我想他的时候,这老头儿知不知道?
欧阳花眼珠子转着,心里暗暗驱散杂念,专心听老头儿给她讲述着北地星河的道理。
便听老头儿说道:“天地鸿蒙,日月不开,阴阳不分,混沌如鸡子,而浩瀚星河遍及宙宇,北辰有帝星紫微,七星守宫,谓之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瑶光……”